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毛色灰白相間的野兔從地麵竄過,它停在這片草叢下,前麵是條岔道,兔子有些猶豫。那紅色的眼睛左顧右盼,最終兔子選擇了右邊的山路,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山石之間。
艾倫走到剛才兔子停下的草叢前,指了指左麵那條山路說:“這邊走。”
他一邊追蹤著有可能是絕影留下的痕跡,而遇到沒有線索,或者難以決定方向的岔路時,則會讓人放出野兔,然後選擇和兔子截然相反的方向前進。起初高胡十分懷疑這個方法,不過幾次之後,艾倫重新找到了一些野獸留下的痕跡,打消了高胡的疑慮。
其中幾處痕跡很新,該是在最近一兩天裡留下的。
行在道上,高胡忍不住問:“大人,你是怎麼辦到的?這些兔子看起來真能幫我們找到絕影。”
“每一種生命存在於世界都是有它的意義所在,諸如兔子。這種動物很弱小,可如此弱小的生命,卻從末絕跡過。它們能夠繁衍至今不是沒有道理的,高胡。兔子對於天敵是非常敏感的,它們沒有獵狗靈敏的嗅覺,可它們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這些小家夥懂得趨吉避凶,在無法決擇的地方,選擇和它們相反的方向往往就會有所收獲。因為那些地方正是兔子認為有危險存在的所在,這樣說你明白了吧?”艾倫可不會告訴這個大胡子,當年他在地表生活的時候,可沒少靠兔子找到一些危險卻十分美味的野獸。
那對於童年時的艾倫來說,可是難得的大餐。
日上中天。
艾倫出現在一道緩坡上,石坡地麵粗糙,長著幾叢頑強的野草。艾倫躲在一叢野草後,伸手輕輕將手把草叢自兩邊分開。視線落往坡下,坡下是一片天然的平台。前方是陡峭懸崖,旁邊有條山道繞了個彎通往坡頂,左側則是個山洞。洞口有著五六頭野狼,其中一頭個子最大,獨眼,毛發漆黑油亮。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曬太陽,其它野狼則在旁邊嬉戲。一隻可憐的野兔落入狼群的包圍,可野狼沒有急著咬死它,隻是逗弄著兔子四處亂竄。
它們像是山洞的守衛。
“絕影就在那裡麵?”
“不知道,但值得一探。”艾倫看向大胡子:“不過我們得先把守衛乾掉。”
高胡拎起戰斧:“看我的!”然後直接從坡上跳了下去,下麵正在戲弄著兔子的狼群徒然受驚,立刻四下散開。那頭大黑狼也猛的立起,毛發直豎,吡著牙朝突然出現的高胡發出連串充滿威脅味道的低吼。不用那看似首領的黑狼命令,其它五頭野狼已經朝大胡子撲了上去。
這壓根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儘管野狼凶悍無比,可哪裡是高胡這種強者的對手。高胡甚至連源力也不用爆發,單憑基礎力量,便打得野狼沒有還手之力。那五條野狼很快被高胡斬殺,剩下那頭黑狼見形勢不對,竟然轉身往山洞裡竄。突然一道黑電破空,打斜釘進黑狼體內,卻是法雷斯的黑冰。
黑冰釘死野狼,狼屍迅速結冰,法雷斯跳到平台上,來到狼屍邊抽起戰槍。狼屍立刻碎了一地,高胡咋舌,和艾倫他們相處下來,大胡子已經見識到艾倫幾人手中武器的種種不凡。
蘿拉背負血刹站在洞口,從洞裡吹來的風托起她的發絲,她回頭看向艾倫:“洞裡有更厲害的野獸。”
“那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艾倫朝洞口走去,一邊對蘿拉打了個手勢。蘿拉點頭,拉住了阿黛兒,等法雷斯幾人進入山洞後,她們卻沒有跟進去。蘿拉在阿黛兒耳邊說了幾句,後者點頭,兩人一起離開。
山洞裡倒不昏暗,從上頭一些石縫中有天光落下,讓洞中的事物隱約可見。這個山洞很寬,越往深處而去越是寬敞。洞中的空氣飄浮著異味,很快艾倫就發現一隻給啃得僅剩下骨頭的山羊。山羊的屍體上滿布蠅蟲,附近還有不少動物的屍骨。高胡喃喃道:“原來這是它們的廚房。”
艾倫看了那頭山羊一眼:“可顯然它們缺少一個好廚師。”
“那邊有光。”雷傑斯舉起誅絕,向左側指去,那裡一片光亮,似是出口。
與此同時,迪亞哥爬上一塊伸出山體的岩石。他小心地將魔能狙擊槍架在上麵,然後通過瞄具看向艾倫他們進入的那個山洞,迪亞哥臉上浮起笑容:“艾倫啊艾倫,真是要感謝你,看來你已經替我們找到了絕影。這樣也好,我們的豪森殿下可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呢。”
