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北。
皚皚白雪覆蓋著連綿起伏的黃土山丘,山坳裡的村子也披上了雪裝,除開那些電線杆子和亂七八糟的電線不看,還真有點古詩詞裡麵的山野小村的韻味。沒準,還會孕育出一個大詩人。
這個村子叫團結村。
江好要來長安執行調查任務,寧濤自然要陪同。他本來在秦始皇的封土堆上留了血鎖,直接就可以到封土堆上,可他卻開了畫在團結村尾山頭上的血鎖。
他想順道看看曾善才的近況。
天道號電瓶車從山坡上直接下來,顛簸得很,江好緊緊摟著寧濤的腰,可也免不了不斷地撞寧濤的後背。雖然是老夫老妻,可是她還是有點尷尬和羞澀的反應,香腮生暈。
好在很快就下了山坡,天道號電瓶車上了村子裡新修的泊油路,然後一路平坦進了村。
這路其實是神州慈善公司修的,隻是用的是曾善才的名義。
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但因為天寒地凍風又大的原因,村民們都躲在家裡,整個村子都空蕩蕩的。不過也有勤勞的人,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也扛著鋤頭準備下地乾活。
寧濤瞧著那背影眼熟,靠近的時候刹停了天道號電瓶車,打了一個招呼:“老鄉,請問去長安怎麼走?”
那個老鄉轉過了身來,正是曾善才,他打量了一下車上的寧濤和江好,然後抬手指了一下長安的方向:“在那個方向,不遠,就幾十公裡,你跟著路牌走就能到。對了,你們從哪裡來?”
“我們從外地來的,謝了老鄉。”寧濤道了謝,啟動天道號電瓶車往前行駛。
曾善才不記得他,這是那個時候的天外診所的原因。寧濤治好了他,他忘記寧濤,留善不留名,這不就是善的一個美好的本質嗎?如果做善事還要人家報答,那就不是行善,那是一種投資,甚至可以說是交易。
不過曾善才也不認得江好,因為寧家的大太太現在是西施的樣子。
江好外表冷淡,可內心裡藏著一個火一樣的女人。一旦她放開了,那也是很瘋的。昨晚就是一個例子,她先是大太太本尊,然後是西施,然後又是小喬,最後好像還刷出了上官婉兒。這麼一個情況,再加上一蛟龍,寧大官人的腰能不酸,腿能不軟嗎?
“小夥子,你慢點騎啊,下雪路滑。”曾善才叮囑了一句。
寧濤回頭一笑,但沒說什麼。善人就是善人,出出與人為善。天道醫館雖然收了曾善才的善念功德,可隻要他還活著,他就會再做善事,再積善念功德,來生也會有福報。
“善才,你忘帶水壺了,我給你拿過來。”一個年輕的女人從一道院門裡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女孩。
那個年輕的女人寧濤不認識,那個小女孩他倒是認識的,那是曾善才的女兒曾妞妞。
曾善才說道:“淑珍你待著彆動,我自己過來拿,路滑,小心摔倒。”
曾妞妞說道:“爸爸,媽媽還給你做了窩窩頭呢。”
女人衝曾善才笑,那臉蛋兒還很好看。
兩人的關係已經很明白了,那個叫淑珍的女人是曾善才現在的妻子,看樣子她和曾善才還有曾妞妞相處得還挺和睦的。
好人自有好報,身體健康長壽,還有愛情和親情,這些都是曾善才的福報。
寧濤收回了視線,擰了一把電門,天道號電瓶車加快速度離開了團結村。
快到市區的時候,寧濤將天道號電瓶車放回到了天道醫館,然後用了一張天字版陰穀鎮靈符,將自己的相貌變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隨後,江好叫了一輛車去了一個看守所。
下車之後,江好刷回了她自己的臉,然後帶著寧濤進了看守所。
路上,江好對寧濤說道:“以前我給你的那本證件還在嗎?”
寧濤說道:“還在,但不能用吧,我現在的樣子和照片上差彆太大,彆人會認為我是冒充的。”
江好說道:“那就彆拿出來,到時候如果有人問你的身份,你就說是我的手下,但不要拿證件出來,名字……名字就叫江南,是我本家。”
“為什麼是手下,就不能當領導嗎?”寧濤笑著說。
江好給了寧濤一個白眼:“晚上讓你當皇帝,這樣總行了吧?”
