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皇宮的走廊，萊因的視線始終落在前麵帶路那侍女搖曳的背影上，卻不忘說道：“那舒莎王妃，便是不久前大帝迎娶的娜迦族美人。聽說大帝安排她在碧水宮，那是曆代娜迦族妃子所居住的宮殿。這位王妃入宮之後鮮少與人往來，便是朱裡安殿下也不知道她是何模樣，不料她竟然邀伯爵你相見……”

萊因搖頭失笑：“這事要是傳出去，非叫人大跌眼鏡不可。”

艾倫皺眉：“我和這王妃素不相識，她為何要見我？”雖說艾倫和娜迦公主莉莉見過幾麵，可這舒莎王妃卻不認識，就不知道她為何要相邀了。關於這點，萊因自然也說不上來。

沒過多久，碧水宮到了。從外表看這個宮殿倒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不過一入殿中便覺水氣充盈，一看就知道是特意為娜迦族布置的住處。侍女帶著艾倫兩人來到一個房間前，侍女推開這扇描繪著水紋碧波的大門，道：“艾倫伯爵裡麵請。”又對萊因禮貌道：“王妃隻邀見伯爵一人，這位大人請跟我來。”

萊因隻得留步，艾倫穿門而入，身後大門便緩緩合上。

房間布置清雅，東麵的牆上嵌著個玻璃水櫃，裡麵伺養著各種觀賞所用的魚類。有人站在那水櫃之前，縱使背對著艾倫，可那盈盈背影卻充滿了柔弱的味道，讓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生出憐惜保護之感。這就是娜迦女性的特殊魅力，艾倫定了定神，恭聲道：“見過舒莎王妃。”

女人回過頭來，果然是張禍國殃民的漂亮臉蛋，眉宇唇間皆是風情。可出奇的是，艾倫看不到半分鱗片，他再凝神看去，果然這位王妃身上沒有娜迦族特有的鱗片，心下奇怪。這時王妃朱唇輕啟：“艾倫伯爵救過我的性命，此際四下無人，你可叫我莎娜。至於舒莎，不過是在你們人族裡使用的名字罷了。”

“莎娜？”艾倫眯眼，王妃的聲音聽上去如此熟悉，再加上她那句“救命”之語。艾倫心中一動，失聲道：“你是莉莉的……”

“沒錯，就是我。”莎娜微笑道：“多虧了你，我終於活了下來。還能夠替娜迦一族做點貢獻，因為我是混血的關係，隻有在水中才會顯現娜迦族的特質。所以你們的國王很喜歡我，由此娜迦族也重新得到人類帝國的庇護。”

艾倫不知作何表態，莎娜雖然說得波瀾不驚，可任誰都知道這種變相的政治交易不會讓人愉快。娜迦族的王族在成年之後戰力驚人，這從當時莉莉借助秘法暫時進入成年期，且揍得塞格裡斯沒有還手之力不難看出來。可惜王族的數量太少，娜迦族成年的時間又如此漫長，迫不得以之下，莎娜才會用自己交換帝國的保護。

“莉莉殿下同意你這麼做？”

莎娜回頭看了那牆中的水櫃一眼：“她當然不同意，但我說服了她。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娜迦族很可能大禍臨頭。在你北上的這段期間，馬森的人又三番兩次出現在我們冥河長廊附近，這位劍爵大公對我們的不老泉虎視眈眈啊。雖然我進入皇宮，就像那水櫃裡的魚兒從此不再自由。可至少，你們國王已經派出一支海上艦隊長駐我族聖地不遠處的一個海島，以暗示我族重得帝國的保護。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那麼王妃這次邀見我不會隻是老朋友相聚這麼簡單吧？”

“你們男人啊，永遠都是把功利放在眼中，難道陪我說幾句話都不行嗎？非要有什麼目的才請得動艾倫伯爵？”莎娜雙眼迷蒙，如海上煙波：“在這裡我沒什麼認識的人，難得艾倫伯爵來了，所以忍不住請人去把你叫來。你要是不願，那請便吧。”

艾倫苦笑：“算我說錯了不行嗎？”

“行，否則我豈不是太小氣了。”莎娜走了過來，請艾倫坐下，她道：“不過你沒有說錯，請你來除了見見老朋友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艾倫心道果然如此，嘴上說：“什麼事？現在你貴為王妃，我想陛下樂意替你解決任何麻煩。”

“你們國王也並非無所不能的。”莎娜意有所指道，她坐姿優美，毫無瑕疵，將女性柔美一麵發揮得淋漓儘至。比起她來，奈麗幾個騎士就像小姑娘般青澀，莎娜看向艾倫，緩緩道：“我要除掉馬森！”

