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達克先生，你要離開？”

奧利斯加，一處莊園門口，豪森站在輛沒有標識的馬車旁。馬車的窗口拆開，斯達克那完美的側臉出現在大皇子的雙瞳中。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留在帝都裡可完成不了我對你的承諾，尊敬的皇子殿下。我的離去，正是為了履行我的諾言，當然，也請你不要忘記自己許諾過什麼。”

“這點你可以放心，隻要……”

斯達克抬起手，沒讓豪森把話說完：“就這樣吧，很抱歉得向你借迪亞哥先生一用，我發現他當馬夫十分合適。”

豪森看向禦座上的迪亞哥，不冷不熱地說：“那是他的榮幸。”

迪亞哥嘴角抽搐了下，最終埋下頭去。車裡響起斯達克的聲音：“我們走吧。”

馬車逐漸遠離豪森的視線，沿著國王大道離開了奧利斯加。因為有豪森的手令，城門的守衛並沒有嚴查，全然不知馬車裡坐了什麼人。等行走於城外草原上時，迪亞哥才清了清喉嚨問：“斯達克大人，我們去哪？”

“孤山冰原，烈焰堡。”

“去烈焰堡？”迪亞哥訝然道：“那邊可正在打仗？”

“艾倫伯爵在那裡，那麼，我就去那裡。何況，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辦呢。”說完這句話，馬車裡再無聲息。迪亞哥知道他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隻能聳聳肩，鞭策著馬兒拉著車向孤山冰原的方向而去。人在禦座上，迪亞哥卻想起昨晚斯達克對他說的話。

“告訴我關於艾倫的一切。”

迪亞哥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盯上艾倫，卻很清楚，不管是誰被他盯上都是一件不幸的事。這個斯達克，實力至少是十聖級彆，或者陰影公國那邊的大提督水準。而從他的字裡行間，迪亞哥可聽不出他對艾倫有半分善意。

他有些幸災樂禍，可又高興不起來。畢竟斯達克至少視艾倫為目標，而他？隻能乾些馬夫才會做的事！

馬車裡，斯達克緩緩閉上眼睛，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觸動天災回路，因為他還不想太早被艾倫察覺。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斯達克要極力按捺住自己，才沒有破車而出，全速趕往烈焰堡。

現在還不是時候。

回到皇宮，豪森來到君臨殿，果然被坦格裡歐跟前的內侍總管給攔了下來，一如他來之前的預想。內侍總管用他那拍著粉底的手輕輕攔在豪森眼前，臉帶微笑。豪森悶哼：“父王的傷勢還沒好嗎？”

“諸神在上，我是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代替陛下受傷。可是很遺憾，神明並末曾給我這個機會。所以是的，殿下，陛下他還需要靜養，你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他。”內侍總管在笑的時候總給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便如此刻，就像臉上戴了個人皮.麵具。

豪森打從懂事開始就不喜歡這個總管，可坦格裡歐對他卻很信任。所以他攔道，豪森就不敢硬闖，可他仍不甘心地說：“都已經那麼多天了，以父王的能耐，什麼傷可以讓他靜養那麼久！還是說，父王根本不在君臨殿裡？”

內侍總管發出一串公雞鳴叫似的笑聲，他咯咯笑道：“我親愛的小皇子，那傷了陛下的可是混亂之瑞比安，還有劍爵馬森。換成是你的話，隻怕連養傷的機會都沒有羅。如果你有什麼疑問的話，要不去向陛下親自請教，我也不攔你，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大帝現在的心情可不怎麼美好。”

他側了側身，讓出通往宮殿深處的通道來。豪森眯了眯眼，盯著通道看了半天，最後決定不賭這一把：“替我向父王問好。”

“必定帶到。”

豪森厭惡地盯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回到自己的宮殿，突然發現這個宮殿前所末有的冷清。在春狩之前，這裡擠滿了向他效忠的人，那些人或者粗鄙，大聲說話，而且酗酒。可至少給宮殿帶來活力，那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下一步該怎麼走。可現在？除了迪亞哥外，其它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那來自獅王軍的女性也給他打發回去。有了斯達克這個頂尖強者，還要一般的軍中精銳做什麼？

可這麼一來，豪森卻有些迷茫。斯達克向他承諾，會助他成為王儲，甚至是拜勒崗的新王。到時候，豪森必須答應他一件事作為回報。可什麼事斯達克沒說，隻說時候到了豪森就清楚。豪森的目標沒有變過，隻是現在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主動權已經從他身上轉到斯達克手裡。

