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液態頭盔的麵罩上，智腦投影了一付人體結構圖。圖表顯示地上男人各項生命指數低得可憐，體內多個重要器官受到嚴重創傷。這種傷勢換成普通人早死上好幾回了，他現在還沒死，除了意誌使然外，便是憑借體內殘留的源力勉強維持著一些傷重器官的運作。可隻要源力消失，器官停止運作，這人的生命也就結束了。

“令人驚歎的生命力。”搜查小隊的隊長在看完麵罩上的讀數後，忍不住驚歎道：“難怪這支如此年輕的種族卻能夠在高級戰爭裡擁有一席之地，隨便一個人生命力都強悍到這種程度，委實可怕。”

這時，他收到其它隊員的報告。這個城堡已經沒有其它值得回收的東西，就連地上這個人類也傷重欲死，根本沒回收的必要。他們注定了白走一趟，讓尼爾姆人的隊長有些惱怒。他看了地上的人類一眼，在通訊頻道裡說：“你們先走，我把這個人類處理完便趕上來。”

他所謂的處理自然不含任何善意，隊長降下頭盔，露出一張正掛著獰笑的臉孔。他蹲了下去，將裝甲的粒子主炮壓在地上這個人類的胸口：“你們這些人類啊，乖乖受死不就好了。知道那天晚上，我們在這個浮島上損失了多少將軍嗎？總共十三位啊，雖然你們也留下了十五名強者的屍體，但是不夠啊！你們這些低賤種族的性命，怎麼能夠抵得上我們尊貴的將軍們！”

“現在你應該感謝我，反正你也快死了，還不如由我結束你的性命。這麼一來，你這條低賤的性命，總算可以在戰爭的天平上增加那麼一點點籌碼。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不久之後，你們人類那一邊的天平，肯定會堆起一座屍山，而你隻是其中一員，想想就叫人愉快啊。”

粒子主炮開始充能，炮口下那人的臉逐漸被光芒照亮。似乎受到了光線的刺激，他微微睜開眼睛，可眼前卻是模糊一片。可有一樣東西他看得分明，那是一道光線。

金黃色的光線。

像夏日的陽光穿過樹隙，一如少年時代躺在樹下看到的光景。他想伸手去摸摸這道光，可這個平日裡十分簡單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卻困難十分。沒等他舉高手，那抹金光已經一閃而沒。

炮口的光芒在消失。

一顆腦袋滾到地上男子的旁邊，這顆腦袋的臉上，尼爾姆人隊長那病態的興奮還沒褪去，便已經給人割下了首級。

然後一隻腳踢開了這顆腦袋，接著有隻手握住了男子的手掌。霍恩在無頭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看著終將命不長久的海德裡克，深深歎了口氣。

已經到了彌留階段的海德裡克已經看不清東西，卻仿佛知道是誰在旁邊一般。他臉上一笑，輕輕說了句：“都是我的。”

就此沒了呼吸。

霍恩閉上眼睛，良久才張了開來，把海德裡克的手放到胸前，伸手替他合上了雙眼說：“是啊，都是你的了。這座城堡，永遠都會是你的。我啊，多希望你還是當年那個春天會滿山瘋跑，夏天疲於捕蟬的那個少年。可惜，有些事情終究是回不去了。”

老人站了起來，走到尼爾姆人的屍體邊喃喃道：“不過有些事，現在做倒是還不遲。”

片刻之後，古堡發生了爆炸。在火焰裡，一道身影走了出來。穿戴著戰術裝甲，升起液態頭盔，將秋灩藏在裝甲中的霍恩，就這樣混進了這支搜查隊裡。離開了浮島殘骸之後，又登上了一艘飛艦護送一批研究標本前往尼爾姆人的殲星艦。

阿加雷斯。

尚不知地球戰火連綿的艾倫，在白錫城休整了一天後。翌日便帶上蘿拉、哈勃、翠絲麗和白離城出發，貝爾摩德則留了下來，和米提納斯、希隆兩名君王坐鎮白錫城。艾倫沒有帶上一名士兵，便這麼輕裝簡騎地跟藍魔一同前往遺境深處。在途中又與蜘蛛女皇婭米彙合，可即使有他們這兩人帶路，當艾倫看到那位於幽穀之中，小半建築嵌入山體中的無名古堡時，也是十來天之後的事情了。

此刻，在城堡前方的廣場上，可以看到稀稀落落十來道人影分兩邊而立。其中，有兩道身影的氣機就連艾倫也無法忽略過去，那是一個全身套在厚重盔甲下的人，另外一個則是不斷散發著冷冽寒意的冰人。艾倫知道這些都是愛麗絲的將軍，這兩人肯定是其中翹楚。

