夜幕降臨,沒有風,照夜族部落一片寧靜。一輪皓月掛在天空,黑潭平靜無波,就像是一麵鏡子。
晚飯過後寧濤與昆侖玉在湖邊漫步,沒走多遠便遇見了往回走的照夜白。
“爹,你吃過晚飯了嗎?”昆侖玉關切地道。
照夜白說道:“沒吃,但也不想吃。”
寧濤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問了一句:“嶽父,談事談得不開心嗎?”
照夜白歎了一口氣:“黑潭石讓我把照夜天書交出來,他要親自去長安獻給天可汗,求庇佑照夜族的大唐詔書。我沒答應,我把那陳康的事跟他們說了,可黑潭石和那幾個老頭就是冥頑不化,怎麼說都堅持要把照夜天書再送到長安去。”
“爹,你答應啦?”昆侖玉問道。
照夜白說道:“我還沒答應,明天接著和他們談。照夜天書曆來都是族長保管,我是為了維護族裡的團結才給他們麵子與他們談,我要是不同意,他們也沒轍。”
寧濤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嶽父,那個黑潭石不是什麼好人,你要小心他一點。”
照夜白點了點頭。
寧濤又說道:“如果你要把照夜天書拿回去,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照夜白說道:“不用,你保管我放心。賢婿你說得對,這次回來我總覺得又什麼地方不對勁,我看不透黑潭石,這樣一種情況,我更不能將照夜天書拿給他了。”
寧濤說道:“那好,我就暫時保管著,嶽父你什麼時候要,我就什麼時候給你。”
他來到這個過去時空已經快三天了,再過三天多的時間他就會離開,這裡的一切都會靜止,或者說是消失。除了這幾天所產生的靈魂能量,他什麼都帶不走,那照夜天書也不例外。
“夫君,乾脆我們也回家吧,你賠父親喝兩杯,給他解解悶。”昆侖玉說。
寧濤說道:“行,那我就回家陪嶽父喝兩杯。”
回到家裡,黑玉衝還在門前空地上練拳,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練得認真,也練出了一身大汗。
看到兒子這麼用功,照夜白頓時開心了起來,誇了黑玉衝勤奮又誇寧濤教得好。
昆侖玉去拿了酒,又去捧了一些乾棗和核桃來下酒。
寧濤陪照夜白喝了一些酒,照夜白不勝酒力早早就回屋裡睡覺去了。黑玉衝去了黑潭衝涼,昆侖玉收拾了桌子,寧濤想幫她卻被她趕進了屋裡。
寧濤點了一支動物油脂做成的蠟燭,隨後坐在小桌子前拚湊石山山洞中的和黑潭底部的符號和圖案。
其實下午在教黑玉衝貓爪拳的時候他的大腦就一直隻拚湊大腦記憶下來的符號和圖案,現在靜下心來隻是將遇見完成拚湊的東西寫畫出來,有一點成竹在胸的感覺。
一小會兒功夫,一張白紙上出現了四十八個天家符文,然後他又開始畫疑是陣印或者封印的印記圖案。
這個遠比默寫四十八個天家符文要難得多,他畫得比較慢。
沒等他把已經在大腦裡完成得七七八八的圖案畫出來,昆侖玉就端著一盆洗腳水走了進來。
昆侖玉湊到小桌子邊看了一眼,好奇地道:“夫君,你在畫什麼?”
寧濤說道:“我在琢磨那山洞裡的符號和圖案。”
“那你琢磨出什麼來了嗎?”
寧濤笑了笑:“哪有那麼容易,我正在畫,畫好了再琢磨。”
“那我給你洗腳。”昆侖玉放下洗腳盆,蹲在了身前,捉住他的腳就開始脫鞋襪。
寧濤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點熟悉的溫馨感受,他的腦海裡也浮現出了一個女人,她是雪未央,她正對著他笑,那笑容好溫柔。於是,他的心中又有了點憂傷。不過,這是美麗的憂傷,帶來的不是痛苦,而是最美好的回憶。
昆侖玉不就是雪未央嗎?
她不知道。
可他知道。
因為,就連洗腳的感覺都如此相似。
他停下了筆,看著她。
燭光裡,一樣的臉龐。
昆侖玉微微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你倒是畫呀,彆看著我,洗腳有什麼好看的?”
寧濤還是看著她。
昆侖玉伸手撓寧濤的腳板心。
“喲喲喲……”寧濤受不了那癢,叫出了聲來。
隔壁忽然傳來了黑玉衝的聲音:“姐,你悠著點,彆把姐夫弄軟塌了,明天姐夫還教我功夫呢。”
寧濤好生尷尬,剛才溫情凝視,心裡全都是她,居然沒察覺到小舅子已經回來了。
“你個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揍你?”昆侖玉沒好氣地道:“什麼軟塌了?我在給你姐夫洗腳!”
“洗腳?還沒開始啊?”黑玉衝的聲音。
昆侖玉:“……”
“反正,你明天得給我一個活蹦亂跳的姐夫,不然我跟你急。”然後黑玉衝又補了一句,“我睡了啊,蒙著頭,我什麼都聽不見!你罵我也聽不見!”