他完全不知道那個男人會乾什麼，要做什麼。他隻能被動地在皇宮裡乾等，等待並非豪森的風格，可這一刻他卻無可奈何。

“或許，我不敢招攬一個無法控製的家夥。”豪森想，但在那種時候，他有得選擇嗎？

他沒有選擇。

要麼和斯達克合作，要麼死。

豪森還想活著，並儘量活得久一些。

宮殿中，一聲輕歎。

戰鼓在這片荒原上響起，沉重且充滿力量感。大地仿佛在輕輕震動著，那是因為它承受不了這支鋼鐵洪流在身上淌過的重量。身穿盔甲的強壯戰士，邁著近乎一至的步伐大步向前，頭盔下的雙眼直視前方，身上的刀劍在輕鳴宛若發出渴望鮮血的呐喊。

午時的燦爛陽光在盔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暈，用金線繡成的黃金雙獅在旗幟上無聲怒吼，風拂動著旗幟，金線在陽光下散發著火焰的光彩。成群結隊的戰士排排推進，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僅是行軍的氣勢已經足夠震攝敵人。

當伍德裡克的手抬起來時，軍隊止步。數千人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這個畫麵本身就充滿了震撼感。伍德裡克眯了眯眼睛看向前方，在一片荒寂的石原之後，是一支數量在兩千左右的軍隊。隻是那支軍隊旗色不一，盔甲有藍有紅，顯得雜亂不堪。和帝國軍隊比較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軍隊之後是鎮牆，鎮牆已經有四五米的高度，且修有箭塔，再往後則是農田，以及隱約的城鎮輪廓。

看向對麵，伍德裡克提聲喝道：“馬森在哪裡！”

對麵敵陣中有一騎出列，馬上騎士盔甲華麗，披風鮮豔，甚至還在頭盔上插著顏色豔麗的羽毛。他一臉倨傲，高聲回應：“馬森大人在烈焰堡等你們，當然，前提是你們能夠抵達堡下。”

伍德裡克點點頭：“好，那麼現在給你們一個投降的機會，繳械不死！”

“繳械不死！”

後方巨龍軍戰士排排呼應，聲浪滔天。

敵陣騎士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撥出了戰刀，猛然前揮：“殺！”他用行動代替回答，當下身後馬蹄聲大作，一匹高大的戰馬載著名全身包裹在重甲中的騎士越過了指揮官，然後是更多的騎士從他身邊左右掠過。敵軍率先發動了衝鋒，五顏六色的盔甲折射著陽光，猶如一道濁流滾滾。

伍德裡克絲毫不感意外，他抬手，巨劍寒冷發出一聲怒鳴跑到大將軍手中。寒冰上的冰魄寒晶由內而外地亮起來，瞬間從巨劍劍鋒衝起一柱冰風，成為再醒目不過的信號。看到這道冰風，所有巨龍軍騎士皆拉下頭盔麵罩，伍德裡克用力劃下巨劍。冰風前衝，大將軍怒吼：“衝鋒！”

巨龍軍騎士人人夾緊馬腹，抽出戰刀，拎起長槍，從伍德裡克身側掠過。大將軍亦策馬飛奔，幾個衝刺便遙遙領先，帶著身後騎士迎向敵人。巨龍軍騎士人人披風勝雪，遠觀宛若大山雪崩，那從山巔洶湧而下的一線雪潮。兩千名巨龍軍騎士集體衝鋒的氣勢，光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窒息。

艾倫胸膛起伏，在此之前，他唯一見過大規模騎兵集團衝鋒的場景，便是當年擊潰獨角獸騎兵團的時候。但那時獨角獸騎兵團也隻有五百人上下，可現在，兩邊的騎兵加在一起接近四千人，以遼闊的荒原為背景，雙方騎兵宛若兩道鋼鐵洪潮向中間距離聚攏，場麵之壯觀實非言語所能夠描述一分。

很快，這兩道浪峰既在中間相遇。

相遇的瞬間，就是鋼鐵之間的互相碰撞，刀劍之間的爭先怒鳴。洪峰全線相遇，頓時炸起無數死亡的浪花。隻是馬森那邊終究是支雜牌軍，勇氣可嘉，而無論戰力還是裝備，甚至是單兵素質皆非巨龍軍可比。第一次碰撞之下，對麵那道濁滾便倒下了一片，而巨龍軍那道洶湧雪線則不斷深入，儼然探出十幾道兵鋒進行敵陣鑿穿。

這時，炮聲才姍姍來遲。

雙方的火炮開始對轟，炮彈在半空發出尖銳的呼嘯，拉著條條焰光向各自的陣地落去。炮火和硝煙讓陽光顯得慘白，炮彈爆炸的火球成為戰場上奪目的顏色。在這個時候，雙方強者多寡的優勢便開始體現出來了。巨龍軍中那些等閒軍官也有個十七八級的實力，他們分解在整支軍隊當中，一旦有炮彈落來便紛紛出手攔截，直接將炮彈在半空引爆，因此對巨龍軍騎士的推進影響不大。

馬森那邊強者的數量顯然少了些，不少炮彈落在那道濁流裡，炸出一朵朵火球來。但看到那些強者出手的源力光焰，艾倫就知道自己行動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