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有許多紅色的小螢點在遊動著,當黑暗中傳來一聲長長的悶響,有火光照了進來。火光如同利刃剪開了黑暗,那些遊走的紅螢立刻逃命似的四散開去。火光越來越亮、投進黑暗中的麵積也越來越大。火光裡,兩扇石門在吃力地打開,每邊各有一組強壯的士兵用力地推開石門。門扉沿著荒廢多年的軌道在移動,已經許久沒有上油的石珠和軌道進行劇烈的摩擦,不斷有石粉噴了出去,灑在門邊。當門打開了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排通過的寬度時,兩組士兵都已經沒有力氣,一個個坐倒在地上大喘著氣。
艾倫和羅德克走了進來,有士兵舉高了火把,從火光中看去,門後是個地廳。很大、很高,艾倫踢出一塊地麵的石頭。石頭劃進黑暗裡,破空聲不斷遠去,最終消失。艾倫微訝,根據聲音來判斷,這座地廳的麵積幾可比得上晨曦山上的皇宮了。
羅德克打了個手勢,兩人左右不斷有兵士經過,他們拿著火把散開,把火光也散播了開去。原來在石門左右的山壁旁都有一個個火盆,士兵在火盆裡放下一早準備好的木材,淋上火油,再用火把一點,火盆就亮了起來。一個個火盆相繼亮起,火光照亮了大半座地廳。地廳很寬敞,巨大的空間總會讓人有一種敬畏感,這裡也不例外。大廳裡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根根石柱,合共三排石柱,柱子間長寬相隔十米,這些柱子支撐著穹頂,縱使歲月流逝,也讓穹頂不至崩塌。而在整座大廳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尊巨大的雕塑。雕塑或人像、或巨獸,無一例外的,這些雕塑用手、或背支撐起了穹頂,就好像這些東西數百年來一直守護著這座大廳般。不過可以看出,這些雕塑隻有個雛形,似乎當時工匠還來不及完工,就被迫退出了地廳。
又或者,他們是被地獄蟲留下來的?
這從地廳裡到處散落的骸骨可以聯想得到,地麵上隨處可以見到人類的骸骨。有的地方隻是散落著兩三根骨頭,有的柱子下則堆著座骨山,頭骨則是隨處四見,也不知道得死了多少人,才會出現這麼多屍骸。在艾倫打量這座地廳的時候,已經有士兵開始清掃大廳。說是清掃,也就是把散落在中間的骸骨往兩邊掃開,好方便軍隊和車輛通過而已。
很快一條通道就給打掃出來,羅德克一聲令下,隊伍便往地廳另一邊開拔。地廳的儘頭處有一座拱門,拱門本來也有門扇的。隻是現在兩片石門都散落在地上,一片石門下還壓著諸多屍骸。從石門倒下的方向和附近屍體的分布,艾倫大致可以想像得出。當時這兩扇石門應該是要合上的,卻被地獄蟲從外麵推倒,才會形成現在這樣的景況。羅德克說過,地獄蟲就像大號的蜈蚣。它們擅長鑽地,生活在地底深處,會噴毒火,外殼十分堅硬,尋常刀劍難以破開它們。它們通常都是成群結隊行動,其中,地獄蟲裡有一頭蟲後。蟲後的力量十分可怕,除了具備普通地獄蟲的特質之外,這隻蟲後還能發出影響人類聽覺的尖嘯,並且能夠自如操控源力,所以擁有一些專屬的特殊能力。
普通的地獄蟲是黑色的長蟲,但還有一些地獄蟲長得像甲蟲,蟲殼是深紅色的。它們不會噴火,可是蟲甲堅硬,擁有兩根像鐮刀一樣的前肢,這些蟲子則是蟲後的親衛隊。如果蟲後出現,就會見到這樣的親衛蟲子。
羅德克說過,軍隊通過隧道不可能悄無聲息,肯定會被地獄蟲察覺。他隻希望被聲音吸引來的隻是普通蟲子,而不是蟲後和親衛隊。為了保護全軍,艾倫也做了些許安排。他和露茜位於隊伍前方,塞琳將負責殿後。中間則由羅德克負責,貝爾摩德則負責機動增援。由他們這些個強者分散開來,應該足以保護全軍不受地獄蟲的攻擊。
隻是準備是做足了,能否管用那還得到時再看。
此刻,艾倫和露茜共乘一騎,行走在軍隊前方。在他們身後是帝國的騎兵隊,騎兵們在這種環境下也很難發揮作用,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完成衝鋒的戰術動作,騎兵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這個時候,反而是長槍兵和火槍隊占足便宜,步兵次之,接下來才是騎兵。當然,騎兵也可以下馬作戰,隻是那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穿過地廳心頭的拱門後,前方就是一條隧道。隧道很寬,有四米來高,火光裡前方一片幽暗,如同通往地獄的通道。隧道中也會看到人類的屍骨,奇怪的是,竟然一條地獄蟲的屍體也看不到。這點羅德克並沒有提及,也不知道地獄蟲的屍體是給同類運回去地底深處,還是直接被同類分食了。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則是隧道兩邊和穹頂都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窟窿。火光照進去都看不到底,不知道這些窟窿通往何方,又有多長多深。隧道裡當然不會有這些天然的東西,所以最有可能,那應該是地獄蟲鑽出來的。一想到蟲子會從這諸多窟窿中進出,露茜不由打了個寒顫。
艾倫拍拍她的手道:“彆擔心,沒事的。”
她嗯了聲。
似乎因為山腹隧道氣氛較為壓抑的緣故,沒有人說話,隻有馬嘶聲和腳步聲響起。算算時間該是正午的時候,全軍在隧道裡休息。艾倫和露茜坐在一個角落裡,有士兵給他們送來吃喝。軍隊休整時按照羅德克的命令儘量集中在隧道中間,但也有士兵貪圖涼快,坐在牆壁附近,從那些窟窿裡不時吹來的風涼嗖嗖的。有些士兵甚至吹著風睡著了,就在這時,艾倫後方響起一聲驚叫聲。艾倫忽的站起來循聲看去,正好見到一個士兵鑽進了窟窿裡。腰部以上已經在窟窿中,他雙腳亂蹬著,突然嗖一下滑了進去。等艾倫趕到時,裡麵早看不到人影,隻有一些血跡殘留在上麵。
羅德克聞聲而至,看了看現場一臉凝重,道:“不能再休息了,還是快走吧,隻怕那些蟲子已經發覺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