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鯨港發展到現在早超過三百個年頭,城市不斷擴容、改建,始形成今日的規模。在這座港口城市的最外圍,是海產商業街,發展至今,虎鯨港的業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捕鯨,還包括了其它海產品種,包括鯊魚在內的一切深海生物,都在虎鯨港的業務範圍內。
這裡每天總會有十幾艘船出航,傍晚則會有差不多數量的船隻回來。而各類貨船、客船更是多不勝數。單是這些商船的進出港關稅,每年就是一筆巨大的數字。常年在港口租下專屬碼頭的兩家遠洋商會,進一步詮釋了這個港口城市的繁華。
在海上旅行近月之後,貝爾摩德和奇拉兩人終是從帝國的南境來到了北疆。
正值秋末,在帝國南境還是酷熱難耐的天氣。可到了北地,秋風中已經帶了一絲冬的涼意。當然,對於貝爾摩德兩人來說,這點涼意算不得什麼。他們仍舊穿著夏服,跟隨著客流從後頭這艘大客船下了岸。
一上碼頭,便可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腥味。這裡是海港城市,又是以海產業為主,碼頭各處都有宰殺大魚的攤檔,自然飄浮著濃烈的魚腥。初到虎鯨港的人都會不適應這種味道,然而正是這種血腥,才鑄就了城市的輝煌。
兩人走出碼頭,隻覺腳下的地麵油乎乎的,仿佛那些魚膏魚脂都從碼頭蔓延到這裡的街道來。奇拉皺緊了眉頭,貝爾摩德則一付無奈,兩人相視一笑,才跟著人潮進入城市。
交繳了進城的稅收後,他們得到了一塊暫時停留在城市中的木牌。有了這塊牌子,他們才不至於被城中巡邏的衛兵盤查。如果在城中遇到什麼危險或困難,也可以向城防衛隊求助。否則,若沒有這塊木牌的話,城防隊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就會把你轟出城去。
虎鯨港無論是建築還是雕刻,都采用深色調。除了街區的綠化帶以及公園廣場的植物外,很難看到其它顏色的東西,因此整個城市給人深沉的感覺。特彆是接近碼頭一帶的建築,都已經有好些年頭的曆史,許多房屋的外牆早已脫落,留下醜陋的斑塊。
這片街區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無論建築還是街道,還保留了當年大致的格局。因此這裡街道繁雜且窄,很多時候行人和車輛擠在一起通行,摩擦自然不會少到哪裡去。
而越往城區的中心,便會發現街道越來越寬敞起來,畢竟那是後來擴容修建的,設計和規劃都要做得更好一些。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可以感覺路麵不斷往前方抬升,那是因為城市本來就是建造在一座相對平坦的山丘之上。而在城市的最高處,會看到一個突出的山頭。
那上麵可以看到一座暗紅色的城堡,這座讓人壓抑,感覺陰森的城堡,便是迪裡斯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而現任城堡的主人,便是血腥伯爵埃裡克。這座城堡,當地人稱它為“血色黃昏”,簡稱血堡。
朝血堡的方向瞄了眼,貝爾摩德一拖奇拉,走進附近一間酒吧裡。這裡的酒吧不同其它地方,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幾乎是全天營業。酒吧裡人頭攢動,貝爾摩德兩人挑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很快,一個穿得火辣,可皮膚粗糙,毛發枯黃的女人走了過來。
“兩位來點什麼?如果是剛來虎鯨港的話,我建議兩位都來上一杯血腥美人,這可是我們這裡的招牌。”
“就照你說的。”貝爾摩德微笑道。
女人向他拋了個媚眼,轉身離開。
奇拉朝那道背影怒視了一眼,然後才道:“天啊,這裡人這麼多。想在這裡找到那位莉莉公主,可不容易。而且我們還不知道,她到了沒有。不,我們甚至連她會否出現都不清楚。”
“沒關係,儘力就是。而且說到打聽消息,有什麼地方比酒吧更容易拿到情報的呢?”貝爾摩德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很快,那個女酒保走了回來。她從盤子上端下來兩杯雞尾酒,高腳杯中滿乘著像血一樣鮮紅的酒液,上麵浮著幾塊乾冰,杯緣插著一片檸檬,倒也有幾分賣相。
“請慢慢品嘗。”女酒保微笑下去。
奇拉嘗了一口,隻覺這酒帶著一絲甜味。可入喉後,胃裡卻仿佛有團火在燒,可見這酒後勁十足。貝爾摩德也喝了口,兩人均對這酒的烈度感到驚訝。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女酒保轉了一圈又走回來,朝貝爾摩德攤手道:“那麼,請付酒資。”
“多少?”
