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城堡方向響起了隱約的鼓樂聲,預示著第二個狂歡之夜即將開始。虎鯊港裡隻要稍微排得上號的人物都收到了比爾甘的邀請,這些大人們一邊臭罵著新領主各種敗家勾當,另一邊卻衣冠整齊地按時出席城堡的晚宴。如果像這樣的宴會更多些,他們願意樂此不疲。
就連平民也得到不少實惠,例如今晚城堡前的廣場以及通往城區的大道都會擺上長桌,上麵會鋪滿自已取用的食物。當然向平民提供的基本上是普通的麵包和牛奶這樣的飲料,卻也吸引了眾多的市民。這是一場領主和領民徹底狂歡的盛會,沒人願意錯過,因此太陽還沒下山,城市街道卻已經顯得比平時要空曠得多。
至於黃昏堡那邊,卻是燈火通明,熱鬨無比。
“倒黴,我也想去參加宴會。”城門處,一個士兵抱著火槍靠在牆邊,看著黃昏堡的方向感歎道:“說不定還能夠邂逅哪個漂亮的小姐,上演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呢。”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吧,辛巴。就你那寒磣的樣子,真有哪個小姐看上的話,那她一定是瞎子。”一起值守的同僚毫不吝嗇地嘲笑起來。
叫辛巴的士兵漲紅了臉罵道:“那也總比你好,你小子可隻能去找最便宜的街妓泄火。”
“喲,說得好像小姐就多麼高貴似的。相信我,那些女人不過是高級的妓.女罷了。你那麼生氣乾什麼,如果說我打破了你那天真的美夢,我道歉?”同僚一臉正經的樣子,可眼中的笑意卻出賣了他。
城樓上有人大吼:“你們兩個閉嘴!看,前麵有人來了。攔下,並給我詢問清楚。最重要的是,他們得給我交足關稅!”
“是,哈姆隊長。”兩個士兵齊聲道,然後扶正頭盔,豎起火槍上前。
從前方而來的隊伍人數不少,當先是幾名騎在馬上的騎士。為首的人十分年輕,他那頭銀色蒼發在落日餘輝下折射著讓人目眩的光暈,身上的衣袍高貴大方,就連跨下的馬兒也顯得神駿非常。看著這個年輕人,辛巴小聲道:“我敢打賭,那是個貴族。媽的,我討厭貴族,特彆是比我英俊的。”
同僚笑了起來。
幾名騎士後是一輛輛馬車,馬車的兩邊和後方則是超過百人的護衛。其中一些身穿鬥蓬的護衛體格高大,步伐整齊,光看他們行走的姿勢,就讓兩名守城的衛兵心跳加速。從那些神秘護衛的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壓迫感。如果是平時,看到這樣的隊伍他們寧願遠遠躲開,可現在卻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停下!”辛巴喊道,卻發現叫聲遠比平時洪亮,聽著像公雞打鳴,說不出的尷尬。
不過那支隊伍倒是停了下來。
“你們是什麼人,請出示身份文書。”另一個衛兵大著膽道。
那為首的貴族青年不為所動,旁邊一匹馬上跳下來了英俊沉穩的男子。他謙謙有禮,摘下帽子撫在胸口低頭道:“晚上好,先生們。我們是泰勒先生的朋友,這次是應他的邀請來商談合作的事項。哦,這是我們的身份文書。”
聽到這支隊伍是泰勒的朋友,衛兵的臉色已經有些緊張。現在誰不知道泰勒可是虎鯊港的重要人物,新領主身邊的紅人兼金主。彆說他們,就連城裡以前那些大人物見了他都搶著哈腰點頭。既然這些人是泰勒的朋友,那身份就沒有問題。衛兵很快檢查了對方提供的身份文書,連關稅也沒收就先放他們進城。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那身份文書上大多數信息是真的,隻有在姓名一項上卻是假的。那是偽造的文書,隻是士兵哪裡想到這一層。
騎在馬上,艾倫看著虎鯊港的街道,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個港口城市。虎鯊港給他最深刻的印象莫過於空氣中那股無處不在的魚腥味,策馬走在他旁邊的愛德華道:“這位大商人泰勒其實是娜迦族的人,當時貝爾摩德來虎鯊港的時候還救過他。後來泰勒還到過曙光堡想拜訪你,不巧,當時你正好回地球去了。”
“是嗎?那等下還得好好感謝他,這次我們去往方舟港的商船還是他給提供的。”艾倫隨口道。
