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島,那千米絕峰之上,便這麼突兀了多了兩道身影。當這兩道身影一起出現在孤島上時,本來還照輝著其它地方的陽光全部退縮回了雲層之後,於是血海之上光線變得暗淡無比,猶如有巨大風暴便要來臨般。氣氛壓抑,這讓貝魯凱緊張得握了握手掌。這位有火魔之稱的將軍追隨弗裡烏斯最久,鮮少有讓他緊張的時候。可此刻不同以往,那絕峰上兩人,隨便哪一個跺跺腳,阿加雷斯都得跳三跳。何況現在兩人齊至,彆說這個小小孤島,縱使整條大陸橋也容納不下這二人齊聚的氣機。
現在血海之上,風雲驟變。本來還算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飛來一團團厚重的絮雲,層層疊疊像堆棉花似的堆在了一起,讓陽光更加無縫可鑽,於是天色變得陰沉無比。接著雲層如同被什麼東西撐動般,按照一定的規律緩緩旋轉了起來,在血海之上生生形成一個偌大的雲渦。
那雲渦裡電光閃爍,不斷炸射出一片鐵樹銀花的畫麵。血海也不甘寂寞,本來風平浪靜的海麵開始掀起風浪,一道道海浪竟如高牆般朝大陸海岸拍去,炸起千萬水滴。這還不止,海麵上陸續升起一根根水龍卷,徐徐朝高空探去,接入了那厚雲之中。
接著,便是傾盆大雨。
詭異的是,海上風雨再急,卻沒有半分雨點落到這個孤島,那座絕峰之上地麵乾爽得緊。
這些隻是普通人肉眼可以看到了壯闊風景,至於貝魯凱這種層次的強者則看到的更多。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對絕峰上那兩道身影的畏懼也就更深。要不是弗裡烏斯有令,他現在幾乎想逃離這個孤島了。
放眼整個阿加雷斯,光憑氣機的運轉就能夠嚇跑他的人委實不多。隻是絕峰上那兩人卻是隨便一人都可以嚇得他屁滾尿流,而且綽綽有餘。
畢竟誰站在斯伯納克和弗裡烏斯兩人麵前,都很難保持冷靜。
就在熔爐城戰事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在這血海孤島之上,阿加雷斯的兩位至尊則公然相會。事實上他們沒有任何隱瞞消息的打算,當初斯伯納克表示要見弗裡烏斯之後,是由一名大將直接殺進落日城,把這個消息隔著深黯城堡的大廣場叫喚到弗裡烏斯耳朵裡後,才大搖大擺地離開。
如此囂張行事,整個鐸比亞上下沸騰。如今鐸比亞大軍狂攻熔爐城,多少也有些回敬當日魔影國將軍的囂張行徑。
隻是知道歸知道,弗裡烏斯隻點了貝魯凱作陪,而把他那一萬三千精銳的不落軍團扔在了前進基地裡。斯伯納克則乾脆連個隨從也沒帶,自己秘密離開了魔環城後,隻身出現在了那絕峰之上。
此刻,兩大至尊相距百步。這是從弗裡烏斯崛起之後,他們相距最近的一次。
“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斯伯納克已經完全籠罩在如霧似影的黑暗氣息裡麵,縱使以黑帝皇的目力,也僅能夠勉強看到那幽影中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而已:“事實上當我第一次醒來,聽說阿加雷斯又出現了一位至尊,且是我從前的將軍時,我的確感到意外。”
身上披掛著威嚴黑甲的帝皇冷笑道:“怎麼,後悔當初沒在我成為至尊前就乾掉我?”