艾倫雖說已經有所準備，可這話從莎娜嘴裡吐出來，仍讓他頗有點無所適從之感。畢竟他們可是在黎明堡皇宮裡商量著乾掉一名帝國大公，這無論怎麼看也不算是小事。艾倫平複了下心情道：“那可不容易。”

“的確不容易，可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想艾倫伯爵在公在私，都不會樂意看到馬森繼續這麼活蹦亂跳下去吧？”

艾倫心下承認，因為馬森的關係。前有血腥伯爵埃裡克，後有十聖強者米狄安，均衝著要他的性命而來。儘管到現在他還沒見過馬森一麵，這位劍爵大公無疑已經是他心頭強敵。更何況現在他站在朱裡安的一邊，不管他願意與否，馬森已經成為生死大敵。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王妃有什麼計劃？”艾倫問。

莎娜欣然道：“看來我們初步達成共識，很好。其實計劃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關鍵還是在你們的國王身上。”

“大帝？”

“坦格裡歐是個念舊的人。”莎娜搖頭道：“縱使他英雄一世，卻也繞不過這個人性上的弱點。當年坦格裡歐爭奪王儲時，馬森給他出過力，挨過刀。若非如此，豈有馬森家族的崛起。你應該不知道，事實上在坦格裡歐年輕那會，馬森的家族已經走向衰落。可因為馬森的關係，這個家族近二十年來光輝無限。馬森這個大公，可以說是拿命拚回來的。”

“大帝因為感念馬森曾經的功勞，縱使這近幾年馬森的作為已經有些逾越了本份，你們國王也隻是裝聾作啞。聽說不久前首相大人曾暗示大帝馬森有威脅，卻被你們國王臭罵了一頓。也虧得是奈勃特，換成彆人恐怕就不是挨頓臭罵這麼簡單了。”

艾倫坦然道：“大帝念舊並非弱點，隻是被馬森利用了而已。”

莎娜一臉不以為然道：“帝皇無情，如果處處念著舊情的話，那還怎麼大展拳腳。不過我看坦格裡歐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照我看來，他心中該有一把尺子，以衡量虧欠馬森的情分還剩多少。當欠下的人情還清時，便該是行雷霆之怒的時候了。如果他連這點也做不到，那坦格裡歐也不過如此。”

“照你這麼說，在大帝還沒還清馬森的情分之前，我們一切針對馬森的計劃隻會打水漂。”

“沒錯，但用不了多久，大帝就無法再忍受馬森的所為了。”

“哦？”艾倫抬頭，一付洗耳恭聽的模樣。

“前不久，帝國一位世襲侯爵無故失蹤了。到目前為止還找不到其下落，可他的行蹤懷疑和馬森有關，而且諸多線索指出，馬森要醞釀一場叛變。”莎娜眯眼道：“坦格裡歐可容忍馬森之前的種種事情，可動搖皇室根本的事，就算他再怎麼念舊也不可能允許的。除非他想把皇位拱手相讓，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說除掉馬森的機會快到了。”

“那在這裡麵，我能夠做什麼？”

“自然是希望剪除馬森時，艾倫伯爵能夠幫忙。”

艾倫苦笑：“相信我，我很樂意這麼做。可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馬森可不是普通公爵，他是位列十聖強者裡的劍爵。如果給我幾年時間，大概有希望拚一拚。可現在，老實說我連米狄安都打不過，更彆說劍爵馬森了。”

“的確如此，現在皇宮裡頭能夠穩勝馬森的也隻有坦格裡歐。可你們國王不會出手的，至於羅德克倒也能一戰，但大元帥現在正忙著在南北兩境布兵，準備迎擊陰影公國的軍隊。至於伯爵你，的確比起馬森來有段不小距離，可你認識一位大人物。”

艾倫皺眉：“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還認識了一位足以威脅到馬森的大人物？”

“因為她藏得夠深，而你則笨了點。”莎娜眨眼說出一個名字：“伊麗絲，這樣的提示足夠了吧？”

“那位大小姐？這樣說起來也是，她是蔦花女公的妹妹……”

莎娜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道：“艾倫伯爵，你很多時候都那麼精明能乾，可偶爾也會笨得可愛嘛。如果你再細心一點，打聽打聽，就會知道蔦花女公根本沒什麼妹妹。”

艾倫張大了嘴巴：“難道，伊麗絲就是……”

“沒錯，伊麗絲就是蔦花女公伊麗莎白，伊麗絲是她的呢稱。如果不是她的話，你覺得絕焰和深黯兩位前十聖的強者會特意跑去舊長城找米狄安的麻煩？”莎娜微微傾前，眯眼說：“那麼你看，我們的蔦花女公連鮮少人知的呢稱都告訴你了，不顯得你們交情非比尋常麼。相信我，我也是女人，我很清楚那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