“兩枚金幣。”
貝爾摩德搖了搖頭,道:“可真貴,不過物有所值。”
他拿出了三枚金幣,壓到女酒保的手中說:“兩枚金幣是酒資,另外一枚是小費。隨便我想請教,這座城市裡誰的消息最靈通?”
女人高興地把其中一枚金幣收起來,看貝爾摩德的表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彎下腰,在貝爾摩德耳邊道:“如果你們指正規渠道的話,那麼應該去冒險者協會看看。要是想找小道消息,我建議你去橡木大街的海神神殿找祭司巴林,他會提供給你想要的。隻不過,巴林祭司的谘詢費可不便宜。”
說完胸口在貝爾摩德身上一擦,女人輕笑道:“雖然我很想說可以為你提供一些特彆的服務,不過考慮到你的身邊已經有一位美麗的小姐,我就收回這句話吧。祝你們在虎鯨港玩得開心。”
在奇拉哭笑不得的視線中,女酒保托起盤子,扭著火辣的步子走了。可她在經過一張桌子的時候,坐在走道旁邊的一個男人伸出滿是黑毛的手,重重在她屁股上捏了把。女人驚叫了起來,接著朝那男人怒罵了幾句,這才走開。那男人哈哈一笑,視線不經意經過奇拉的身邊,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看來該走了。”貝爾摩德輕聲道。
奇拉捧著酒杯說:“一個金幣一杯的東西還沒喝完呢。”
“不走麻煩可就……哦,麻煩已經來了。”
“什麼?”奇拉還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眼前光線一暗,卻是四五個男人把他們這一桌子給圍了上來。剛才還摸了女酒保屁股的男人粗聲粗氣地對貝爾摩德說:“小子,這裡沒你的事,沒自己皮癢找揍。”
然後換上一張笑臉對奇拉道:“美女,你是剛來虎鯨港吧?這裡我可是地頭蛇,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你是誰?”奇拉也不是第一天出來行走,在當冒險者那些年,這種場麵見多了。隻不過那時候她身邊有一幫男性夥伴,其它人等閒不敢過來招惹。而現在坐在她旁邊隻有一個貝爾摩德,儘管貝爾摩德一隻手就可以乾掉她當年那票同伴,可並非什麼人都識貨。
例如眼前這幾個。
“我叫戴克,鐵腕戴克!”男人彎了彎自己的胳膊,露出手上結實的肌肉以及一片黑青色的紋青。
“哦,可有沒什麼不明白的,所以你的好意心領了。”
“彆這麼絕情嘛,美女。我知道有幾個地方很好玩,要不,我帶你去轉轉?”戴克露出一口黃牙笑了起來。
奇拉麵不改色地說:“其中有一個地方肯定是你的床上吧?”
“哈哈,你這小妞倒挺上道。沒錯,玩累了當然要到我床上躺躺羅。”他伸手向奇拉的肩落去。
奇拉伸手一掃,把他的爪子掃開,笑咪咪地說:“要弄我上床可以,可我已經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以為兩句話就可以哄本小姐上床?”
“那你想怎麼樣?”
