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爵士真是……忠心啊。”吉爾斯訕訕笑道。

愛德華欠身道：“應該的，這是每一位附庸者應儘的義務。”他頓了頓，又道：“這次來除了拜見吉爾斯大人之外，還有兩件事想請伯爵您幫忙。”

吉爾斯坐直了身體，攤手道：“你說。”

“第一件是關於艾倫爵士的，如今艾倫大人的領地、戰力以及軍事等各方麵的實力，已經達到帝國子爵的標準。所以艾倫爵士托付我，想請伯爵您代為向地方監察院提出資格考核的申請，艾倫大人希望能夠早日獲得子爵的認證。他在男爵這個位置上實在呆得太久了，也是時候把位置往上提一提，不知道伯爵大人意下如何？”

吉爾斯怔了怔，看了格拉爾一眼。後者似乎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無法給伯爵回應。在愛德華詢問的目光下，吉爾斯隻能乾笑道：“這是應該的，以艾倫爵士如今的實力，晉升子爵的確不為過。這件事可包在我身上，呆會我令人起草一份申請文件，最遲明天，就會遞交到地方監察院的手中。”

愛德華深深鞠躬：“十分感謝，艾倫大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吉爾斯點了點頭：“那第二件事是？”

“第二件隻是一樁小事。”愛德華淡然一笑：“在我們邊境之地上，新興起一個教會。艾倫爵士本人也是這個教會的信徒，他相信對這個教會的信仰，有助於堅定自己的目標和信心。而現在，艾倫爵士的領地已經發展到方舟港之鄰，所以現在，艾倫大人希望伯爵您能夠允許這個教會進入方舟港和曙光城堡等地布道傳教。”

“哦，有這種事？竟然連艾倫爵士那樣的人也是他們的信徒，看來這個教會很有意思，它叫什麼名字？”吉爾斯好奇地問。

“基督教。”愛德華說出一個從來沒有在帝國傳播過的教會之名：“他們信仰的神靈是萬能的上帝。”

“萬能的上帝？”格拉爾哈哈一笑：“這倒沒什麼新鮮的，所有教派的神靈不都號稱自己是萬能的嗎？”

“的確如此，不過基督教有點不一樣。因為它有一位行走於人間的神靈使者，上帝通過她的雙眼，給予凡人以未來的告誡。”愛德華故作神秘地說道：“那位薇拉小姐，直到現在做出的預言還從來沒有落空過。關於這一點，隻要伯爵派人到邊境之地略一打聽，便可知悉。”

格拉爾顯然不信，笑道：“像這種手段，以前也有教會利用過。後來被證實是假的，而且惹怒了帝國至尊，被燒死在火刑架上的例子可不少呢。”

“是真是假，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我看也不用時間來證明了，呆會讓那位薇拉小姐進來。如果她能夠預示得出我或伯爵大人的未來，那便讓這什麼基督教在領地內布道也無妨。”格拉爾大手一揮道。

愛德華深深地看著他道：“格拉爾大人的話，是否能夠代替得了伯爵大人的決定？”

格拉爾頓時打了個哆嗦，剛才得意忘形之下，忘記吉爾斯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子，而是堂堂的伯爵大人。他這麼說，的確有點越皰代俎了。他看向吉爾斯，果然年輕伯爵的眼中閃過不悅之色。兩人如此神情，又落入愛德華眼中，他將一切收在眼底，對於吉爾斯的脾性又有一些了解。

再看向愛德華，格拉爾的眼神有些改變了。從剛才愛德華踏進書房時，見他比艾倫還年輕，格拉爾就沒太把他放在眼中。可觀現在愛德華捉住自己不小心落下的把柄，順應形勢挑撥他和吉爾斯的關係，就知道這個年輕人原來不簡單。他和艾倫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艾倫的難纏在於他掌握的強大力量，無論是個人戰力、手下核心班底的力量或者那些精銳的特殊軍隊，每一項都不是強得一塌糊塗。所以他行事雷厲風行，單刀直入，完全不用顧及像格拉爾這樣沒有實權之人的想法，簡單粗暴；愛德華走的卻是另一種路線，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善於捉住機會，且在三言兩語之間便悄然丟下一個陷阱。和這種人打交道，如果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恐怕中了他的計還蒙在鼓中。

這時吉爾斯乾咳一聲說：“我對這位薇拉小姐也十分感興趣，卻不必像格拉爾爵士說的那麼苛刻。現在方舟港中尚無任何教派，若這個基督都有真才實料，教義又導人向善的話，讓他們在領地內布道傳播並無不可。不過在那之前，我倒是想請薇拉小姐給預示一二，不知道這位神奇的小姐可有與爵士一同前來。”

