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眼巴巴的等著夫妻倆的回答,可那個生病的女人卻將她的男人拉到了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話。
“孩子他爸,你說那個小夥子是不是騙子啊?”女人憂心忡忡的樣子。
男人偷偷看了站在一邊等待的寧濤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小聲一點,不要讓他聽見了。”
“哦。”女人應了一聲。
男人又說道:“我看不是騙子,我們根本就沒錢,他能騙我們什麼?我覺得他像個傻子……”
夫妻倆的對話寧濤其實是聽見了的,可聽到那個男人說他是“傻子”的時候,他的心裡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隻是淡然一笑,坦然受之。
在這個國家裡還有很多像這對夫妻一樣的窮人,他們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關係找份養家糊口的工作,還過著靠天吃飯的日子,如果身體健康還能湊合著過,可一旦生病就有可能讓一個窮苦的家庭分崩離析。作為天生的善惡中間人,天外診所的主人,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職,懲惡揚善也是他份內的事情,隻要遇上了他就要幫,不然隻懲惡不揚善,他算什麼善惡中間人?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突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寧濤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江好打來的電話,他接了電話,“江好,是我,你好。”
“我一點都不好。”江好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寧濤關切地道:“你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身體不舒服?”
“從軍哥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你為了那個趙無雙闖了那麼大的禍,還有你昨晚就回來了,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去接機?”江好的聲音帶著不高興的味道。
寧濤有些頭疼了,“時間太晚了,我怕打擾到你嘛。”
“那趙無雙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寧濤笑了笑,“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彆問了。”
“不問就不問,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恐怕不會給我打電話吧?”
寧濤,“……”
“現在在哪,我來接你,一起吃午飯。”江好的語氣變了。
寧濤看了一眼還在嘀咕的苦命夫妻,然後說道:“我還有一個病人,午飯不行,這樣吧,晚上一起吃飯,我請你吃好的。”
“好吧,那就晚上見。”江好跟著又補了一句,“不過先說好,我不去陽光孤兒院吃。上次你說請我吃飯,結果把我帶到陽光孤兒院,我吃那個叫蘇雅的姑娘的臉色都吃飽了。”
寧濤尷尬的笑了笑,“嗬嗬。”
“你還好意思笑?”
“那就這樣吧,晚上給打電話。”寧濤掛斷了電話。
那對苦命的夫妻走了過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小夥子,你說你是醫生,你能證明一下嗎?”
寧濤笑了笑,“當然沒問題。”他將小藥箱放在花台上,打開,從裡麵拿出賬本竹簡遞向了女人,“阿姨,請幫我拿一下,我給大叔找證件。”
女人也沒多想,伸手接過了賬本竹簡。
寧濤從小藥箱之中翻出了那本醫師資格證,然後遞到了男人的手中。
男人拿著寧濤的醫師資格證,念得很辛苦,“醫……師……次……各……”
寧濤笑著說道:“大叔,是醫師資格證,相信我,我不會騙你們。這樣吧,要是你們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去銀行取錢,我取十萬你拿著,然後我們再談治病的事情好不好?”
“不不不。”女人連忙說道:“你給我治病應該是我們給你錢,我們怎麼還能要你的錢?我看得出來,你這小夥子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我們相信你,隻是……我們隻有十二塊錢,這樣吧,我們把十二塊錢給你,你給我看看病怎麼樣?”
寧濤說道:“我不能收你們的錢,你們……”
卻不等他把話說完,女人就說道:“你不收我們的錢,我就不找你看病了。”
寧濤苦笑了一下,“那好吧,我收你們的錢,然後給你治病。阿姨,你把那竹筒給我。”
女人將賬本竹簡遞給了寧濤。
寧濤打開賬本竹簡,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內容:劉淑芬,丁未年臘月初八生,善人,一生小善三百九十二件,積善念功德三十九點。吃齋念佛十八年,一心向善,積善念功德九點,總計四十八點善念功德,可處善念功德契約,消除災病。
這一眼掃過,寧濤的心中除了感動,也有點小小的激動。四十八點善念功德,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筆“大生意”了。從賬本竹簡的診斷來看這個女人,她一生窮苦,卻做了三百九十二件小善事,她是一個真正的善良的人。
善有善報。
她的善報就在今天。
寧濤的心裡悄悄的拿定了一個主意。
男人小心翼翼的從褲兜裡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幣來,然後遞向寧濤,還不忘問一句,“你真的能治好我老婆嗎?”
