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青煙湧來,瘦骨伶仃的江好消失在了青煙之中。
寧濤看不見她,卻也沒有進入青煙之中去探查,他已經不止那樣做過,可沒有任何作用。天外診所的治病機製直到現在仍然是一個迷,不知道何日在能解開。
幾分鐘後青煙回到了善惡鼎之中,江好躺在地上,短發烏黑油亮,皮膚白嫩光滑,之前的她瘦骨伶仃,現在的她和從前一樣,身材高挑卻不失豐滿的感覺,淡淡的肌肉線條賦予了她一種非常特彆的性感。
寧濤看了一下手中的惡念處方契約,上麵有一條“自斬妖根”以贖罪的條款,另外還有“父前下跪,孝敬父親”的贖罪條款,這些條款一條都不曾消失。
“就算不自斬妖根,恐怕就是‘父前下跪,孝敬父親’這一條,江好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吧?”寧濤的心裡這樣想著。
百善孝為先,所以病人有善行,每次在賬本竹簡上都是“首善”的位置,雷打不動。可規矩隻是規矩,人的情感卻是非常複雜的,更是相互的,如果父母不愛子女,那子女又何來的愛?江一龍發財之後拋妻棄子,唐珍和江好在陌生的城市艱難求生,唐珍更是淪落到給人當家傭的程度。江一龍這樣傷害唐珍和江好,他又怎麼配得到江好的愛,還有膝前儘孝?
看來,江好這輩子注定是妖了。
寧濤將江好的惡念罪孽處方契約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裡,然後來到江好身邊彎腰將她抱起,往鎖牆走去。
善惡鼎睜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個,從微皺的眉頭上卻還是可以看出它是有怒意的,隻是很少很少。就江好這身上僅有兩點惡念罪孽的新妖,它是看不上眼的。
“你有法則,我有辦法,你就這樣看著就好了,彆想傷害她。還有,終有一日我要解開你的迷,把與你簽的那紙契約一把火燒了!”寧濤對善惡鼎說。
善惡鼎沒有半點回應,依舊青煙繚繞。
寧濤打開了一隻血鎖,兩秒鐘後已經在江好的房間中了。他將江好放在了床上,並未她蓋上了被子。隨後,他去了廚房,開始烹飪早餐。
這個時候天都還沒有亮開,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段裡,這會兒做早餐確實是有點早了,可江好還得回隔離室之中,他想在那之前給她弄點好吃的。
一碗雞蛋麵還沒有煮好,唐珍就來到了廚房。
“阿濤,你肚子餓了嗎,怎麼這麼早就起床做早餐了?”唐珍好奇地道。
寧濤笑著說道:“我肚子不餓,這是煮給江好吃的。”
唐珍頓說道:“好好還在那個研究所裡,她怎麼吃得到你煮的麵,帶過去的話肯定會糊,還是不要麻煩了,你不是說今天她會回家嗎?她回家之後我再給她做好吃的。”
寧濤笑道:“她回來了,這會兒正在房間裡睡覺。”
“啊?”唐珍頓時驚愣當場。
“去看看她吧。”寧濤說,一邊用筷子攪動麵湯,不讓麵條黏在一塊兒。
唐珍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就往江好的房間跑去,拖鞋掉在了地上也顧不上。
很快,江好的房間裡傳出了一個激動的聲音:“好好!媽媽的好女兒,你總算是回家啦……嗚嗚嗚……”
那是喜極而泣的哭聲。
寧濤卻在灶台邊歎了一口氣,心裡暗暗地道:“接下來就要去接青追和哮天犬過來,江好和她免不了要見麵,甚至免不了要在一起相處……要不要問一下江好的態度……算了,還是不要了吧,萬一她又受了刺激乾點傻事來……頭疼!”
一碗雞蛋麵煮好,唐珍和江好也從房間裡走出來了。
寧濤將一碗雞蛋麵端到了餐桌上:“好好,你吃吧,吃了之後我再送你回去。”
江好應了一聲,走去寧濤給她下的麵。
唐珍又著急了:“怎麼,才回家又要回去?我說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啊?”
寧濤說道:“阿姨,我們沒搞什麼。”
唐珍翹起了嘴角:“你們沒搞什麼還睡一塊?”
“噗!”江好剛吃到嘴裡的一口麵頓時噴了出來。
寧濤想解釋,可又覺得肯定解釋不清楚,所以他張開了嘴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唐珍卻補了一刀:“我可是過來人,你們倆的那點小秘密,你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卻就在這個時候的江好的臉突然一片模糊,臉龐的線條快速改變,陌生的五官也快速浮現出來。
果然還是擁有變臉的能力。
就幾下眨眼的功夫,江好的臉龐已經換成了一個陌生人的臉龐,大餅子臉,濃眉,酷似個男人。甚至她的胸也快速坍塌,小了許多。
寧濤傻眼了,這誰啊?
