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森在地上象征式地掙紮了幾下,抬頭看向斯達克道:“放我起來。”
“哦,我們憤怒的小牛仔現在總算冷靜下來了嗎?”斯達克一抬手,撤去了作用在豪森身上的力場。
大皇子拍拍膝蓋站了起來:“你說得對,反正王位隻有一個,總需要有個人來坐。我不坐,有的人樂意坐,所以還是我來吧。”
斯達克鼓掌道:“你有作為一個王者的本質,那就是無情。這點不錯,親情算什麼東西,權力才是真實不虛的,也不枉我把賭注投在你身上。既然我們達成共識,那麼豪森殿下,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向大家公布這個消息。我得提醒你,現在坦格裡歐的人肯定在路上,他們會把國王的屍體抬回來。如果在那之前國王已經立下遺囑,而你還沒有搶先一步的話,那麼接下來的境況大概不會太愉快。”
“我也想,可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豪森搖頭道:“繼位隻有三種途徑,一是由國王立下遺囑,由公證人見證,那麼等國王去世,遺囑便自動生效;第二種是國王生前便指定繼承人,並擇日退位,以便讓新王繼任。至於最後一種,則是在沒有任何遺囑的情況下國王暴斃,那麼按照帝國法律長子繼位。可這同時需要樞密院院長、大法官或首相之中的任何兩人簽名同意才可生效。”
“現在這種情況,我要繼任那麼隻能走第三種途徑。可要前麵提到的三人中其中兩人簽名同意,至少在一夜之間很難辦到。”豪森搖頭:“也就樞密院的院長相對好說話一些,大法官和首相一直看我不對眼。要他們簽下自己的名字,在今夜這種環境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我在,便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斯達克淡然道:“你把其中兩人找來,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讓我和他們見麵,我就能夠讓他們答應。”
“還有,即使你通過‘合法’的途徑繼任,可還需要時間去安撫那些臣民。所以坦格裡歐的人肯定不能進城,你需要給他們安個罪名,最後再調給我一支軍隊讓我對付他們。不要誤會,我自己一人就可以把他們掃出城門去,可你總不希望我的身份曝光吧,所以需要一支軍隊作為掩飾。”
豪森在書房裡轉了幾圈,斷然道:“好,我可以調一支巨龍軍士兵給你,他們全是我的人,將由你全權指揮。”
“那就容易了。先這樣吧,你去請兩位大人來,要快,畢竟時間有限。”
豪森走到門口,突然回頭道:“斯達克先生,能否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
斯達克微微一笑:“不著急,我的回報以後再說,現在還是以皇子繼任為重,你說是嗎豪森殿下。”
豪森點了點頭去了,斯達克突然身體抖了下,從眼角鼻端處又有紫血淌下。梅莉二女連忙扶他坐下,一女憂慮道:“主人,你現在需要養傷。要不明天讓我們倆替你去攔人吧。”
“你們兩個是攔不住的,單是我那個兄弟,你們就攔不住。彆擔心我,坦格裡歐的反擊雖重,卻還要不了我的命。而且就算我現在這個樣子,攔個把人還是做得到的。如果運氣夠好,說不定我還可以順手了理了我那兄弟,那就省事多了。不過以他的實力來看,多半不會這麼順利就是。”斯達克拍拍梅莉的手:“去把迪亞哥叫來,趁現在有點時間,我有事安排他去做。”
梅莉點頭,順從離去。
第二天傍晚,夕陽西垂,西側的天空被落日的餘光染成一片血紅,透著令人壓抑的氣息。在奧利斯加城外的原野上,一支隊伍朝朝著帝國城門的方向而去。伍德裡克策馬居前,後麵是艾倫和垂搭著腦袋的朱裡安。接著是由兩匹戰馬拉動的木板車,上麵是一口臨時做成的木棺,棺木上蓋著一麵雙獅黃金戰旗。
昨晚坦格裡歐逝世之後,艾倫和伍德裡克伐樹造棺,大將軍更是把巨劍上的冰魄寒晶拆了下來,連同坦格裡歐的遺體放入棺中,以便用冰晶的寒氣保大帝遺體不腐。
這支隊伍人人情緒低落,唯一沒有變化的,大概隻有那隨行的十名鋼鋒武士。它們本來就不是活物,自然也就沒有情緒一說。
“殿下,你得振作起來。”艾倫輕聲道:“我們已經回到奧利斯加了,你需要振作,才好完成陛下的托付。”
“我知道,艾倫。”朱裡安輕歎道:“我知道自己得打起精神,可父親……直到昨晚為止,我才知道他是那麼愛著我和母親。當聽到他親口這麼說時,我既開心又痛苦。艾倫,為什麼諸神如此殘忍,就這麼把他從我們身邊帶走了。”
“我很想說能夠理解你的感受,殿下。”艾倫遙望遠在另一邊的帝都城牆:“可我從小就和母親一起生活,我從來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樣的。是的,我那父親,在我出生之前便從末出現過,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母親恨他,我可以理解,我知道母親同樣希望我恨他。可老實說,我既沒愛他,卻也很難恨得起來。”
“雖然有一段時間,當我知道我的母親本來可以生活得更好時,我的確恨過他。不過時間讓一切漸漸平淡了下來,特彆是經曆了那麼多之後,我在想他會否也有不能說的苦衷。就像大帝對你那樣,那個男人離開我們,是否也是另有原因。”艾倫搖了搖頭,笑道:“其實我還挺羨慕你,至少,你知道陛下是愛你的。你是他最驕傲的兒子,所以殿下,你不能讓他失望。”
朱裡安咬了咬牙,終於抬起頭沉聲道:“你說得沒錯,艾倫。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不能繼續這麼消沉,我不該讓他失望。相反,我要令他為我驕傲。而這一切,就從奧利斯加開始。”
艾倫微笑點頭。
突然伍德裡克抬起了手。
隊伍停下,艾倫上前:“怎麼回事?”