寧濤將錢推了回去,笑著說道:“大叔,治好了再給我錢,治不好我就不收你們的錢。”
“行,早給晚給都是給。”男人說,又把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收了起來。這是他和他妻子的全部家當,寧濤還沒有看病,他還真舍不得現在就給寧濤。
“對了,大叔你怎麼稱呼?”寧濤轉移了話題。
男人靦腆地道:“不貴,我的名字叫吳貴。”
寧濤又假裝問了一下女人的名字,閒扯了幾句,然後他叫了一輛車,給司機說了花園街。途中,路過一家建行的時候他讓司機停車,然後進了銀行。
“寧醫生進銀行乾什麼?”吳貴好奇地道。
劉淑芬沒有說話,她看著銀行的門,有點走神。
十分鐘後寧濤從銀行出來,上了車對司機說道:“走吧。”
車子啟動,直奔花園街而去。
到了花園街牌坊,寧濤下了車,然後對吳貴說道:“吳大叔,我給你一個藥方,你去對麵街上找一家藥店撿藥,我帶阿姨去我的診所,你把藥撿回來,我再往藥裡加我的秘方藥。”
“那個……”吳貴很窘迫的樣子。
寧濤將一張藥方和一張百元麵額的錢幣一起塞到了吳貴的手中,“吳叔,拿去給阿姨撿藥吧。”
吳貴連忙推辭,“這怎麼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寧濤說道:“人生在世,誰沒個難處?不要推辭了,拿去給阿姨撿藥吧,治病要緊,要是人沒了,悔都悔不轉來。”
吳貴的眼眸裡頓時泛起了淚花,聲音也哽咽了,“我……”
寧濤說道:“阿姨,跟我來,去我的診所。”
劉淑芳的心中再無警惕,跟著寧濤走了。
穿過冷清的花園街,寧濤領著劉淑芬來到了街道儘頭的天外診所。他打開了門,回頭對劉淑芬說道:“阿姨,進來吧。”
劉淑芬跟著寧濤走進了天外診所,她進門之後,診所的房門無風自關。
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間,善惡鼎露出了笑容。黑白相間的善惡之氣收回鼎中,一股青煙自鼎中升騰起來。這似乎是善惡鼎的一個偽裝,它將自己偽裝成了一隻巨大的香爐。
“你這診所好奇怪。”劉淑芬左看右看,看什麼都新奇。
寧濤說道:“阿姨,我就明說了吧。你是一個善人,你一生行善,大的善事沒有,可小善事卻做了三百九十二件。你吃齋念佛,一心向善,善有善報,我就是你的善報。”
“你……你是神仙麼?”劉淑芬一臉驚訝的表情。
寧濤笑著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個很好的善人,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逢,是偶遇,也是天意。”
“我……明白了……你是菩薩派來救我的,是不是?”劉淑芬的神色肅穆,說著就要往地上跪去。
寧濤慌忙將劉淑芬扶住,不讓她跪下去,“阿姨,使不得,我們還是談治病的事情吧,不然吳大叔找不到人會著急的。”
“治病……”劉淑芬的表情有點恍惚感,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寧濤說道:“阿姨,我會給你開一張處方,你需要在處方上簽字。然後,你一生所積累的善念功德將一筆勾銷,你的病也會治愈,你願意嗎?”
劉淑芬點了點頭,“我願意。”
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她的孩子還在讀大學,她怎麼舍得丟下她的孩子離開這個世界?她還想看著她的孩子成家立業,她還想抱一抱孫子,她有許許多多的願望,如果要用她做善事的功德來換取這些願望實現的話,她連考慮都不用就會點頭。
寧濤很快就開好了善念功德處方契約,然後將筆遞給了劉淑芬。
劉淑芬用筆在善念功德處方契約上歪歪斜斜的寫下了“劉淑芬”三個字,她和她的丈夫一樣,文化水平幾乎為零,隻認識幾個漢字,能寫的也就是自己的名字。
寧濤取出一顆他自己煉製的精品初級處方丹,放在了劉淑芬的手中,“阿姨,把這顆藥吃了。”
劉淑芬直盯盯的看著手中的藥丸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然後將那顆精品初級處方丹吃了下去。
嗡!
善惡鼎發出了一聲嗡鳴聲,青煙大盛,潮水一般用來,轉眼就將劉淑芬吞沒了。
寧濤喚醒眼睛的望術狀態,可是他還是看不見青煙之中發生的一切,他的心裡暗暗地道:“總有一天我要解開你的秘密!”
差不多二三十秒鐘後,青煙退去。
劉淑芬直挺挺的往地上倒下去。
寧濤慌忙上前將她扶住,然後將她背在背上,出門的時候他還將早就準備好的一隻袋子提在了手中。出了診所,他將劉淑芬背到了牌坊內側放下,又將那隻袋子放在了劉淑芬的身上。看到吳貴往這邊走來的時候,他才快速離開。
吳貴邁過牌坊就看見躺在地上的劉淑芬,他慌忙上前將劉淑芬扶了起來,叫了幾聲不見反應,他又掐住了劉淑芬的人中。
劉淑芬呻吟了一聲,蘇醒了過來,她看見了吳貴,愣了一下才驚訝地道:“我怎麼在這裡?”
“寧醫生呢?”吳貴問。
劉淑芬的神色恍惚,“什麼寧醫生,你怕不是餓暈了吧?”
吳貴驚訝地道:“啊?那麼大個人和我們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你不記得了?”
“你莫名其妙。”劉淑芬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那隻袋子也從她的身上掉了下來。
幾紮錢從口袋裡滾落了出來。
夫妻倆頓時驚愣當場……
花園街一個角落裡,寧濤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口袋裡的錢是他特意從銀行取出來的二十萬現金,他原計劃是給十萬的,可進了銀行想起這對苦命的夫妻還有一個大學生要供養,臨時又追加了十萬。
“一生善念功德,一病全部勾銷,這對劉阿姨一點都不公平,我要給她一個公平,我想著這也是我作為善惡中間人的意義之所在吧。”寧濤的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牌坊下,劉淑芬夫妻突然跪在了地上,齊聲念叨,“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寧濤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