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羅妮走了,她的那隻杯子裡,還剩下小半的咖啡。咖啡仍有餘香飄蕩,她走得並不久。米羅沒有起身送行,默默坐在原處把剩下的咖啡都喝光,才起身收拾東西。他端起安傑羅妮那隻杯子走向廚房,一進廚房,眼前寒光閃過,一把鋒利的劍擱在他的脖子上。米羅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再往前,這把鋒利的劍就會割開他的喉嚨,他當然不想割喉,所以隻能略顯無奈地看向門外這位不速之客。
“我以為那位小姐是唯一的客人,沒想到這還有一位。”
“少廢話。”哈娜眯著雙眼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說什麼?”米羅不明所以。
“我問你為什麼要慫恿她去送死!”
米羅聳肩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讓我說得明白一點,剛才和你見麵的那個女人,她和另外一個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如果兩人見麵,必定會死一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最好的選擇是離開,可你去慫恿她去和那人見麵,你究竟有什麼居心!”
米羅苦著臉道:“等等,這位女士。你哪裡聽出我慫恿她去這麼做了,我一直隻是在回答她關於命運方麵的問題罷了。這不過是一次哲理的討論,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吧?”
哈娜冷哼道:“狡辯,我看你一早就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吧,畢竟你和那個人是……”
“哈娜!”
房子外哈起安傑羅妮的聲音:“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彆對神父無禮。”
哈娜哼了聲,收劍,離開了廚房。
神父摸了摸脖子,不由伸手抹了把臉。
可他臉上根本沒汗。
曙光城堡的街道裡,安傑羅妮走在前麵,哼著歌,樣子很輕鬆。哈娜忍不住上前道:“安妮小姐,你不會真聽那老神棍的話,打算去跟那個人見一麵吧?”
安傑羅妮停了下來:“我選擇來天堂星,本來就做好和他見麵的準備。隻是在紫荊花城那裡我的確是猶豫了,所以才會來聽聽米羅神父的意見。現在主意已定,米羅神父說得對,要打破命運,首先我得找到命運的邊界在哪裡。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如何改變命運?我不知道命運的邊界在哪裡,或許我自認為打破了命運,結果仍在命運裡頭。與其如此,那麼不如去接受它。”
“所以你打算去死?”
“親愛的哈娜,我無比眷戀著生命,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安傑羅妮搖頭道:“我隻是選擇接受自己的命運,但沒說要去送死好吧。”
“可如果你去和他見麵,我實在看不出第二種可能。”
“凡事總要試過才知曉,總之,我會試試看,看能否活著……”
哈娜沉聲道:“如果不能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安傑羅妮回過頭道:“對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可以解除了。畢竟過了明天,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就不再拖累你了。”
哈娜略感意外。
安傑羅妮揮手說:“你走吧,我不用你跟著了。”
“你確定?”
“煩人,不走等我轟你?”
哈娜點點頭:“那你保重。”,說完這句話,她轉過身。略有猶豫,又看了安傑羅妮一眼,這才拐進另一條巷道裡。安傑羅妮拍了拍手,說:“這是否就叫了無牽掛?”
她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或許,該做個了斷了吧,我的兄弟。”
在這個夜裡,沒有人知道,一個女人悄然離城。
太陽升起的時候,艾倫張開了眼睛,眼中自然看到頭頂樹葉縫隙間投下來的點點光斑。那樹葉間的光猶如萬千鑽石,閃爍著動人的光輝,他伸了個懶腰,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已經換下了那身魔王盔甲,此刻艾倫穿著拜勒崗帝國那些冒險者經常穿戴著皮甲,裡麵是一套深色的戰服。腰間懸著長劍,背著把火槍,儼然一付冒險者的裝扮。
在見過愛德華之後,艾倫得悉了露茜前往血王墓場的消息,便通知了蘿拉,讓她和軍隊仍然藏在紫荊花城外的山林裡。他則一人一馬單獨上路,趕往血王墓場。起源石板指向的地點竟然是血王墓場,這點頗讓艾倫驚訝。血王墓場實際上是艾達華星人遺留在這顆星球上的遺跡,這從墓場深處出土的艾達華星物件可以證明。想來這個墓場和王蛇基地,以及地城塔林愛莎都是同個時期的產物,皆是黃金薔薇時代的遺跡。
可現在,血王墓場竟然在起源石板的提示裡,這就不簡單了。隱約間,仿佛薔薇女帝時的這些遺跡都和黃昏種這一族有著某些看不見的聯係。
血王墓場位於帝國南境,在貿易之都薩丁的後方,艾倫對於那個墓場的路途已經算是輕車熟路。獨自騎著戰馬日夜奔馳,數日後,便已經看到薩丁。
在這次東方軍隊的入侵裡,薩丁意外地避過了戰火。畢竟它位於帝國大廳摩瑟奧爾和鐵槍嶺之間,又有黑暗之地這樣的賊窩在,來自東方的軍隊想要攻打薩丁城都必須先經過這些個地方。目前大勝王的軍隊正攻打著摩瑟奧爾,極武王的軍隊則在鐵槍嶺附近,所以薩丁避過了一劫。
而極武王被艾倫乾掉之後,血衣軍的殘部以及極武王的軍隊則麵臨著被平西王吞並的危機,目前已經無暇進攻鐵槍嶺。至於大勝王,這位王爺的軍隊數量最多,可分兵也是最嚴重,他同時幾條戰線打響,目前在北境裡吃香一些,可仍末攻下摩瑟奧爾。於是當艾倫進入薩丁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繁榮與安寧。
走在大街上,到處可見從其它城市湧入薩丁避難的帝國百姓,以及被薩丁雇傭的眾多傭兵。也正因如此,所以艾倫以一外傭兵的身份進入薩丁時並沒有遇到過多的盤問。很快,他找了間旅館坐下來。剛洗了把臉,便有人敲門。
艾倫走到門邊,手剛扶上門把,忽然眼前一黑。事物一一消失,一條血河橫亙,門扉如同消失了般,他清楚地看到安傑羅妮站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