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又再說了些帝國這段時間以來的重大變故，像豪森的控製力已經從奧利斯加擴張到了魔鬼咽喉附近的大小城市，等若小半個北境已經在豪森的口袋裡。當然，以豪森目前的能力來看，這已經是他的極限，除非他再得到軍隊的支持，影響力才有希望繼續擴張，否則光憑一個新首相。哪怕斯達克是坦格裡歐那種級數的強者，也無可奈何。

聖級強者或可輕易毀滅一城一地，卻無法讓更多的領主效忠。說到底，斯達克在天堂星上幾乎沒什麼底蘊，除了他那一身戰力之外。而豪森又和羅德克鬨翻，以至現在多數領主都持觀望態度，豪森也無法再擴大他的影響力，這對他而言的確是件頗為尷尬的事。

另外，黎明宮裡兩大統領。原銀霜鐵衛的首領利恩以及國王之劍的統領沙羅，均已離開了帝都。利恩拉走了大半銀霜鐵衛，沙羅更是將國王之劍的成員儘數帶走。由於兩人之前秘密行事，豪森又忙著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黎明堡失去兩大強者以及大批守衛，特彆是國王之劍名存實亡，這對豪森的威信是個巨大打擊。

再加上利恩和沙羅不久後宣布，他們相信伍德裡克所言，朱裡安才是王位的合法繼乘者，並會儘一切力量來保證坦格裡歐的遺囑得以實行。目前兩人和他們的人手已經加入了伍德裡克的軍隊，豪森為此大發雷霆，卻於事無補。

而南境這邊，在博林家族的牽頭下，又有霍依宣布支持朱裡安。因此南方大部分領主都加入到這個聯盟中來，可南方的強者以及軍隊的戰力比之北境要差了幾個層次。朱裡安要想展開反擊，還得等伍德裡克他們抵達，才有足夠的力量。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那就是如何向其它中立的領主、帝國軍團的那些將軍們證明，朱裡安殿下那繼承權的真實性。”奧蘭多說到這裡，朝朱裡安鞠躬道：“在這裡請殿下見諒，畢竟光靠伍德裡克和艾倫伯爵的證明是不夠的，我們需要更加確切的證據。否則縱使將豪森趕下台，殿下得到王位。可在其它人眼裡，殿下的王位始終是打回來的，而不是合法繼承的，這兩者之間，我想還是有點區彆的。”

朱裡安點頭，他深知這個道理。打回來的王位，終究不是名正言順。他既然能爭奪王位，那其它皇子當然也可以。若再讓有心人背後一番運作，隻怕帝國內亂永無止境。隻有證明了他那王位的合法性，這樣帝國軍團才會向他效忠。而掌控了國家力量，才能讓其它人徹底死了爭權奪位的心思。

這條路並不易走，可朱裡安隻能這麼走，才是解決帝國內亂的根本之道。

“那天晚上，父王已經回光返照。他知道自己趕不回奧利斯加宣布他的決定，所以隻能以伍德裡克和艾倫伯爵為見證者。如果當時我們順利回到奧利斯加，並且宣布這一切的話，那麼也就沒有後麵這些事情。可豪森卻搶在那之前，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拿到大法官和樞密院長的簽名同意，以合法的形式繼任了王位。”朱裡安歎道：“儘管這裡麵有太多的問題，可至少在表麵上，豪森是合法的。沒錯，然後他反過來誣陷我謀殺了父親，這個時候伍德裡克將軍兩人再說什麼，也隻會讓彆人認為他們僅是出於支持我的目的才這麼說的。”

“艾倫伯爵二人是見證者，他們所說的話本來應該被帝國法律所承認，卻因為豪森的關係致使人們無從判斷。所以現在，要證實父王遺囑的真實性，很難……”

眾人默然，這的確是個難以解決的難題，於是他們隻是默默地吃著東西，餐桌上的氣氛立時變得凝重起來。這是個必須解決的問題，如果無法證實朱裡安繼承王位的合法性，那縱使奪得王位，坐起來也不會太過舒服。

艾倫突然放下刀叉，這個動作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艾倫眯了眯眼，說：“或許，也並非全無方法可想。”

朱裡安眼睛放光：“快說說你的想法，我親愛的朋友。”

“老實說，要讓人相信大帝遺囑的真實性很困難，但這條路走不通，並不意味著我們無路可走。還有另一條路，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人們知道斯達克就是刺殺大帝的元凶，那會如何？”

他的話像黑夜裡的一點火星，微弱，卻激起了希望的光芒。奈勃特順著艾倫的設想，喃喃道：“如果讓大家知道新首相是殺害大帝的元凶，那麼極力推崇新相的豪森自然也就脫不了乾係。那樣一來，豪森的話就得全部推翻，縱使有兩位大人的簽字同意，可司法院完全有權力推翻豪森繼任的合法性，並加以深入調查。”