愛德華點頭說：“她和米羅神父正在客廳，薇拉小姐是教中的聖女，米羅神父則是……教宗。”

米羅雖然是教會的主持者，但以現在教會的規模，他連個主教也算不上，便一直以神父自稱，也無頭銜。現在既要在方舟港立足，而且以後教會還會繼續擴展，愛德華乾脆替他把頭銜在現在就定下來，也省得以後再起爭議。

隻是吉爾斯對教宗的概念十分模糊，也沒詢問，隻是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他這點頭，便算是承認了米羅的神父，以後對教會的行事也方便不少。旁邊的格拉爾心中暗歎，吉爾斯還是太年輕。被愛德華稍一挑撥，就否定了自己的建議，以此來樹立身為伯爵的威嚴。他咬了咬牙，心想還是趁早把之前的計劃推出來，以免再讓愛德華說下去，隻怕吉爾斯對自己越來越沒有好感。

艾倫是戰場上的無敵統帥，眼前這個愛德華，卻是官場中的一流說客。他那嘴巴之厲害，一點也不比艾倫在戰場上的表現來得差。這兩人竟然湊在一起，格拉爾隻覺這個組合讓人頭痛無比。還好艾倫現在不在，他們缺乏了強硬的武力撐腰，想來對自己推出的計劃多少會有利不少。

格拉爾乾咳一聲，臉上堆笑看向吉爾斯道：“伯爵大人，您剛才不是說有事要和愛德華爵士商量嗎？”

吉爾斯“啊”了一聲，像記起什麼，吞吞吐吐地道了聲“是”。愛德華看了看他和格拉爾，又想起之前梅斯管家的提醒，當下已經預料到要發生什麼。也不點破，卻故意問：“伯爵大人，不知道是什麼事？”

“這個，我想……”吉爾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位年輕的伯爵雙手收到桌下不安地搓動著，又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格拉爾。後者連打眼色，吉爾斯才硬著頭皮道：“是這樣的，鑒於艾倫爵士目前管理人才方麵的不足，我想推薦幾個人給愛德華爵士，相信他們能夠幫到艾倫爵士打量這麼大一片領地。”

頓了頓，又對格拉爾說：“是這樣吧，子爵？”

格拉爾心中暗罵一聲蠢材，吉爾斯這麼一問，不告訴愛德華這主意是他出的嗎？果然愛德華滿臉笑意地朝他看來，格拉爾忙道：“對對對，您之前決定的計劃就是這樣。我幫你參考過，這是絕對行得通的，也是為艾倫爵士好。”

“原來如此。”愛德華倒是沉得住氣，他哪會不知，格拉爾這個主意是想在他們內部安插自己的人。這倒是走得一步好棋，安插的這些棋子再不濟也能充當他們的耳目。而如果艾倫或愛德華再無能些，這些棋子便可以發展出自己的勢力，從而在內部無聲無息地奪取艾倫的權力。主意是不錯，但就是太想當然了一些。

愛德華鞠躬道：“很感謝伯爵替艾倫大人著想，不過在這方麵，我想不用伯爵太過操心了。既然我來了，管理領地方麵便絕無問題。艾倫大人就是信得過我，才讓我代其負起暫管領地之責。”

吉爾斯還沒說什麼，格拉爾已經冷笑一聲：“愛德華爵士未免也太自負了些，你連伯爵大人想推薦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便一口拒絕。愛德華爵士難道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勝得過伯爵推薦的人選？”

“為何不可？”愛德華挺了挺身體，瞳色由淡藍化為鉑金，透出逼人精芒：“庸材再多，又有何用。管理領地，我一人便足夠了。何況，如果連一片小小的子爵領都管理不好的話，艾倫大人早把我踢走了。”

這句話說得好不驕傲，聽得格拉爾半晌說不出話，吉爾斯也被愛德華那種溢於顏表的自信給鎮住。片刻之後，才訕訕對格拉爾說：“你看，我就說艾倫爵士用不著我們替他擔心。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又對梅斯道：“去把薇拉小姐請來。”

管家推門離去，愛德華落落大方地站到一邊。接下來的舞台他不再是主角，也就犯不著搶薇拉的風頭。他站到格拉爾旁邊，壓低了聲音說：“這麼拙劣的主意肯定是格拉爾大人您的手筆，我早聽艾倫大人提過您，卻沒想到，您比艾倫大人所描述的還要愚蠢百倍。格拉爾爵士，接下來的時代是艾倫大人的舞台。我奉勸你不要做些多餘的事，否則，你連充當觀眾的資格都沒有。”

“你！”格拉爾渾身發抖，轉頭怒瞪。

然而從愛德華雙瞳中投來的金光，卻深深射進他的眼中，照得他一陣目眩。這時門開，薇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