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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德猛睜開眼睛,耳中仍捕捉到山道爆炸那一聲餘音。他掀被而起,被中一個全身赤裸的妙齡女子張開半醒半睡的眼睛去看老人。雷克德顧不得這平日最為喜歡的尤物,僅裹著一張單薄睡袍撲至窗前。掀起厚簾,窗外火光大作,盤蛇山道上一路峰火,看得雷克德一顆心猛往下沉。
“怎麼回事?”他暴喝。
門外響起賈汀惶急的聲音:“是那個艾倫子爵,大人。他毀掉了哨崗,越過了門禁,已經往城主府殺來。康德統領已經帶上人馬前往山道攔截。”
“康德不會是他的對手……”雷克德頓了頓,咬牙道:“給我披甲,還有通知岡薩。如果他還想我們的協議生效,就快點趕過來!”
賈汀立刻去辦,另有幾名護衛魚湧鑽進臥室,帶來雷克德久末使用的戰甲,開始一件件幫他穿上。
山道上的異動引起城主府中人人關注。
帕森包著被毯站在窗口,臉色蒼白。
大子約普尼一臉凝重。
雷明頓卻哈哈大笑,擊著窗沿道:“真是個瘋子,手段夠霸道。如果這樣也能得手,那我雷明頓就真服了,便給你當一條看門狗又如何。有這樣一個主人,當條狗也不錯。”
山道上衛隊集結,如臨大敵。
護衛統領康德正值壯年,在軍隊裡混了大半輩子,等級橫豎跨不過二十級大關。因此也無法在軍團中弄到團長的位置,不過給調到城主府來當護衛統領,卻是一份比軍團長更滋潤的活。畢竟和伯爵近在咫尺,有時候他說的話比軍團長還頂用,平日裡也就少不了有權貴包結。
幾年下來,康德一身源力不進反退,跌到了十八級。身材更是不複以前強壯,肚子多了一圈肥膘。這舒坦日子過久了,驟遇強敵,康德扶著劍柄的手掌掌手裡全是汗。
他給雷克德當了這麼多年看門護院的活,什麼人沒見過,唯獨不曾見這樣一人一刀獨行。剛才他已經調了一支小隊前往攔截,結果連人家一步也未曾移下。那人甚至連手中長刀都末曾出鞘,就這麼閒庭信步似的往上走。而攔截他的衛隊就像撞上礁石的一蓬海浪,瞬間給撞碎成無數朵浪花。
一刀末出,十幾名還算身手不錯的護衛就永遠躺在了山道上,康德哪能夠不緊張?
這時背後有人乾咳。
康德回頭,如釋重負。
雷克德來了。
伯爵揮了揮手,人群裂開,雷克德移到陣前。他全身披甲,甲胃的樣式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而且不是那麼合身。不過披上這身戰甲,雷克德倒也有幾分威儀。他手拄巨劍,冷眼看向山道的艾倫。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一片震驚。艾倫已經快要走過整條山道,他雖氣勢末顯,可全身炎紋清晰可見。
那分布全身的巨大刻印,分明不是之前所聽聞的樣子。而且刻印變化,說明這個子爵已經跨過二十級大關,這又是和情報相悖的一項。雷克德本來以為對艾倫已經足夠了解,可當他真正站在自己跟前時,老伯爵卻覺一點也看不透這個年青人。
“艾倫子爵!”雷克德厲聲道:“這是什麼意思。炸我哨崗,闖我門禁,你這是在挑釁一位帝國伯爵!今夜就算我把你誅殺當場,帝國也不敢過問一句,你可知道!”
艾倫笑了笑,抬手在自己那染出來的一頭紅發上抹去。手掌過處,紅發複銀。當艾倫放下手時,他一頭銀色蒼發在火光中耀眼宛若星辰。艾倫抱刀一笑:“閣下原來也知道自己是帝國伯爵……”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嚴厲起來:“那麼我就請問雷克德伯爵,身為帝國爵士,為何敢在自己領地內私藏異族軍隊!私通異族,非但死罪,且要受誅連並坐重罰。你可以狡辯,但證據我已經差人送往方舟港監察院。按照帝國憲法,發現私通外族者可先斬後奏。所有城主護衛聽著,這不關你們的事,都給我讓開。如果插手的話,就按同謀入罪,你們可要想清楚。”
山城中有異族活動的痕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特彆是軍隊出身的這些護衛更加心知肚明,都清楚那個獨立營地裡有些什麼。隻是上頭下了禁口令,士兵們不為小命也為前途,沒人敢說什麼。再者這山城說穿了還不是雷克德伯爵一人把持,大人物乾些什麼,他們這些小人物哪敢非議,那不是嫌命長是什麼?
