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感到臉上每根肌肉都在抽搐。不用猜他也知道,艾倫打算釋放自己的原祖投影。對於覺醒者而言,原祖投影除了能夠帶來能力增益外,還可以起到輔助戰鬥的作用。同時,原祖投影也是每一位覺醒者的底牌。揭起這張底牌,覺醒者的實力便幾乎全數浮出水麵。隻有那些天資橫溢的強者,才能藏著一兩樣用以翻盤或保命的手段。
喬伊不是那種天才型的強者,他的力量實是靠歲月和源晶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所以釋放出刀鋒牙狼的投影對他來說,已經是揭開最後的底牌。
對麵那個年輕人同樣也揭開了自己的底牌,可艾倫凝聚原祖投影的聲勢實在太過駭人。正常來說,原祖投影是原祖的基因片斷,經過源力釋放並放大的一種虛影。源力等級越高,投影的存在感便會愈加濃烈。如喬伊這般,身後巨狼雖是投影,卻與活物相差無幾,達到虛實難分的水準。
可無論是哪種水準的原祖投影,其先兆幾乎都是以源力構形擬態,可從沒見過如艾倫這般,直接衝起實質性的火焰。喬伊兩邊太陽穴突突跳動著,今天在艾倫身上看到的意外實在有點多了一些。
艾倫身後的火柱開始收攏、拉伸,凝成直立的人形姿態。對此艾倫也心感意外,畢竟之前的夢魘可是魔狼形態,現在變成了人形,想來應該是虛空天火的緣故使得原先的投影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噴薄的天火不斷收縮,固定,形成厚重的質感。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巨人披著厚甲。隻不過這身盔甲純以熔岩打造,在那身熔岩盔甲的縫隙間,尚有暗紅色的火焰不時噴出,形成波波熱浪擴散開去。
當頭部的火焰也完全凝聚穩定下來之後,這道狼首人身的投影便清晰地映在大決鬥場上每一個人的雙眼之中。那狼首不似喬伊的牙狼那般凶形惡相,它更顯得威嚴,當它緊閉的雙眼睜開時,從那金黃色的瞳孔以及口鼻之中,有朱紅流火傾瀉而出。狼人腦後一亮,大片朱紅天火噴薄而出,形成一片火焰鬃毛。胸前的熔岩厚甲更是震動裂開,露出厚甲下一片如洪爐般的紅光來。突然,紅光裡翻起一隻巨大的獨眼。這隻獨眼漆黑深沉,中間豎瞳則猩紅發亮,周圍分布著一圈淡淡的金色紋路。它一翻開,便如同活物般不斷滾動。被這隻獨眼的視線觸及,每個人都背脊發寒,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古老威嚴的氣息彌漫著整個大決鬥場,那些盜團帶來的馬匹都不安地嘶叫起來,馬蹄頻頻踢著地麵。不時有戰馬不顧主人吆喝,掉頭飛奔,遠遠離開那屹立場間的狼人投影。
炎魔薩格拉斯!
當這個名字在腦海中掠過時,艾倫知道關於這新生投影的一切信息。和刻印萬象灰燼一般,晉階前的投影夢魘赫拉瑞斯經天火淬煉重塑之後,進化成現在的狼人炎魔。炎魔擁有全新的能力,名為毀滅火種,這項能力就如同字麵的意義那般強橫暴烈。
艾倫心意一動,薩格拉斯胸口的獨眼滴溜溜轉動起來,轉瞬落在喬伊的身上。喬伊頓時生出感應,本能抬頭望去,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出現在那獨眼的猩紅豎瞳之中。那道身影突然有紅光一掠而過,喬伊心中浮起惡寒,驟然暴退。一口氣退出百米,才停了下來。
滿場俱靜,唯有雨聲連綿。
喬伊臉上一陣火辣,艾倫一刀末出,他卻暴退百米。儘管是由於本能使然,可在外人看來,卻是他末戰先怯。老人既羞且怒,朝艾倫一指。身後牙狼投影發出連串咆哮,拖起一片碧色光幕,向艾倫狂奔而去。
刀鋒牙狼一動,炎魔雙眼燃火,腦後烈焰鬃毛朱火激噴,宛若一道火瀑垂下。薩格拉斯微一弓身,炸起一圈黑紅烈焰。烈焰散開,炎魔已經消失在原地。卻在牙狼奔行的軌道前方,忽然一團暗紅烈焰虛空浮現。烈焰一縮一張,現出炎魔的身形來。薩格拉斯引頸長嘯,圈圈暗紅波紋不斷擴散。當牙狼奔近,炎魔驀然低頭,雙手探出圈住牙狼粗頸,順勢一壓,將這頭刀鋒牙狼砸到地上。
