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裡斯很興奮,艾倫已經被侵蝕之刃所化的霧氣完全包裹住。那些霧氣全是粒子化的陰影能量,它們無孔不入,會努力侵入物體的內部。破壞它們的結構,如果是生物的話,便會侵蝕他們體內的器官機能,最終讓對方的生命在痛苦中完全停止。
塞格裡斯也很激動,他已經忍不住幻想乾掉一名燃燒之路的競爭者後,他會得到怎樣的回饋。
那將是一筆超乎他想像之外的財富!
塞格裡斯出生的星球資源十分貧瘠,從懂事以後,他每天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弄到足夠下一天使用的水。幾乎是靠著本能活下來的他,從母親留給他的一本記事本,了解到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本記事本據說是父親特意留給他的,從那裡麵,塞格裡斯知道了一些東西。
而那個時候,他還不了解這些知識意味著什麼。
父親告訴他,他們的血脈源自於埃博因斯,那是宇宙的奇點,也是宇宙的起源。而終有一天,他們中的一員終將回歸埃博因斯,那是他們無法回避的宿命。在記事本中,那個塞格裡斯素末謀麵的男人隱晦地提到,回歸的宿命已經落在他的頭上。不過他正在努力回避著,塞格裡斯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回避。但卻知道,為了回避那個宿命,那個男人選擇離開他和母親。
於是從那以後,塞格裡斯對這個父親隻有濃濃的恨。他生存的世界是如此糟糕,每天要竭儘全力才能夠勉強地活下來。如果父親不準備承擔他該肩負的責任,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到了最後,塞格裡斯幾乎是憑借對父親的恨意對抗著惡劣的環境。他要找到這個男人,並且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當塞格裡斯成年之後,他成為一名戰士。最後離開了星球,開始了浪跡星際的生活。在漫長的日子中,他甚至已經遺忘那個父親。直到不久前燃血之路突然開啟,命運又把他踢回原先的軌道上。
腦海中不由自已地想起以往的日子,塞格裡斯搖了搖頭,精神重新集中在此刻。看著那團翻湧的黑霧,塞格裡斯把牙齒咬得咯咯響。黑霧裡是他其中一位兄弟,而這個兄弟,父親顯然什麼也沒告訴他。所以他顯得那麼天真,這該死的天真!塞格裡斯在心裡詛咒著,他很清楚父親為什麼這麼做。
父親是為了保護這個叫艾倫的家夥,塞格裡斯打賭,那個男人肯定又在艾倫沒有出世之前便選擇了離開。一如對他和母親所做的事情一般,但父親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除了那把惡魔禮讚!關於這把源器,那個男人在記事本中曾經提過,塞格裡斯知道這把源器的重要性。
然而他將源器留給了艾倫,這是多麼明顯的偏袒。
“不告訴他任何東西,想讓他像其它普通的男孩一樣成長嗎?還把惡魔禮讚留給他,阿基米德啊,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嗎?為什麼這麼偏袒他!”塞格裡斯獰笑起來:“可惜一切都沒有用,你最喜歡的孩子現在就要死在我手上了。我會接收他的一切,包括惡魔禮讚。”
“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匕首插進你的胸口。那時候,你應該會感到驚訝吧?”
塞格裡斯笑了起來,這時黑霧已經縮成一團。看那樣子,艾倫已經沒有任何規避的空間,現在他在黑霧裡肯定受到無數陰影粒子的衝刷侵蝕。塞格裡斯泛起一絲報複的快感,可在這時,黑霧中突然出現一片暗紅色的光斑。
接著又有一片暗紅光斑亮起,片片大小不一的暗紅光斑不斷出現在黑霧的四周。每出現一塊光斑,便會有一記悶響在黑霧中響起,聲聲悶響有如沉重的戰鼓,敲得塞格裡斯當下笑不出來。在霧團正中的一點,一塊圓形的光斑顏色濃鬱得如同要滲出血來一般。
陰影能量的粒子團開始震動起來,頻率由低而高,到得最後,霧團中仿佛傳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這聲咆哮極具穿透力,塞格裡斯聽得心中一顫。便在這時,那正中的暗紅光斑噴出一片熾熱的火焰。火焰中有什麼東西一閃,塞格裡斯的靈魂為之尖叫,他用儘所能,勉強側身,一道顏色深沉的暗紅火流擦過他的胸口,斜斜投向無光之國其它黑暗的角落裡。
塞格裡斯胸前立刻傳來火辣辣的感覺,那胸前的護甲無聲裂開,胸口被撕開一道傷口。傷口表麵已經呈黑焦狀,然而那道火流中蘊藏的炎力,此刻正拚命鑽進體內,讓塞格裡斯隻覺五臟俱焚。
再看向粒子團,黑霧正在燃燒著。陰影能量的每顆粒子都徹底燃燒了起來,它們形成了一片繚繞的火霧。火霧正在漸漸散去,塞格裡斯看到後麵的艾倫。艾倫正保持著雙刀舉刀的姿勢,他的眼神依舊堅定,哪怕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膚出現不尋常的黑斑,那正是被陰影能量侵入體內的特征。
塞格裡斯倒吸了一口氣,在這樣的情況下,艾倫仍能擊破侵蝕之刃的粒子霧團,並且還傷到他。這樣的人若假以時日,會成長到什麼樣的程度,塞格裡斯已經不願想像下去。
轟隆隆!