可現在被人踢爆,而且對方的身份連為雷克德自己說破,竟然是位子爵。這位可不是山城的人,若是真照他所言,雷克德伯爵私通外罪的證據已經送往監察院,那山城可就要完蛋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更何況要是在這時候還插一手,那更是死得不能再死。於是山道護衛你看我,我看你,軍心大亂。雷克德看在眼中,心裡對艾倫不知道咒罵了多少遍。這家夥一番虛虛實實的話就動搖了已方軍心,委實棘手。雷克德表麵卻不見一絲慌亂,喝道:“這一切不過是你一麵之辭,倒是你一名子爵無故造訪,深夜破門殺人,才是犯了帝國重罪!”
“給我聽著,艾倫爵士意圖不軌。按照帝國憲法,身為伯爵,我有權利扣押滋事者。現在給我把他拿下,如果他敢反抗,殺!”雷克德巨劍重重頓地。
在伯爵的積威下,一隊士兵向艾倫衝了過去。
艾倫搖了搖頭,心想這雷克德果然薑還是老得辣。輕飄飄幾句話就化解了他的攻心之計,不過這對他沒什麼影響。那番說辭,不過為自己今晚的行動找個大義的借口罷了。
想歸想,艾倫可沒閒著。
轉眼兩把戰刀當麵斬來。
艾倫不避不讓,視戰刀如無物,抱劍踏前。
眼看就要斬中艾倫,兩名士兵還沒來得及高興。驟覺一股無形氣機噴薄迸發,戰刀頓時再斬不下去,連人帶刀給一道無形力場撞飛。撞飛兩人,艾倫搶前三步,懷中赤王彈起。也末出鞘,僅是刀鞘掄出一道月牙軌跡,掃過三名護衛。三人刀劍護甲連同人體無聲錯位,變成三灘血跡注滿山道。
幾柄戰刀同時削來,剩下的五名士兵咬牙攻擊。兩刀削向艾倫腦袋,三刀割往他的雙腿,務叫艾倫顧此失彼。
艾倫淡漠一笑。
赤王連鞘頓地,一股大力驟然壓下。以他為圓心,五米內山道崩裂塌陷,憑空出現一個深近米餘的圓坑。那本來削往他腦袋雙腿的五把長刀皆給壓在地麵,艾倫抬腿踩過,如果踩在雷克德臉上般,讓伯爵嘴角抽搐。
轉眼艾倫從坑裡躍出,再行三步。身後圓坑一道火柱衝天,黑紅相間的怒焰將坑裡士兵焚殺當場。
看著一支小隊就這麼輕易葬送在艾倫手中,對方依舊連刀也末曾出鞘,剩下的士兵手腳發顫。艾倫再度舉步,他走前三步,士兵必退一步,看得雷克德氣惱不已。伯爵咬牙,吼道:“不準退,給我殺。砍他一刀或一槍,我給百枚金幣!卸下他手腳者,明天就是百人長!誰殺了他,我的女兒就是他的!”
說完,伯爵重重道:“而如果誰再敢退一步,死罪!”
一名士兵聽得心中一顫,不自覺往後退了退。當即一截刀鋒從胸口捅出,他瞪大了眼睛。康德推開這名士兵,舉著鮮血淋漓的長劍指向艾倫:“殺!”
在威逼利誘之下,士兵終於沒有猶豫,瘋了似的衝殺向艾倫。十來名火.槍手當先攢射,以掩護步戰戰士逼近,采取的是中規中矩的軍隊衝陣戰術。火.槍一輪轟射,卻不見艾倫有絲毫損傷。當槍中子彈脫膛而去,本是肉眼難見,可在接近艾倫時卻紛紛現出了彈頭來。
如同鑽進了重重水幕中一般,諸多彈頭艱難前行,在空氣裡留下條條淡色的焰尾。艾倫身周驟然焰光一閃,彈頭炸開反彈。無數細微的金屬碎片拖著縷縷火流紛飛擴散之下,將衝在最前麵的幾名步戰士兵打成了篩子。不管刀劍還是護甲,皆給射穿,看得後麵的士兵心驚膽跳,卻無可奈何地繼續朝這位銀發死神逼近。
艾倫平舉赤王,手扶刀柄。淡淡一笑,長刀抽出。
赤王終於出鞘。
雷克德隻聞一聲清脆的刀鳴,起初微不可聞,轉瞬卻已經響徹整條山道。山道那排路燈燈火驟然亮起撥高,在這明亮的焰光裡,雷克德清楚看到一道半圓形的刀光亮起,他眼角一跳。
張嘴剛想說什麼,刀光已經化成一片朱紅火雲。火雲擴散衝去,掃過衝鋒的士兵,貼著山道逆衝而上,直卷過數十米遠的地麵,才在雷克德身前熄滅。
被火雲掃過的士兵一臉吊滯,他們和火雲接觸的部分已經化為虛無。創麵光滑如鏡,更是漆黑有若深淵水晶,竟是給火雲高溫直接碳化。如此過得片刻,士兵的屍體才散成了七八截,頓時艾倫身前倒下一片人影。他抬頭,和雷克德之間除了那數十米焦地之外,再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