昆侖玉的嘴巴動了動,她是真想再罵兩句,可黑玉衝後補的一句話讓她失去了罵人的興趣。
好好的氣氛被黑玉衝那小子給破壞了,寧濤苦笑著搖了搖頭,提筆繼續完成那個疑是陣印或者封印的圖案。
昆侖玉也不說話了,低著頭,溫柔細心地洗著寧濤的腳。洗完之後她又把洗腳水端到床邊,自己脫了鞋襪洗腳。
寧濤說道:“娘子,我來幫你洗吧。”
昆侖玉說道:“那怎麼使得,你快忙你的吧,忙完了早點睡覺。”
寧濤對她笑了笑,然後又埋頭畫那圖案。
一個又一個似是而非的圖案拚湊在一起,最後得到了一個圓形的圖案。圓形被一條疑是大蛇的圖案一分為二,使得整個原形圖案看上去有點陰陽太極的感覺。大蛇的中段是一個天家的符文,對應的正是漢語之中的“鼎”字。兩者的筆畫和形態,其實也有三五分相似,很易辨認。
“鼎?”寧濤心中一動,暗暗地道:“這個圖案究竟是陣印,還是封印?它會不會與善惡鼎有關?”
那四十八個天家符文毫無疑問是一句法咒,可他不敢在這裡誦念。不念法咒,他畫在紙上的陣印或者封印顯然也不具備相應的法力,隻是一個拓寫出來的圖案而已。所以,他現在也無法判斷兩處符號和圖案構成的法咒和陣印或者封印是乾什麼用的。
未知,他現在越來越討厭這個詞了。
“夫君,你畫好了嗎?”昆侖玉的聲音,音小而溫柔。
寧濤收起了思緒,移目看去,頓時呆住了。他全神貫注鬼畫桃符的時候,女俠已經寬衣鑽進了被窩,蓋得不是很嚴實,露出了半截香肩。小麥色的皮膚在微弱的燭光裡散發著一種奇妙的光澤,還有淡淡的香。
那香誘人。
寧濤起身走了過去。
對他來說,最誘人的莫過於從她身上彌散出來的至愛能量,隻需要那麼一點點的手段就能讓那些能量變得非常純淨,而且數量也相當可觀。
靈魂越強大的人,產生的靈魂能量也就越強,女俠是習武之人,遠比普通女人的靈魂強大得多。而她又是如此一心一意地愛著他,如此良辰,她的靈魂所產生的至愛能量能少嗎?
被窩其實才是這世間最強的封印,不管是多麼逆天的強者,總有他想上床而又不願意起來的時候。
男人在戰場上征服這個世界,而女人在這溫柔鄉裡征服男人。
隻是那牆壁太過糟糕……
“姐!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啊?捂著被子都不管用,我好尷尬啊!”小舅子的聲音,怨念深重。
寧濤:“……”
昆侖玉張嘴無聲。
幸好隔壁住的是小舅子黑玉衝,要是住的是嶽父照夜白,那才叫尷尬。
也漸漸深了。
昆侖玉睡著了。
寧濤在她的脖頸上輕輕點了一下,一下靈力震蕩,讓她睡得更深。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她是一個習武的女人,一點輕微的響動都能把她驚醒,更何況她還蜷縮在他的懷裡,他一動她就會醒來。而他要去做的事情不方便她跟著,而他也不想她涉險。
寧濤下了床,穿好衣服鞋襪,輕手輕腳出了門,然後直奔黑潭而去。
夜深人靜,黑潭周圍不見一個人影,正合適他行動。他來到了白日裡元嬰出竅的位置,喚醒眼睛的望術狀態四下瞅了瞅。他原本想再確認一下四周也沒有人就下水,卻就是這一瞅瞅見了一團先天氣場。
那是一匹馬和騎著馬趕路的騎士混在一起的先天氣場,在黑潭的另一邊,正快馬揚鞭往照夜族領地的另一個方向奔跑,因為距離較遠的原因,他聽不見馬蹄聲。事實上如果不是喚醒眼睛的望術狀態,他也看不見那個騎士。
“這麼晚了還趕路,那人乾什麼去?”寧濤的心裡泛起了一絲疑惑,他的元嬰瞬間離開身體,虛空一晃就到了那個騎士的頭頂上。
他看清楚了那個騎士的臉,馬背上的人是白日裡站在黑潭石身後的一個部落勇士。當時這人好像想出來與他切磋,但被昆山搶了先。後來他把昆山一拳打昏死了過去,這人就收斂了,不敢來挑戰。
馬背上的腰間掛著一隻竹筒,那竹筒蓋著蓋子。
寧濤心中一動,落在馬屁股上,伸手揭開了竹筒的蓋子。他看到了一張卷著的紙,他伸手將那張紙拿了出來,然後將蓋子蓋上。
馬背上的人渾然未覺,騎著馬繼續往前跑,他根本就看不見一卷紙快速往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