“這的確是條可行的路子，但是艾倫伯爵，當時父王受到襲擊的時候，隻有你我在場啊……”朱裡安言下之意，沒有第三方在場的情況下，這樣問題又會繞到原來的點子上。

“不，並不隻有我們的。”艾倫提示道：“當時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朱裡安一怔，接著失聲道：“你是指馬森？”

“沒錯，劍爵馬森當時也在。他親眼看到了斯達克，而且更重要的是，馬森既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也不是豪森那邊的。至少目前不是，我知道這會讓殿下很為難，畢竟如果沒有馬森，大帝也不會出現在孤山凍原，那斯達克也就無機可乘了。可現在，馬森有可能是扭轉整個局麵的關鍵人物。再者，當時陛下也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所以皇子殿下，我覺得有必要找到劍爵，並設法讓他站出來指認斯達克。”艾倫道：“即使豪森否認，可來自於劍爵的指責足以動搖他現在的地位。另外一點，斯達克不是人類，可以視之為異族。若再證實這點的話，那麼豪森的王位就坐不穩了，因為帝國的曆史上，還沒有哪一任的首相是由異族擔當的吧？”

朱裡安胸口起伏，嘴唇緊抿，眼神十分複雜。艾倫知道，要他這麼做並不容易。可現在能夠扭轉局麵的確也就剩下馬森了，至於要不要這麼做，最終還是取決於朱裡安。

餐桌上人人停了下來，緊待朱裡安做出決定。

片刻之後，皇子輕歎一聲：“好吧，我也想不到比伯爵你更好的辦法了。隻是，要找到劍爵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我會通知蔦花大公，博林家族會全力尋找劍爵下落，請殿下寬心。”梭林當場表態。

“那就勞煩伊麗莎白公爵了。”朱裡安點頭道。

之後他們不再討論和豪森有關的事情，朱裡安向奧蘭多夫婦討教南境的風土人情，看上去他得在南邊呆上一段不短的時間，自然是越早融入這片土地更好。奧蘭多對答如流，他說話風趣幽默，又是鐵槍霍依的兒子，很快就贏得朱裡安的好感。宴會之後，朱裡安讓奧蘭多安排住進了白堡，艾倫則住到離白堡不遠的一處宅院。

這裡本來是基督教置辦的產業，當時奧蘭多出於忌憚艾倫的原因，曾要求和艾倫相關的人物撤出方舟港。如今關係大是不同，這所宅院包括基督教的其它產業，已經重新回到薇拉的掌握中。

艾倫來到住處，這裡沒有其它的外人，眾人也就放開嘴巴暢所欲談。米羅繪聲繪色給薇拉描述自己的豐功偉績，特彆是在密拉罕那幾座城市廣收信徒，這點讓神父得意不已。少年亞伯則給方舟港未來的繼承人，歐班的小兒子亞特纏住。亞特知道艾倫還收下了亞伯這個學徒之後，便纏著艾倫教他劍技，艾倫則把他踢給了亞伯，讓他教小伯爵一些最基本的姿勢，這讓少年頗為苦惱。

在大廳了，聽厭了米羅自吹自擂的薇拉，把神父晾到一邊，來到獨自站在窗前的艾倫。艾倫透過窗戶看著遠處的街道，說：“這座城市還是一如既往地平和。”

“奧蘭多夫婦治理得不錯，隻可惜，和平很快就會結束。”薇拉淡淡道。

“是啊，帝國內亂，兩位皇子爭權，即使是方舟港這樣遠在南境邊緣的城市，也會給卷進這場紛爭裡。”

“不，打破這座城市和平景象的非但帝國內亂這麼簡單。”薇拉用帶有那麼一絲空洞幽遠的語調道：“你得做好準備，黑暗很快就會在這片大地上蔓延。前不久我剛預見到，來自西方的陰影在帝國的大地上滋生擴散，它們所過之處，我看到燃燒不息的火焰，聽到女人孩子痛哭的聲音，這一切都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西方陰影？”艾倫沉聲道：“你是指陰影公國？”

陰影公國位於帝國以西的大地儘頭，薇拉的暗示已經再明顯不過。基督教的聖女點了點頭：“就在預見那個畫麵的不久之後，從貝爾摩德那邊也聽說了異族聯軍的隻言片語。”

“說起來，貝爾摩德怎麼沒在這裡？”

“他去接應哈勃先生了，聽說哈勃先生準備回來，並且會帶來重要的情報。”

艾倫一拍額頭，哈勃在他們北上之前，便由愛德華安排滲透進陰影公國。現在，那大家夥終於要回來了。他喃喃道：“那我可要準備好烈酒才行，要很多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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