幽影裡響起一聲輕笑:“難道你認為我的胸襟器量就隻有這麼點?阿加雷斯有兩名至尊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你看,艾達華星自虛空天火那位皇帝之後。便是如今那號稱有望超越虛空天火的公正之王,也未曾踏足這顆星球一步。”
“行了,你要見我。我來了,想乾什麼就直接挑明白了說,我不習慣那些彎彎繞繞的說辭。”弗裡烏斯有些不耐煩地講。
魔王淡淡道:“就至尊而言,你果然還很年輕。”
“而你則是個老東西。”弗裡烏斯不甘示弱。
幽影中又是一笑,斯伯納克轉向絕峰之外,把整個後背都暴露在弗裡烏斯的眼中。這種行徑無疑極為自負,要知道麵對弗裡烏斯,哪怕再小一點破綻都可以被他捉住利用。斯伯納克現在已經不是暴露一點破綻,乾脆就是空門大開。
“難道我沒有說錯嗎?如果你不是太年輕,哪會如此衝動。不過被我手下一名將軍挑釁,便在熔爐城這裡投下重兵,甚至把你的不落軍團都拉了過來。你就不怕我繞過你直接襲擊不落城,到時候,你將得不償失吧。”
弗裡烏斯冷笑起來:“如果你那麼容易把我繞過去,那我就把鐸比亞拱手相讓又如何。”
“也對。”幽影中伸出一隻戴著鐵手套的手,這隻手揮了揮道:“這次和你見麵,其實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
“停戰。”
“停戰?”弗裡烏斯笑了起來:“為什麼?現在我可是占了優勢,如果你怕了的話,可以割城賠地,那我可以考慮。要我主動休戰?想都彆想。”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糊塗?尼爾姆人聯合了基德人向地球聯邦發動了入侵,現在地球內部已經亂成一團,他們向艾達華星救援。據我所知,艾達華星的一名公爵已經拉著大軍超去救火。艾達華星有幾位公爵,不過四位。其中兩位常駐星際防線,母星僅有兩人。如今去了其一,正是他們虛弱的時候,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從斯伯納克嘴裡說出這番話,讓弗裡烏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魔王繼續道:“星際防線的存在,已經把我們困在阿加雷斯多久了?你好好看看這顆星球吧,它已經快到油儘燈枯的時候了。如果我們再不做點什麼的話,我們的人民將會死絕。”
“現在尼爾姆人和基德人聯手放了一把火,如果我們聯手的話,足以將這把火燒到艾達華星去。當年虛空天火一腳踩進了阿加雷斯,今日,換我們去艾達華星當一回惡客,你意下如何?”
弗裡烏斯眯了眯眼:“這就是你找我見麵的原因?”
“不然呢?”
“這個建議倒不是不好,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的話……”
“什麼條件?”
弗裡烏斯嘴角抿起一道笑容:“把你魔影國的全部軍隊交給我,除了你之外,其它人包括你的將軍都得聽我指揮。”
幽影突然氣焰翻騰,那隻手縮了回去,接著裡麵傳來魔王冰冷的聲音:“這麼看來,你是不願合作了。”
“廢話,為什麼我要和你合作。如果是攻打艾達華星的話,我自己就可以辦得到。什麼聯手,難道你敢說沒想過趁這個機會吞並我的軍隊?”
斯伯納克冷笑起來:“你是攻打過艾達華星。什麼死星計劃,可到頭來還不是鬨了一臉灰!”
弗裡烏斯哼了聲道:“那次是意外,要不是一個人類攪局,現在我已經坐在黃金城的皇椅上了。”
“光說有什麼用,不過我也預料到,你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弗裡烏斯眉頭輕輕一擰,他沒問,也沒拒絕。魔王徑直道:“你已經在熔爐城投下重兵,這樣吧,我也不對熔爐城施援。一個月內,如果你攻不下該城,那麼就考慮下我的建議。如何?”
“哦,你就不怕我親自上陣?”
魔王在幽影裡笑了起來:“如果黑帝皇連這點麵子都不要了,那麼我認輸又如何?”
弗裡烏斯“哼”了聲,他當然不會如此厚顏,又道:“那要是我一個月內攻下熔爐城呢?”
“那自然是你說了算。你要割地,我就把包括熔爐城在內這西線一省十三城全割讓給你,且給你時間修築起永久工事,我再令軍隊攻城。如果你守得下,那就是你鐸比亞的永久疆域。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議,讓我們聯手進攻艾達華星的話,那麼我幽影、邪影、黑影三軍全交給你指揮。要是你仍舊能一口氣攻到我魔環城下,那麼就依你所言,把所有軍隊都一並交給你又如何。”
“好,那就這麼定了。”弗裡烏斯抬頭東望,往那個方向指去道:“我既然能打到大斷層一次,就可以打多第二次。斯伯納克,你就等著把軍隊拱手相贈吧。”
魔王不置可否地笑了聲,突然平地起風雲,一道黑虹升起、遠去。斯伯納克離開之後,那天上積雲才漸漸消散,海上龍卷亦緩緩降下,隻是這怒海之上,仍舊一付愁雲慘霧的模樣。弗裡烏斯仍站在峰上,嘴角抿起,笑而不語。片刻後腳步聲響起,火魔貝魯凱那瘦削的身影來到他的身邊。以貝魯凱的實力雖無法如至尊那般一掠百裡,一步既跨海。但掠上絕峰還是能夠辦到,隻是除了斯伯納克之外,誰敢在黑帝皇眼前高來高去。所以他還是靠自己雙腿老老實實地爬上來,此刻來到黑帝皇身後,貝魯凱輕聲問:“陛下,您相信他的話?”
“一半一半。”這時弗裡烏斯雙眉低垂,哪裡還有剛才囂張跋扈的模樣:“我不敢肯定斯伯納克真正圖謀的是什麼,我隻知道剛才他不止一隻在引誘我出手。”
貝魯凱悚然一驚,失聲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