“有情況。”伍德裡克指了指前麵,前方的原野上揚起一道煙幕,從那個規模看來應該是支軍隊。伍德裡克說:“由於情況緊急,我沒有通知奧利斯加這邊。按理說,現在他們還沒收到消息才對,怎麼會派一支軍隊來‘迎接’我們?”
艾倫皺眉,朝露茜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指上戒指紋路一亮,鋼鋒武士但大步往前,排成一列橫在隊伍前方嚴陣以待。
片刻後,果然一支軍隊出現在隊伍前方。那支軍隊還舉著巨龍軍的旗幟,看上去約有兩百人左右。前方數十名騎士策馬飛奔,後麵百數步兵疾跑跟隨。軍隊來到相距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伍德裡克從鋼鋒武士間穿過,大聲道:“我是巨龍軍大將伍德裡克,你們的指揮官是誰?”
“是我瓦德,大人。”一名中年騎士出列,頭盔下他的臉龐被陰影籠罩,看不清表情。隻是他的話裡雖用上了敬語,可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敬意。如果他對伍德裡克還有一絲敬意的話,那麼現在就該下馬跪地。
可他沒有,仍大刺刺地坐在馬背上。
伍德裡克皺眉:“瓦德?沒聽說過。”
“當然,我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大人怎麼會聽說。”
“好吧,瓦德。你們是來迎接我們的嗎?”伍德裡克權當沒聽出對方話裡不遜的語氣,試探道。
叫瓦德的騎士笑了起來:“當然是,而且確切的說,我們是來迎接朱裡安殿下的。”
“迎接我?”朱裡安在艾倫的陪同下,經過鋼鋒武士的身邊走上前去:“是誰讓你們來的?”
“當然是國王。”瓦德大喝道:“以國王豪森之名,現在宣布朱裡安謀殺親父,至坦格裡歐陛下暴斃。此乃十惡不赦之罪,現將朱裡安逮捕收監,聽候大法官審判裁奪!”
朱裡安色變,搖頭道:“你說什麼?新國王?豪森?”
“難道殿下沒聽清楚?那我就給您說上第二遍,沒錯。豪森陛下已經得悉你的罪行,並且在大法官和樞密院院長兩位大人的見證下,於今早宣布繼任為王!”
這回輪到伍德裡克大叫出來:“不可能!坦格裡歐陛下昨晚才逝世,豪森是如何得到消息。何況,陛下已經立下遺囑,朱裡安殿下才是新任國王,此事由我和艾倫伯爵為見證!”
瓦德笑了起來:“朱裡安是謀殺前任國王的元凶,伍德裡克和艾倫伯爵則是從犯,豪森陛下可是說得清清楚楚。大人,你覺得新國王和你們兩人的話,誰更有份量?”
朱裡安還想再說什麼,艾倫輕輕拉了他一把,搖頭道:“不必再說了,很明顯豪森收到了消息,他要先下手為強。不,他已經這麼做了,這些肯定是他的人,他們不會聽進去任何一句話的。”
伍德裡克也點了點頭,大吼道:“你們讓開,我們要上黎明堡。大帝的遺體在此,難道你們也敢攔截?”
騎士譏笑起來:“你說是大帝的遺體就是了?我說那是隨便找人冒充的吧,我可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去打擾豪森陛下。束手就擒,違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