泰勒的房子依舊是位於金帆大道的7號大宅,除此之外,他還購下了相鄰的一套宅院,將之打通之後,麵積可觀。由於今天多數人都參加黃昏堡的宴會去了,金帆大道顯得異常安靜。當隊伍開進這條長街時,馬蹄聲和人聲立刻打破了長街的寧靜。在橘紅的燈光下,早已接到消息的泰勒在大宅門口親自迎接。
來到宅院門前,艾倫下馬,泰勒滿臉微笑,鞠躬道:“上次和大人錯失交臂,這次相見,大人已晉伯爵。晉爵之快,我還是第一次見,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
艾倫搖頭笑道:“泰勒先生,你彆忘記,我的爵位早叫咱們新國王給摘了呢。”
泰勒本身便是娜迦族在地表的代理人,自然完全站在朱裡安這邊。此刻聽罷,從鼻孔裡哼了聲說:“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豪森的繼任大有貓膩,他算哪門子的國王。現在大家背後都叫他偽王,偽王說的話哪能算數。等來人恢複帝統,我看大人非但恢複爵位,且要再升一級。”
他朝頭上指了指。
艾倫心道這人倒是能說會道,捧起人來不著痕跡,這馬屁聽著舒坦。這時馬車打開,朱裡安走了下來。一見二皇子,泰勒整理衣物,半跪下去恭敬道:“殿下旅途辛苦了。”
在來的路上,朱裡安已經聽棱林提及泰勒此人,知道他和娜迦族的關係,同時也是自己的盟友和資助者之一。他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擺架子,當下扶起這個虎鯊港的大商人,誠意十足地說:“他日若能重返帝都,朱裡安必不會忘記泰勒先生的幫助。”
泰勒心中一震,朱裡安這句話可比什麼保證都有力。他也不做作,站了起來微笑道:“殿下才是皇室正統,我相信這個日子很快就會到來。”
朱裡安哈哈一笑,拍了拍泰勒的肩膀以示親密。旁邊艾倫看在眼中,心中唏噓,這二皇子收買人心的手段愈發高明了。或許就如坦格裡歐所說,朱裡安不是那種以武力治國的強人,但他的溫厚,同樣可以贏得人們的支持。特彆是在和平時期,一位溫厚的國王,總要比那些個窮兵黷武的皇帝好得多。
至少對人民來說確實如此。
泰勒把朱裡安和艾倫等人迎接進了主樓大廳,大廳裡已經準備好晚餐,至於隊伍的其它士兵、鐵匠,泰勒則是另有安排。反正他這裡宅院深廣,藏下百來十人一點也看不出來。
晚餐十分豐盛,且以海鮮為主,這也是虎鯊港的特色。
縱使身為皇子,位於奧利斯加地處北境,平日裡能夠吃到的海鮮不多。這時看到一桌子的海產食物,便是朱裡安也有些應接不暇。他被泰勒請上主位,其它人則分兩彆而坐。居於左側的是朱裡安的母親,右邊則是奈勃特。艾倫位於首相旁側,而泰勒這個主人則坐在王妃下手。彆看簡單一個座位排列,可安排誰坐在哪個位置上,卻是頗為考究的。可見泰勒極為重視這次接待朱裡安的機會,否則哪會這麼鄭重其事。
眾人入座,後廚沿有菜肴不斷呈上,就像食物無窮無儘般。泰勒不厭其煩地給朱裡安介紹著呈上的每一道菜,白鮭、螺獅、螃蟹、貝子、鯡魚、鱈魚、龍蝦等等海產絡繹不絕。每道菜均經過精心烹製,色香味俱全。除了海鮮外,泰勒還細心地準備了烤雞、羊排、牛肉等北地常見的食物,以免朱裡安或其它人吃不慣海產而無菜可食。
離開奧利斯加後,朱裡安才算吃上一頓真正的豐盛晚餐。這頓飯吃得他十分儘興,最後在喝上幾杯冰鎮梅子酒後,終於不勝酒力,泰勒便命人扶皇子殿下去休息。
用過晚餐之後,泰勒在書房裡接待了艾倫、奈勃特和梭林。剛才大魚大肉之後,泰勒為幾人準備了茶水解膩,在艾倫幾人喝下幾口茶水之後,他始說道:“從接到博林家族的通傳之時,我就為今日做足了準備。兩天之後,有三艘開往方舟港的商船將會啟程。這三艘船上麵有貨真價實的貨物,而且也確實和方舟港那邊有交易往來,隻是本來僅需兩艘商船既可。我做了些手腳,將貨物打散,從而給外界造成需要三船裝貨的貨物量。”
“屆時,那多出來的空間自然是留給各位的。隻是請首相大人務必讓殿下稍微委屈一兩天,等船開到了聖特琳娜海域上,殿下既可自由活動了。”
“泰勒先生考慮得十分周全,殿下非但不會覺得委屈,反而會感激你的安排。”奈勃特嗬嗬笑道。
泰勒擺了擺手,說:“我這點談不上什麼本事,奈勃特大人說笑了。”
然後他又道艾倫道:“埃裡克死後,我就回到了虎鯊港。僥幸運用了一些手段,現在基本上可以說控製住那位新領主。艾倫大人,在你們來之前,我剛好拿到了虎鯊港的財政帳本。其中有一項支出,果然和阿卡姆將軍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