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光斑,漫天飄零。
如同三月裡被春風帶起的無數花朵,可那美麗的背後,卻是殘酷的真相。
斬天一式轟出的月弧,在那從天落下的白帝劍劍尖前被撕開,並撕成了碎片。白帝劍穿過那些光斑,把艾倫眼中的世界一分為二!
巨劍斜落,劍尖一點紮進了艾倫的額頭。
白帝劍繼續落下。
艾倫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燃燒,那是意誌形將崩潰的征兆。
“不!”
“他這是怎麼了?”
墓場深處的營地裡,舒莎拿手在艾倫眼前晃了晃。艾倫毫無知覺,隻是雙目呆滯地看著前方。額前處突然出現一條粉紅的線,然後有血從那個傷口裡流了出來,一條血線歪歪斜斜地劃過艾倫的臉。
“艾倫!”露茜推開了舒莎,抱住艾倫,朝王妃怒道:“你乾了什麼?”
“我可什麼都沒做。”舒莎王妃一臉委屈地說。
還好額頭上的傷口流出一道血線後,傷勢並沒有加重。露茜又喊了幾遍,可艾倫依舊沒有反應,但胸口仍有起伏,卻又不像死去。馬因走了過來,替艾倫檢查了一番後道:“艾倫大人並沒有身體上的創傷,他這個樣子,恐怕是受到了精神上的攻擊。”
“精神上的攻擊?”
馬因點頭:“是的,有些高手擅長使用精神衝擊一類的能力,你的老師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奇怪,艾倫大人這個樣子,似乎也不是她造成的。”
他看向旁邊的舒莎。
舒莎大點其頭。
露茜哼了一聲:“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才不管那麼多。什麼王妃,什麼帝國。他剛才明明好好的,可是這個女人來了後就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他出事,我就找她算賬。”
舒莎歎了聲道:“喂喂,我可沒聾,聽得一清二楚呢。”
露茜彆過頭不再去看她,眼角處,艾倫的身上又開始出現一個個紅點。片刻後,艾倫全身冒出了滴滴血珠,看得露茜一顆心七上八下。
意誌世界裡,艾倫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變得千瘡百孔的身體苦笑了下。
在物質世界裡隻是過去了片刻,可在意誌世界裡已經過去了一天。
就在昨天他的意誌要被白帝劍打散之際,白帝劍憑空消失了,艾倫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總算修補好自己受創的意識。在他傷勢恢複之後,米羅再次出手。但這次白帝劍不再像昨日那般從天而降,而是化成逾萬遊光,洋洋灑灑地潑來,那分明就是艾倫的千軍一式。可現在這式千軍用在他自己身上就不那麼好受了,他的意誌被白帝劍幾乎紮成了篩子,儘管最後關頭米羅依舊停手,但今天的傷勢顯然大於昨日。
於是這次,艾倫整整用了三天的時間,才把意識修補完全。
第四天,白帝劍貼地橫掃而來……
第九天,白帝劍化成一道光之河衝襲奔騰……
第十六天……
第五十四天……
意誌世界裡的第一百零八天。
米羅負手而立,狂風呼嘯,塵囂滾滾,從他兩邊卷過。
“你應該意識到了吧?”米羅說。
艾倫苦笑道:“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大概已經真的死了吧。”
“那麼說說看。”
“關於白帝劍嗎?”艾倫沉聲道:“這麼多天,白帝劍的攻擊幾乎沒一次重複,它的形態千變萬化,毫無規律可言。所以它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種意氣吧?”
米羅哈哈笑了起來:“不愧是他的兒子,沒錯,你所見到的白帝劍並非物質,並非源力,而是一種意氣。那是阿基米德的意氣啊,毫不誇張地說,每次你和白帝劍交手,就是和你的父親在交手。”
艾倫全身一震。
“想要接收這股力量,就必須擁有比白帝劍更浩大的意氣。簡單來說,沒有壓過你父親的意氣和意誌,你是無法接受這股力量的。”
“你說白帝劍其實是阿基米德留下的意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打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今天會發生的事?”
“這個答案,以後再告訴你吧,今天接這一劍試試?”米羅抬起手,他那寬大的袖袍在風中急擺,袖袍中突然有一點白光亮起。接著從他袖袍裡滑出了一把白帝劍,劍在中途,一分為二、二化為四、四成八、八化無數。傾刻間無以數計的長劍朝艾倫浩浩蕩蕩地轟來,這劍之長河如同要把艾倫淹沒般,帶著無上意氣卷至。
“已經是第五天了。”
露茜坐到一張床前,床上躺著艾倫。她給艾倫喂水,看向馬因說:“他怎麼還沒醒來?”
馬因搖頭說:“很抱歉,殿下,我也不知道。對於精神意誌方麵我涉獵不深,這方麵,你的老師要擅長得多。”
“可現在又聯係不到她。”露茜歎了口氣,突然手被誰握住,她一怔。再回頭,看到艾倫眼珠轉向了她,然後道:“給我找多些水來,我快渴死了。”
露茜連忙叫道:“他醒了,他醒了。馬因侯爵,快讓人拿水和食物來。”
片刻後,艾倫眼前已經擺滿了水和食物。他也不急,先喝水,然後再慢慢進食。聽到他醒來的消息,舒莎王妃和艾利哥也來了,自從那天艾倫突然沒有意識之後,他們也沒有離開,就在營地後搭起了帳蓬。這一住就是五天,等艾倫吃喝完畢,舒莎王妃才問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話長。”艾倫苦笑了下。
他在米羅那個意誌世界裡幾乎停留了一年,在這一年裡,他被白帝劍“殺死”了一百七十六次。在白帝劍,或者說在米羅的不斷打磨之下,他總算蘊育出比白帝劍更浩大的意氣,並接收了米羅說的所謂“力量”。
那其實就是白帝劍的意氣,而且是從熔岩之井裡米羅帶出的全部意氣,和艾倫偶然得到的那數股意氣完全是天淵之彆。更重要的,在接收了白帝劍的意氣後,艾倫始知,所謂的白帝劍,是惡魔禮讚覺醒為第五階段的關鍵所在。因為白帝劍,便是阿基米德從源器上剝離下來的上代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