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驟然升起一輪黑色的太陽,那輪太陽之中是狂暴的能量,太陽不斷膨脹,把無以數計的蟲子都卷了進來。那些巨蜂和火星螳螂身在半空,沒有東西可以固定身體,隻要出現在太陽附近都給拉了進去。至於那些體型較小的毒蛉,則用它們的長刺固定在運兵蟲或堡壘蟲這樣的大家夥上,從運兵蟲裡釋放出來的自爆蟻,則撞進太陽便爆炸了開來。
當太陽中的能量分裂到極限之後,整個荒原一震,然後能量儘數釋放了出來,化成烈焰和狂風席卷四周。荒原上猶如火山爆發般一根火柱向上衝起,整個荒原的景象甚至扭曲了起來,空間出現條條黑色光帶,這些漆黑的空間裂隙一旦擦到,接觸的部位便會瞬間湮滅,不知道有多少蟲子逃過了黑色太陽的爆炸,卻一頭撞上這些空間裂隙變成了屍體。
四翼大張,飛獸載著艾倫往前疾衝。艾倫往後頭看了眼,身後的火柱正在回落,暮光的氣機也全巔峰狀態跌落,剛才那一發暗火裁決消耗了她大半源力,戰績也十分可觀。蟲子大軍直接給清出了一大片空白,死在暮光這一擊下蟲子以萬計。那些由巨蜂和火星螳螂形成的烏雲,雲團較之前稀薄了不少,而此刻,空中仍不斷有燃燒的蟲屍在跌落。
艾倫回過頭,前方一股冰冷殺機湧來。他眯了眯眼,看到一條巨大的身影。嘉德皇後蟲翼拍動,如同一艘空中航母般低空俯衝,空氣裡響起低沉的轟鳴聲。受嘉德皇後的氣機影響,艾倫身下飛獸大感不安,艾倫拍了拍它的腦袋輕聲道:“到這裡就行了。”
他在飛獸上站了起來,風吹得他頭發倒揚,那身巴爾人風格的黑色高領華服更是給吹得獵獵作響。艾倫手持長劍黑月,微微屈膝,驀然在飛獸上一撐,人如炮彈般朝嘉德皇後射去。飛獸忽的往下沉去,接著口噴烈焰,和附近的蜂群和螳螂周旋起來。
艾倫筆直衝去,那些迎麵而來的巨蜂和螳螂想要攔下他,卻還沒有撞上艾倫便全身燃燒起來,皆為艾倫那釋放的秘焰氣機點燃。於是他和嘉德皇後之間多了無數灰白火球,在撞過最後一團火球,嘉德皇後在艾倫眼中再無阻隔,皇後從嘴中發出尖嘯,抬起一臂。艾倫舉劍蓄力,當雙方即將相遇時,皇後的拳和艾倫的劍同時轟出,兩者在半空狠狠撞在一起,碰撞出一聲嘹亮激鳴。一圈肉眼可見的音波擴散開去,那些受音波波及的蟲子先是東倒西歪,接著隻隻爆體而亡。
“真硬。”艾倫輕聲間,身體則給反作用力拋飛,他連接幾個滾動,落在一頭火星螳螂的背上。螳螂扭動身體想要把艾倫甩下來,後者抬劍在螳螂背上一刺,螳螂立刻不再動彈,身體開始下墮。艾倫借力躍起,在周圍諸多飛蟲間彈躍,又居高臨下地一劍斬向皇後。
皇後發出怒鳴,伸手張開五指朝艾倫捉去。雙方體型懸殊,在皇後身前,艾倫渺小猶如螻蟻,可皇後卻不敢輕視。胸腔之中,愛麗絲的雙眼中映照出艾倫的臉孔,她尖聲叫道:“不要阻礙我!”