單從氣機看，他們便比藍魔和婭米隻強不弱。特彆是那個藏在重甲下的將軍，氣機更是深如淵海，和藍魔之流完全是另外一種層次。

在藍魔領著他們幾人上前時，突然那個渾身冒著寒氣的將軍一步站到道中，攔住他們的去路。

藍魔皺眉：“雪風，你乾什麼？”

雪風看了藍魔一眼道：“滾開，這不關你的事。”

藍魔雙眼泛起絲絲藍光，突然眼前又多了道身影。原來是那名為銅武的將軍，他背對著藍魔，沉默地麵對雪風。雪風看向這銅人的麵罩，卻無法在他麵罩下看出什麼東西來。直到麵罩下響起銅武那沙啞且機械的聲音：“他們是大人邀請的客人。”

“那又如何？”

“那就是說，無論是誰敢攔阻，我都會出手。就算是你，也沒有任何情麵可講。”

“你……”雪風指向艾倫道：“你不覺得這裡麵有蹊蹺嗎？大人為何要邀請區區一個人類，而且你彆忘了，這個人類曾經和大人在精神國度裡對峙過。天知道當時他是否對大人動了什麼手腳，總之，我們不能輕易放一個人類進去！”

“夠了！”銅武伸手托在冰人的胸口，名為雪風的將軍當即倒飛了出去。看到這一幕，藍魔和婭米麵麵相覷。同為將軍，雪風和銅武之間竟然有這麼大的差距，在這尊銅人麵前，他連站穩陣腳都辦不到！

“你這是在質疑大人的力量，不要節外生枝了，雪風。你再亂來，就彆怪我不客氣。”

雪風推開兩名扶住他的將軍，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這時古堡大門打開，有人從裡麵走了出來，正是做管家打扮，昔日大荒地上的強者葛力斯雙手負後，走了過來。

銅武側開身，以示對這位古堡管家的尊敬。雙眼雖盲但任何氣機的感應，葛力斯對周圍的變化了若指掌。他分毫不差地朝銅武的方向點頭微笑，再對艾倫道：“遠到而來的客人，請跟我來。愛麗絲大人在時光大廳等你。”

聽到時光大廳幾人，藍魔等將軍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隻有銅武因為看不清容貌，因此末知他的感受。藍魔等將軍之所以會不自然，皆因時光大廳在古堡裡屬於有數的幾個禁地之一。除了愛麗絲、管家葛力斯之外，便再無人能夠踏及。哪怕是他們這些將軍，愛麗絲接待他們的地方也絕不會是時光大廳。

現在她卻在時光大廳接見艾倫這個外來者，大概除了銅武之外，其它將軍都心生不忿。

葛力斯又道：“大人隻接見艾倫先生一人，您的仆人們隻能暫時留在彆的地方等你。”

艾倫微笑並糾正道：“他們是我的追隨者，並不是什麼仆人。”

“那是我失言了，十分抱歉。”葛力斯轉身麵朝蘿拉幾人，大方認錯。

當看清老管家的樣子時，翠絲麗低呼出聲：“您是……您是葛力斯大人？沒錯，雖然您看上去老了不少，可大致的容貌和葛力斯大人的畫像很相似！”

艾倫疑惑地看向翠絲麗。

後者興奮道：“葛力斯大人是和羅多同個時代的人物，他和羅多被大荒地上的人們認為該同列那個時代最傑出的人物。所不同的是，羅多因為帶回了遺境的信息而備受矚目。可在那之前，葛力斯大人便已經是一位傳奇人物，在他那個年代。可以說大荒地上隻有黑色死神一個大人物，如果他不是去了遺境，那當時大荒地便會出現第一位共主了！”

艾倫這才知道眼前這個雙眼已瞎的老人竟然有這麼輝煌的過往，可問題又來了，又是什麼原因讓曾經大荒地上的霸主如今甘願在這個幽靜的古堡裡當一個默默無聞的管家？

這個秘密，或許隻有葛力斯知道。

葛力斯微笑道：“都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給人認了出來。你說得對，也不對。我確實是葛力斯，但不是什麼黑色死神。黑色死神，早在進入遺境的時候便死了。”

然後又對艾倫道：“請跟我來，我們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不要讓大人等太久才好。”

跟著葛力斯走進古堡，在踏進古堡的那一刹那，艾倫全身繃緊。古堡的感覺很怪異，明明是死物，卻讓他感覺仿佛走進一頭遠古巨獸的體內般。走在前麵的老管家嗬嗬一笑道：“請放鬆，尊貴的客人。能夠感覺到這座城堡的不凡，看來你果然有受大人接見的資格。要知道大人手下那些將軍，進入古堡的次數比你多，卻沒人發現這座城堡有什麼特殊的。”

“嗯，估計銅武會有所察覺。不過那個人大鐵人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