明明隻是虛影,地麵卻如被重物砸擊到一般震動迸裂開來。牙狼四爪亂蹭,在炎魔的熔岩盔甲上抓出無數火星。炎魔抬臂、砸下。牙狼大頭劇擺,一圈無形震波炸開。薩格拉斯又砸了幾拳,拳拳到肉。牙狼發出一聲怒吼,當炎魔再揮拳砸下時,這頭惡狼張嘴咬在薩格拉斯的手臂上。那兩顆長牙貫穿了炎魔的手腕,從尖牙牙端不斷滴下滾燙的火紅岩漿來。
薩格拉斯雙眼噴出烈焰,張嘴怒吼,那狼吻之中一片火紅,跟著天火焰流衝口而出,仿佛一道火瀑般衝刷著牙狼的腦袋。炎魔腦袋擺動,火瀑四下掃動,當即周圍生成了一片火海,把刀鋒牙狼全身都籠罩了進去。火焰中,響起牙狼的連聲怒吼。牙狼刀尾一陣亂掃,在薩格拉斯身上掃出大片火星。
大決鬥場上,雙方原祖投影大打出手,看得觀眾心驚膽跳。又因眾人立場不一,心思各異。其中當數剛恩最為矛盾,他既希望喬伊大勝而歸。可又期待這擁有不死之名的老人折戈在此,否則以喬伊這種實力威望,活在他陰影下的剛恩自問出頭無日。
見自己的原祖投影並末占據優勢,甚至有點被壓製的味道。喬伊頗感不是味道,當下眼神一凜,體內源力重新運動起來。喬伊周身的源力柳刃不斷顫動,發出尖銳的嘯叫,聲音竟連牙狼和炎魔的咆哮也壓之不下。艾倫眯了眯眼,知道老人出手在既,也不敢輕視。
他稍微放低了重心,手臂抬起,赤王指向喬伊,意思再明顯不過。喬伊悶哼一聲,發力衝來。艾倫微微一笑,提刀迎上。兩人繞過雙方投影,眼看就要在中間一點相遇。喬伊身上柳刃狂震,尖嘯音量再高幾分,聽得人人皺眉掩耳,隻覺耳鳴不斷。艾倫首當其衝,更是耳膜一痛,接著就見喬伊合身撞來。
艾倫舉刀便斬,赤王裹著爆炎拉出一道黑紅火雲掃向喬伊。然而火雲掃過喬伊,卻沒有一絲存在感,艾倫立知要遭。果然喬伊的身影如幻影般扭曲消失,接著另一個喬伊和火雲錯身而過,屈膝頂在艾倫胸口,把艾倫撞得倒飛了出去!
覺醒者和原祖投影之間有微妙聯係,兩者互有感應。艾倫被擊飛,炎魔同樣發出一聲悶哼,胸前盔甲噴起一圈火星,上身往後仰倒少許。被薩格拉斯一直壓在地上的刀鋒牙狼趁機彈起,大嘴鬆開咬著炎魔的手。牙狼往後彈開,再猛的竄前,淩空旋轉。那背脊和尾巴處的刀鋒轉動如同一個刀輪,轟在了炎魔的身上,刮得薩格拉斯盔甲吱吱作響,星火亂濺不斷。
艾倫落地,重心壓低。再抬頭看去,喬伊又閃了過來,雙手舞出一片青影捉來。老人身上的源力柳刃又劇烈震動,發出波波銳嘯。艾倫皺了皺眉頭,赤王憑著感覺一刀往喬伊胸口掃去。炎刃拉著連綿火雲斬去,眼看掃到了喬伊,可那種空無一物的感覺再度傳來。艾倫還沒來得及收刀防禦,左側胸口炸起連串火星,另一個喬伊的身影在他身側浮現,已然一爪自他胸前捉過。若不是有永恒守護,艾倫現在隻怕會給老人挖出一片血肉來。
喬伊冷笑,身上柳刃震動不休。發出銳嘯的同時,彈出數道柳刃激射艾倫。艾倫暴退,赤王劃出一個圓,從這個圓中噴出一道黑紅火柱。把柳刃湮沒的同時,也趁機轟向喬伊。喬伊避過,開始繞著艾倫遊走。他的身影幾乎無處不在,虛虛實實,雙手以透著銳意的青芒向艾倫發動連綿攻勢。一時間,艾倫眼前儘是蒙蒙青光。
艾倫可以肯定,喬伊必然使用了某種能力乾擾自己的感官,讓自己做出誤判。他不敢大意,炎刃收攏了刀勢,以十式之一的鐵壁形成一個防禦圈。可即便這樣,仍然給喬伊東捉一爪,西撕一記。手臂、大腿漸漸給捉出道道豁口。幸好其它重要的部位有合金護甲貼身保護,喬伊也隻能在護甲上抓出連串星火。
不過這麼一來,喬伊放手搶攻,漸漸占得上風。南麵石橋上,群匪見狀,無不高呼著喬伊的名字為其助威。
喬伊此刻的臉容冷酷無比,他的速度達到此生所能夠攀上的巔峰極速。能力迅疾和幻影潛行讓他營造出現在的戰果及優勢,他那身上的源力柳刃更是不斷彈射以騷擾艾倫好尋找破綻。柳刃更是不時震動尖嘯,每次尖嘯,便會以超頻音波影響對手的感官,從而讓艾倫誤判他的動作。
老人在釋放投影時便已經有個計劃,而現在,這個計劃正朝著他預定的方向一步步推動著。喬伊已經看到整個計劃的終點在既,但他沒有急著抵達終點,而是耐心地繼續埋下鋪墊。當艾倫的手腳又多了幾道豁口,噴出片片血霧時,喬伊眯了眯眼。再次騙過艾倫的感知,他繞到對手的左側,朝著艾倫那胸口處已經被他多次抓中的護甲遞出決定性的一爪。
這一爪,喬伊要捉出艾倫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