他放下狙擊槍,從戰衣下掏出一麵鏡子,然後朝對麵一個山頭晃了晃。鏡子折射著陽光,成為一種簡單的信號。很快山頭那邊有兩樣的閃光出現,迪亞哥知道豪森他們已經收到信號,並開始向這邊移動。接下來他要做的就隻有等,以及守在這個洞口。萬一艾倫他們原路退回的話,迪亞哥很樂意送給艾倫一些驚喜。
可他剛趴下,山峰間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嘯音,仿佛海上女妖的尖嚎。迪亞哥發須皆豎,心臟狂跳,心中警兆忽生。他甚至來不及去拎自己的狙擊槍,當機立斷猛往後退。幾乎是腳尖才離開地麵,一道螺旋狀的波紋瞬間轟至,那道波紋的前方是一顆高速旋轉的源力狙擊彈,它輕易地把地麵炸開一個窟窿!那威力大得不可思議,迪亞哥剛才趴著的岩石居中斷裂,連同他那把狙擊槍一起掉下山崖去。
“該死!”迪亞哥罵了句,他那把魔狙槍可是難得的利器,特彆是在天堂星這種地方,靠著這把魔狙槍迪亞哥狙殺過不少難纏的人物,積攢起不少的軍功。可現在,他沒有時間為失去魔狙槍而懊惱,一陣粗暴的腳步聲正不斷接近,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臟上般。
迪亞哥抬頭看去,就在他頭頂上左側的一片山壁上,有道不可思議的身影正高速接近。那是個女人,迪亞哥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隻是這個女人有著太多野獸的特征,獸瞳、豹尾以及如偶蹄動物般的反關節雙腿,都讓這個女人看上去更像一個獸人。隻是就迪亞哥所知,哪怕在怪物紮堆的陰影公國裡頭也沒有符合這種形象的生物。
此刻,這個充滿野性的女人拖著一把暗紅長劍,以違反物理定律的姿態在山壁間高速奔落,她每步落下均會把山壁踩出大片龜裂痕跡,在來到迪亞哥頭頂時半空一躍,長劍下指,以強悍無比的姿勢筆直落來。迪亞哥立刻滑退,女人已經砸到地麵,激起大片碎石。她手中長劍凜然彈起、劃出,劍下大地一路開裂,從裂縫中噴出大蓬泥粉,一股無形劍勁向迪亞哥撞了過去。
迪亞哥雙臂交錯,身體微蹲,兩腿弓起,擺出防禦的姿態。劍勁轟在他身上,和迪亞哥的護體源力互相衝擊,炸出團團紛飛的光焰。迪亞哥雙腳釘進地麵,犁出兩條溝壑滑出數米遠才停了下來。他吡嘴罵了聲“真痛”,卻不敢怠慢,從腰後抽出兩根短棍,旋又對接在一起。鐵棍兩邊又自伸出一截,再自棍身兩頭各升起一個三角槍頭,迪亞哥手中便多了把雙頭戰槍。
蘿拉抿嘴一笑,刹血垂下,她猛然發力,以粗暴狂野的姿態再次向迪亞哥衝去。迪亞哥一槍點出,直取蘿拉麵門。後者肩膀一拱,撞開戰槍,絲毫不去管槍尖在她肩膀劃出一道切口。刹血打橫掃出,劍風呼嘯有若炸雷,迪亞哥當即人往後仰,腦袋幾乎貼到了地麵。看著刹血帶著一片殘影在他眼前劃過,迪亞哥的額間劃下了一滴汗珠。
風聲再起,卻是蘿拉直接一腿踢來。迪亞哥來不及拉回戰槍,隻能一手格去。砰一聲悶響,他整個人被蘿拉一腳踢開。趁機拉開距離的迪亞哥在地上滾了兩圈彈起來,擺出進攻的姿勢。突然群山間厲嘯再起,迪亞哥的臉色終於變了:“媽的,兩個打我一個,這不公平!”
回應他的是一道從天而降的螺旋波紋,那道波紋的中心處,一顆源力狙擊彈瘋狂旋轉。迪亞哥收槍滑退,狙擊彈在他腳間炸出一個大窟窿,迪亞哥也不戀戰,拖起戰槍就跑。一個蘿拉已經沒那麼容易招架,再加上個不斷找機會狙擊的阿黛兒,迪亞哥實在沒有戰鬥下去的興致。
蘿拉當然沒打算就這樣放他走,好不容易把他給引出來,蘿拉可沒有放過獵物的習慣,當下拖劍疾追。
在阿黛兒兩人出手的同時,艾倫他們鑽出了山洞,山洞外是個山穀,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穀底。這裡亂石叢生、稿草成片,高聳的山峰擋住陽光,在穀中留下大片的陰影。山穀異樣的安靜,高胡想要說什麼,艾倫伸出根手指豎在嘴邊搖了搖頭。這時山穀裡突然起風,無數長草給刮得漫天飛起。就在那些紛飛的稿草中,突然一道黑影撲向艾倫。艾倫的視線立刻被白森森的利齒所占滿,那張巨嘴之大,足以把他上半身整個咬下來。
他俯身彎腰,上身幾與地麵平行,就這樣彈射向前。同時赤王出鞘,化成一道紅電與那黑影交錯而過,擦出一溜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