寧濤慌忙說道:“我還是當手下好了,領導你看著路,小心台階。”
江好給了寧濤一粉拳,加冰的。
領路的警員回頭看了江好和寧濤一眼,眼神很是奇怪,但不敢隨便開口說點什麼。
也倒是的,江好這麼漂亮性感的高級警司,這麼會跟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嘀嘀咕咕,還用小拳拳捶胸口,這不是打情罵俏嗎?他雖然什麼都沒說,可那眼神已經說出了他的心聲,那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江好乾咳了一聲,出聲說道:“警員同誌,你們所長的辦公室還有多遠?”
領路的警員說道:“就到了,上樓就是,請跟我來。”
寧濤問了一句:“同誌,你們所長叫什麼名字?”
領路的警員說道:“我們所長姓張,叫張忠樹。”
“哦,謝謝。”寧濤客氣了一句,不再問什麼。
上了三樓,領路的警員將寧濤和江好夫妻兩人帶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前,他伸手敲了敲門。
“請進。”辦公室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領路的警員伸手推開了門,然後說道:“張所,北都的江警司來了。”
說完,他讓開了門,站到了一邊。
寧濤看到了辦公室裡的情況,可也正是因為在一眼看到的情況,他頓時愣了一下。
張澤山居然也在這個辦公室裡,也正看著站在門口的江好和他。
辦公室裡還有一個男人,五十出頭的年齡,一張圓臉,眼睛小小的,給人一個很圓滑的印象。
他就是這個看守所的所在張忠樹。
就在寧濤看他的時候,張忠樹起身迎了上來,伸手要與江好握手:“江警司,實在抱歉,我隻知道你要來,但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來,不然我就去機場接你了。”
“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江好與張忠樹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然後進了辦公室。
“原來是這樣,請進,請進。”張忠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移目寧濤,客氣地道:“請問這位是?”
江好說道:“這是我的一個下屬,叫江南,是我本家。他剛入職不久,我帶帶他。”
“哦,原來是江警官,你好你好。”張忠樹又與寧濤握了一下手。
寧濤報以微笑,連自我介紹都省去了。他跟著江好進了辦公室,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張澤山。
張澤山顯然不在乎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油膩“下屬”,直到江好和寧濤走進辦公室準備入座了,他才開口說道:“江警司,你來了也不打個招呼嗎?”
江好這才正眼看了張澤山一眼,淡淡地道:“原來是張院士,抱歉剛才沒看見你。”
張澤山頓時被這句話給嗆到了,他這麼大個人坐在這裡,她居然現在才看到,這不是無視是什麼?
在他看來,他的職位和社會地位要比江好高,所以按“規矩”江好是應該給他打招呼的。可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江好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係統的,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喜歡玩弄權術的科學院的院士及科級乾部當回事。
強要的麵子不是麵子,有時候更會適得其反丟麵子,張澤山顯然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張澤山尷尬地笑了笑,出來打圓場:“原來兩位早就認識,這也不奇怪,兩位領導都來自北都嘛,嗬嗬……”
沒人出聲。
張澤山更尷尬了:“要不,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看2號囚犯吧。”
“好。”江好的回應很簡單,張澤山在這裡,她連坐都不想坐了。
張澤山卻說道:“不急,先聊聊再去吧。”
江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吧?”
張澤山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可也沒有當場發作,隻是故作平靜地道:“我們之間確實沒什麼好聊的,我知道你和你的丈夫在新世界實驗室投入了不少精力,現在它卻歸我管轄,你的心裡有意見。可是再大的意見你也得放下,因為這次調查任務是由我負責的,你的一切行動都得聽我指揮。”
新世界,這顯然是那個實驗室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誰取的這麼老土的名字。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張澤山這是在故意顯擺他的官威,也可以說是在故意刁難。
江好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你負責?誰讓你負責?我的行動我自己負責,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
張澤山端起了茶幾上的茶杯,淺淺地嘬了一口茶湯,然後才慢吞吞地道:“自古以來就是下級服從上級,哪有上級服從下級的?如果你不遵守組織紀律,目無上司,那你也彆看什麼囚犯了,現在就開車回去吧。”
“你……”江好被氣得不清。
寧濤說道:“江警司,我來說兩句吧。”
江好點了一下頭。
卻不等寧濤開口說話,張澤山便冷笑了一聲:“你是誰啊,警員同誌,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