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天過去了。
商隊離開險峻的裡昂山道,進入開闊的絕影高地。但商隊的安全係數並末就此提升,相反,還要降低不少。
絕影高地並不平靜。
這片高地就像它的名字所示,這裡是一馬平川的環境,偶爾才會看到三五矮丘,七八.老樹。更多的是遼闊且平坦的地形,加上海撥升高,使得高地上的旅行完全稱不上輕鬆。冬夏兩季猶為困難,夏季陽光毒辣,日照當空,便真個是千裡絕影,整片大地如同烤爐一般,腳踩在上麵都是燙的;到了冬天,積雪千裡,一片銀白。裡昂山道由於有山脈遮擋,積雪不多還好。出了山道轉入高地,雪高及膝,商隊行進起來就困難許多。
還好千鳥在這方麵已經是老行家,副團長自製的融雪劑隻要往積雪上噴上一些,便可融雪化冰。沃奇派出一支小隊在商隊前方融雪開道,同時以作偵察之用。高地冬季會有一些危險的野獸出沒,更大的隱患則是盜匪強人。隻是高地上活躍的匪團規模不大,最大那個灰熊團也就二十來人。
這點人數千鳥不懼,但沃奇也不願意撞上他們。不懼歸不懼,麻煩還是有的。團長騎在馬上,遠遠眺望那些在前方開道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翹。那裡麵有被他寄以厚望的年輕人,沃奇相信那個孩子總有一天會代替他撐起千鳥傭兵團。
達朗眯了眯眼睛,風雪在他眉毛上留下一道白霜。他隨手抹掉,他黑衣黑馬,戰馬兩邊各懸一把精鐵短.槍。兩把短.槍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組合成一把雙頭長槍,在這兩把戰槍上,達朗沒少花過功夫。以他槍上的造詣以及馬戰的技巧,在年輕傭兵裡鮮有敵手。
這個少年老成的年輕人不苟言笑,但脾性極好,彆人怎麼戲弄他也不生氣。所以這一張冷臉,在千鳥中還不至於受到排擠。達朗緊了緊身上披風,吹了聲口哨。前方一騎折回,同樣是個年輕傭兵。年紀比達朗大些,長著張馬臉,咧嘴就看到那排牙齒缺了個門牙。
那是這家夥喝醉酒的時候和人打架給對方砸掉的,對方付出的代價則是在床上躺了三個月。馬臉漢特是達朗打光屁股就認識的好友,卻和達朗完全是不同的性子。漢特為人直爽,說話沒遮攔,得罪的人不少,朋友也不少。這家夥源力隻有馬馬虎虎的十三級,但蠻力卻是不小。對陣殺敵靠的就是一雙鐵拳,有次任務撞上攔路盜匪,生生給他用一雙拳頭把一個強盜給砸得胸口塌下而死,在傭兵團裡稱得上中堅力量了。
“情況如何?”達朗輕聲問。
漢特咧嘴一笑:“順利得很,你家老頭的融雪劑百試百靈,你可見過有失手的時候。照這種速度,兩天後我們就可以安抵山城。”
達朗點了點頭,他極力遠望,用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座矮丘說:“呆會暫時在那裡休整。”
“明白。”漢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我說小子,你是不是得看緊費琳小姐一些。最近她和那個紅毛小子走得也太近了點,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達朗麵無表情地說:“費琳喜歡和誰呆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隻要對方沒有惡意就好。”
“你是木頭啊。”漢特怒道:“誰不知道沃奇團長準備把費琳嫁給你,她至少算是你半個未婚妻吧,哪有你這樣一點也不著緊自己未來妻子的。”
“現在還不是,不是嗎?”
漢特一巴掌拍在達朗腦袋上:“你小子就不能開點竅。對費琳上心點,這樣冷冰冰的小心人家指不定就跟那個紅毛跑了。你說那家夥什麼來曆?”
達朗緩緩道:“人家拿有羅傑先生的介紹信,自然是身家清白的人。他們一共三人,他和那個大男孩都是普通人,但那個黑發男人就不簡單了。他身上氣機濃烈,沃奇先生說那個男人至少有二十級。再看他對紅毛的態度,顯然是護衛無疑。能夠請得動二十級的強者當護衛,不用說,他們肯定是貴族。”
漢特張著一張嘴巴說:“要不說你小子看著冷,腦袋倒是靈活得很。也不見你和他們說過幾句話,可知道這麼多,告訴我有什麼竅門?”
達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父親常說,乾我們這一行。身手可以不高,眼睛一定要雪亮,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那我可真學不來。”漢特說:“貴族啊,怪不得。他們總是離群索居,休息的時候也是自己呆在一隅。呸,貴族就了不起了,難道和我們挨得太近,他們就受不了了?”
“他們出生本來就比我們高貴,這點無可否認。如果我出身在貴族,現在成就何止於此。我現在雖每天都不忘鍛煉,可你看他們隻是普通人一個,卻擁有二十級的強者作為守衛。二十級啊,就連父親和團長都沒能跨過的關卡,這樣的人卻僅是為貴族服務。我就算再練個十年,也未必通過跨過這道坎……”
看著玩伴眼中的落寂,漢特拍拍他的肩膀道:“達朗你這麼聰明,又勤奮,肯定能夠衝過二十級這道坎的。何況你還年輕,等你二十級後,我看咱們千鳥就可以擴充了。”
達朗笑了笑:“你就準備在這裡當足一世傭兵啊。”
“為什麼不呢。”漢特笑了笑,說:“我去看看那些小子乾得如何。”
達朗點頭,看著好友離開。他呼出口氣,握緊雙拳。就連和他關係最好的漢特也不知道這個青年的心思,達朗已經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如果他能夠衝過二十級這道關卡,就離開傭兵團。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既有那種實力,又何必屈就在一個小小的千鳥裡。
他對費琳並不上心,也因為如此。對於他來說,如果離開傭兵團的話,費琳注定是要分離的人。退一萬步講,縱使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沃奇也會把這個女兒嫁給他。他橫豎都不吃虧,又哪會著緊。
不過漢特說得也對,費琳最近和那個紅毛貴族走得太近了些。在他還沒離開傭兵團之前,費琳如果和彆的男人好上,對他來說也是一件丟臉的事。達朗皺了皺眉頭,尋思著要怎麼讓費琳自己離開那些貴族遠點。
“又來了。”
昂特一臉無奈的樣子,推了推旁邊的艾倫道:“那個女的是不是喜歡你,你看,她又來找你了。”
把一頭標誌性的銀發染成了紅色,如今紅發紅瞳的艾倫笑道:“我倒是覺得她喜歡你,你忘記了,第一天的時候人家就說你很可愛啊。”
昂特怒瞪他一眼。
艾倫拍額:“哦對了,我們昂特爵士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能用可愛來形容。今天我會糾正費琳小姐這個錯誤的想法,讓她改口,至少得稱讚你一聲英俊。”
“去死!”昂特恨恨瞪了這個紅毛家夥一眼,找了個角落裹著毛毯說:“外麵冷我就不出去了,吃飯叫我。”
“遵命,昂特少爺。”艾倫裝模作樣地對他鞠躬,然後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視線立刻被一張紅撲撲的臉蛋占滿,被風雪凍得小臉發紅的費琳興奮地叫道:“撒加先生,我們來堆雪人好不好。”
化名為撒加的艾倫微笑道:“不好,這太幼稚了。你想玩的話,我可以讓他陪你。”
他朝馬車裡的昂特指了指,後者乾脆拿毛毯包住自己的頭,權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