手掌如山,帶著狂風扇來。艾倫眼睛微眯,半空收縮身體。皇後手掌合攏,在要握住艾倫之前。艾倫忽然展開身體,雙腳在皇手掌間猛瞪,人便從收攏的指縫間彈出,射往皇後胸口。他抬起黑月,在嘉德皇後那飽滿的峰巒上用力刺下。皇後給他刺得一叫,但黑月卻沒能如願刺進胸口,在胸口的蟲甲上擦出無數火星,艾倫無法自己地滑了過去。
下方飛獸振翼掠來,四翼舒展接住艾倫。艾倫半蹲在飛獸上,拍了拍它的腦袋,再驀然射起,越過皇後。半空虛踏踩出一片灰火,艾倫改變方向,落到皇後的背上。皇後立覺有異,那幾根節肢反轉往艾倫刺來,艾倫連接閃過。皇後自知不如艾倫靈活,立刻往上空飛起,想要把艾倫甩下來。
艾倫腳底一滑,果如皇後所料往下掉去。不過皇後背部的蟲甲多有空隙,不似胸前光滑。艾倫用劍插進一道縫隙裡,便掛在了皇後身上。皇後大概也知道這一點,聲音裡帶著憤怒。蟲翼拍打不停,帶著艾倫飛向荒原的另一側。
他們脫離了荒原戰場,皇後如同表演花式飛行般時高時低,一會全力衝刺,一會則在半空不斷回旋。但不管它怎麼擺弄,艾倫是鐵了心不放開它,讓皇後頗為無奈。
以皇後的速度,荒原很快就給拋諸腦後,前方已經開始抵達遺境中部,地勢也開始有了起伏。遠遠就有一座起伏的山巒,嘉德皇後像找到救星一般蟲翼猛拍,把速度提至極限。在眼看要撞上山峰時翻轉身體,想要把艾倫撞下來。
艾倫瞳孔擴張,用力踩在皇後身上撥出黑月,在撞上山峰前自己掉了下去。嘉德皇後重重撞在山峰上,山體給它撞得粉碎,無數的山體碎片如雨落下,砸在地麵震起了一片積雪,雪粉化成白煙滾滾升起。翻滾的塵囂裡,嘉德皇後落在山的另一邊,它體積龐大,這樣的碰撞倒是未曾受傷,隻是給震得有些發暈。巨蟲捉著殘破的山體站起來,然後搜索著艾倫的身影。
翻滾的塵囂裡突然升起一個黑色的月牙,月牙擦過皇後的肩膀,帶起一蓬蟲殼碎片。皇後怒叫,那身後根根七肢往黑色月牙的方向點去,足端處射出一道道光束。光束轟射不停,落到山峰之下炸起個個火球。一輪轟炸後,整座山峰已經給夷平,到處濃煙滾滾。空間源力氣息紊亂,嘉德皇後苦尋艾倫無果,當下狂怒地隨處轟射著殘破山體,身後節肢亂刨亂抓,發泄著滿腔怒火。
“在哪裡?你在哪裡?快給我出來!”皇後的胸腔裡,愛麗絲尖叫著。
艾倫在一方巨岩後探身出來,看著爬在山體上的皇後皺了皺眉。皇後此刻已經陷入了暴走的狀態,想要打開它的胸腔把愛麗絲帶出來可不容易。老實說,嘉德皇後可以說是一種超級生命體,不過要乾掉它倒是不難。彆說艾倫,恐怕連戴弗琳都可以乾掉它。皇後真正的優勢在於對蟲群的支配權,隻要它不死的話,蟲群就可以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並以數量優勢淹沒整顆星球。如此說來,皇後應該是用以星球侵略的目的被創造出來的。隻是現在愛麗絲的執著讓皇後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才會這麼孤身和艾倫戰鬥。
隻是要殺它不難,想在皇後這種狀態下把愛麗絲帶出來就不簡單了,就連艾倫也沒把握做到毫發無傷。
“等等。”艾倫忽然想到一個方法。
精神戰爭。
當日愛麗絲曾經教給他開啟精神戰爭的方法,那是為了在沒有成為至尊前撞上斯伯納克所準備的。精神戰爭無需身體接觸,如果能夠借助精神戰爭壓製愛麗絲,讓嘉德皇後停止動作,那艾倫就有機會了。
換成以前,想要辦到這點殊不容易。畢竟愛麗絲自己就是精神戰爭方麵的大師,可現在她和嘉德皇後互相影響,精神陷入了狂亂之中,這點在之前荒原上的意誌接觸便可確定。如此一來,艾倫便有了可乘之機。
暴怒中的皇後伸手一拍,便把小半個山頭掃飛,它抬頭長嘯。突然,山腳處一道意誌掃來,狠狠撞進嘉德皇後的腦袋裡,並經過神經聯線的關係直接侵入了愛麗絲的大腦中。於是前一秒還大吼連連的巨蟲,這一刻則安靜了下來,甚至還保持著扇飛山頭的姿勢。
艾倫主動發動了精神戰爭,瞬息間和愛麗絲的意誌糾纏在一起。在片刻的恍惚之後,他感到身上一片暖意連連,眼前更是金光燦爛。定了定神,艾倫看到了一扇窗戶,窗外是溫暖的陽光,光線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腳下拉出長長的影子。他看了看四周,確認這是在愛麗絲的古堡裡。可這會的古堡一點也不古老,無論走廊還是柱子都潔淨如新,空氣裡也未曾有那種歲月沉澱後的久遠味道。這裡的空氣微冷中帶著清新,和印象中愛麗絲那個古老深沉的城堡相去甚遠。
走廊前方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然後有腳步聲朝這裡而來。在那其中,還有女性的呼喊,隻是叫聲裡夾帶了幾分笑意。艾倫抬頭,走廊那頭跑來了個男孩,五六歲的模樣,有著一頭銀色的頭發。頭發給核往了腦後並編成了辮子,隨著男孩的跑動在身後左右晃著。男孩漂亮的五官洋溢著歡樂的氣息,他不時回頭大叫道:“來捉我啊,母親,快來捉我呀。”
“彆跑,伯納少爺。”後麵有侍女打扮的女性邊笑邊叫著。
在那個侍女旁邊,走著一位氣質高貴的女性。她梳著精美的發型,套著點綴有寶石的發套,穿著低胸長裙,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項鏈上的藍色寶石在胸前折射著陽光。那是愛麗絲,她的樣子和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區彆。唯一的區彆在於感覺上,這時的愛麗絲感覺很年輕,她的眉目間沒有如今的深沉,也沒有現在那淡淡的哀傷以及對斯伯納克的怒與恨。這時的她應該是最美麗的時候,年輕、高貴、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