如同打雷般的悶響從頭上響起,塞格裡斯抬起頭。起初什麼也看不到,可這時,一道轉折的火蛇飛快在黑色的天穹上延伸。火蛇過去後,又有若乾細小的火流朝左右擴散,形成一片如同樹根般的形狀。整個空間在震動著,塞格裡斯清晰地感覺到,維持著無光之國的陰影能量變得不再穩定。有另一股熾熱、狂猛的能量在打破著它們的平衡。
當黑暗世界的四周不斷有火蛇掠過之後,一陣玻璃迸碎般的脆響接連不斷地響起,片片大小不一且不規避的黑色碎片從上空灑落,伴隨著這些碎片灑落的還有點點火星。它們落到地麵後,黑色碎片散成了粉末,而火星則點著了地麵的草葉。越來越多的碎片和火星灑下,上方傳來震耳欲聾的雷鳴,黑色的天空正在崩塌,外界的陽光努力地鑽了進來。
最後,無光之國猛烈一震,炸成一圈漆黑的霧火,再朝四麵八方擴散出去,徐徐消失。
艾倫的身上,又落滿了陽光。他笑了笑,手心一痛,終忍不住放開了千均。千均燙得驚人,重刀一掉到地麵的草地,草地立刻燒了起來。火焰裡,千均通體發紅,刀體多處地方崩裂迸碎。艾倫在那陰影粒子團中,最終封入了九道炎息閃的能量,即使以千均的特殊材質,也吃不住這股驚人的炎力,致使刀體崩解。
現在,這把重刀僅剩下後半截還勉強保持原樣。前麵小半截刀鋒已經碎成了粉末,被風一吹,這些還發紅發燙的粉末便如同火星般紛紛揚起。艾倫苦笑,要梅琳知道送給自己的重刀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那位聯邦上.將會做如何想法?
塞格裡斯滿臉震驚,他甚至還伸手朝天空虛捉了幾把,看著被陽光穿過指縫落到臉上,他才喃喃道:“你破了無光之國?你竟然把無光之國打破了……艾倫……”
他看向艾倫:“你是怪物嗎?”
“怪物的話,我看你比較像吧。”艾倫伸手摸到腰後,握上惡魔禮讚。他的雙腿已經在打顫,體內源力幾乎告竭。使用點燃後,突破極限封入九道炎息閃,他拚儘了全力才打破了無光之國。現在連千均也無法再用,能夠依靠的便隻有惡魔禮讚。但以現在這個狀態,艾倫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哪怕在下一擊就被塞格裡斯乾掉也不出奇。
“怪物……說起來,我們都應該是怪物吧。畢竟像我們這樣,源於埃博因斯的血脈之人,放眼整個宇宙也沒有幾個。”塞格裡斯放下手,大團大團的黑霧湧至他的掌下,從而延伸出一把影刃來:“可縱使如此,我也要殺了你,因為這是你我都無法違逆的宿命。如果你要恨,就去恨阿基米德那個男人好了。如果沒有他,你就不用背負這些東西了!”
往前一傾,塞格裡斯身影在空氣中若隱若現,他以高速向艾倫接近。臉上掛著近乎癲狂的笑容,手中影刃遞出,刺破了空氣,朝艾倫的心臟位置點去。
隻要一擊!塞格裡斯在心中狂亂地大叫著:“站著彆動,兄弟。隻要一擊,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然而這個時候,他和艾倫之前突然插進了第三道身影。那是個少女,白色的頭發在空氣中飄揚著,那帶著三分稚氣的臉讓塞格裡斯的腦袋有那麼片刻的空白。他記起這張臉孔,那個生生將自己星艦重創的少女又出現了。
接著一個小小的拳頭已經印在他的臉側,如同迎頭被一個巨浪拍個正著吧。那拳頭上力量迸發,巨大的衝擊直接把塞格裡斯抽飛開去。世界在眼中旋轉顛倒,他看到少女輕盈地落在地上,跟著一手叉腰,一手朝自己指來並怒道:“終於找到你了,你這個混蛋,竟然把威芙傷成那樣!”
塞格裡斯這時才重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