唐珍向餐桌走去,嘴上不饒人:“既然你們都睡在一起了,那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阿濤,我家好好可不是隨便的女人,你一定要負責,你想不負責可不行。”
寧濤趕緊擋在了江好的身前,笑著說道:“阿姨,我……負責還不行嗎?”
唐珍心中歡喜:“這可是你說的,要不你們挑個日子去把證領了吧,你們領了證,我心裡也踏實。”
“這個……”寧濤的頭一個兩個大了。
唐珍白眼道:“怎麼?剛才還說負責,轉眼就變了?”
“不是,我……那個……”寧濤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時江好說道:“媽,哪有你這麼著急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要你操心,你快回屋去睡吧,阿濤我們走。”
寧濤回頭看了江好一眼,她已經恢複正常了,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的視線又下落了一點,又發現剛剛變下的地方又變大了。他的心裡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要是被唐珍發現,那情況真的就很糟糕了。
唐珍氣道:“不要我操心?哼!我是你親媽啊,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你個小丫頭片子,翅膀硬了是吧?你信不信我……”
江好忽然湊到唐珍的臉上親了一下:“媽,快去休息吧,我和阿濤會好好的。”
這一個女兒的吻,唐珍心裡的氣頓時煙消雲散,聲音也柔和了:“做事小心一點,有事多和阿濤商量,女人始終是女人,需要男人保護。還有,我說你那個工作要不就辭了吧,你去幫阿濤經營診所,這樣也安全……喂,我說你們……真是的。”
就在唐珍的嘮叨聲裡,江好和寧濤已經出了門。
樓道裡,江好苦笑道:“唉,真是受不了她。”
寧濤笑著說道:“不要這樣想,我想我媽媽嘮叨都聽不見了,你還能和媽媽在一起生活,聽她嘮叨,這是一種福氣,你要珍惜它。”
“好啦,你的口氣越來越像我媽了。”江好給了寧濤一個白眼,然後往樓下走去。
寧濤卻說道:“你走錯了,我們要往上走。”
江好停下了腳步,好奇地道:“往上?”
寧濤微笑著說道:“我在你家的樓頂上留下了診所的血鎖,可以快速回到診所,然後送你回那個隔離室。你不會想從大門進去吧,那樣的話我可能就成通緝犯了。”
侵入科學院下的生物研究所,擄走重要的人物,就這一條便夠判刑的了。
江好跟著寧濤往上走,心裡想著寧濤從隔離室之中將她帶走的情景,心中有些困惑,也有些震撼。她雖然接受了自己的新妖的身份,也接受了寧濤的修真醫生的身份,可畢竟才一夜的時間,她還需要時間來適應。
“對了,剛才你在餐桌上……那是誰?”寧濤卻想起了那張大餅子臉。
江好說道:“唐賽兒。”
“誰?”寧濤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曆史上的女人,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物。
江好說道:“明初,白蓮教的首領,精通兵法武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寧濤好奇地道:“你怎麼會變她?”
江好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還不會控製我的能力,她突然就覺醒了。就在吃麵的那點時間裡,我的腦子裡冒出了很多關於她的記憶。她最拿手的武功是大力金剛腿,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也會了。”
“你也會了?”寧濤的心中一片驚訝。
江好往前走了幾步,一腿踢出,擋在身前的通往天台的大鐵門頓時哐當一聲悶響,整扇門都飛了出去。
寧濤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江好回頭看著寧濤:“你以後要是欺負我,我就踢你。”
寧濤:“……”
真要是娶她為妻,在一起過日子,家裡的家具、餐具什麼的都得換成不鏽鋼的吧?
寧濤想提一句青追,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下去。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也還沒有適應新妖的身份,現在讓她去麵對那個問題並不合適。
“回去之後你就躺在床上,我上午再過來假裝給你治療一下,然後你就提出退出實驗。”寧濤說。
“可是我簽了誌願書,恐怕沒那麼容易。”江好說。
寧濤打開小藥箱,將她簽過的誌願書遞給她看。
江好草草看了一眼,驚訝地道:“這……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寧濤笑著說道:“我要想偷東西,這世上還沒有我不能偷到手的東西。”他從江好的手中拿過那份誌願書,幾把就撕成了粉碎,然後楊手一拋,細碎的紙片兒頓時乘著夜風飄向了遠方。
江好看著紛紛揚揚飛遠的紙片兒,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走吧,從今天開始,我江好要過一種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