“錢!”奇拉好整以暇地說。
戴克臉色微微一變,接著伸手從上衣裡掏出個袋子扔到桌上道:“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個性。這裡是一百枚金幣,彆說陪我,就算陪我這幫兄弟一起玩也夠了吧!”
貝爾摩德笑呤呤地看著他們,也不插手,任由奇拉去對付。
奇拉把袋子拿起來,放在手中晃了晃道:“這份量好像還真有一百枚。”
“那是當然。”
又將它丟了回去,奇拉從身上拿出一個更大的錢袋丟到桌上說:“這裡有一千枚,如果你們把褲子脫了讓我玩玩,這些錢就是你們的了。”
戴克差點一口血沒噴出來,怔了一怔之後才獰笑道:“媽的,你這小婊子敢戲弄大爺,看來今天不教訓你,你還不知道鐵腕戴克的厲害!”
他伸手向奇拉捉去,後者頭一偏,避開他的爪子。底下腳一橫,踢在戴克的腳裸上,痛得他哇哇大叫向後跳去。其它幾個男人也跟著打起來,其中一人向貝爾摩德抓去,貝爾摩德輕描淡寫地握住他的拳頭,再一甩,男人當即旋身跌開,手臂卻已經給扭斷。
奇拉乾脆捉過放在旁邊的大劍,一劍一個,拍在這些男人的腦袋和胸口,三兩下就把他們給放倒。那戴克這時又哇哇衝了過來,奇拉身體一轉,戴克就撲了個空,直接把貝爾摩德的桌子砸倒在地。還好貝爾摩德眼明手快,捉起兩杯雞尾酒,接著將其中一杯喝光,才吐出一口濃鬱的酒香。
奇拉走了過去,一腳朝男人的跨下狠狠一踹。戴克像殺豬似的叫起來,這聲音聽得酒吧裡其它男人都不由縮了縮脖子。奇拉又踢了幾腳道:“就你這種廢物還想和本小姐玩,早了八百年吧!”
貝爾摩德搖頭把她拉開道:“好了,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法,貝爾摩德往後一揮,一枚枚金光閃爍的金幣便朝吧台處飛去。金幣在半空打著轉,卻奇跡般一枚枚重疊在吧台上,疊成了一根小小的柱子。貝爾摩德朝剛才那女酒保微笑道:“這是我們的賠償,請收下。”
這才拉著奇拉離開。
橡木大街並不難找,畢竟海神神殿就像血色黃昏一樣是虎鯨港的地標性建築。海神尤裡斯是漁民和水手們所信仰的一位神明,在帝國繁多的信仰中,海神尤裡斯擁有的信街倒也不少。畢竟在海上討生活的人,總希望自己的背後有一位強大的海神守護著。
海神神殿每天都會開放給信徒禱告,貝爾摩德兩人來到的時候,早上的禱告剛剛結束。一個年輕人上前道:“很抱歉,兩位。早告已經解束了,兩位有需要的話請晚上再來吧。”
貝爾摩德把他拉到一邊道:“我們想見巴林祭司。”
“你們有預約嗎?”
貝爾摩德搖了搖頭,年輕人微笑道:“那就沒辦法了。”
“或許有的。”貝爾摩德把一枚金幣塞到他的手中。
年輕人眼睛一亮,卻仍然道:“這個時候,巴林祭司已經吃過午餐,準備午睡了。”
“那麼就請你把他叫起來。”貝爾摩德往年輕人手掌一放,一枚枚金燦燦的金幣就落在他的掌間。
“請二位稍等。”年輕人收起金幣,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一個頭發發白,身上穿著祭袍的老人走了出來:“我就是巴林祭司,聽說二位找我?”
貝爾摩德點頭道:“我們有些事,想請教祭司您。”
“那麼,跟我來吧。”
巴林把他們帶到一間安靜的禱告室裡,牆上豎著海神尤裡斯的形象。巴林先對神像進行一番朝拜後,才道:“二位如果想請教關於海神的事跡,得先受禮成為我們海神神殿的信徒才可以。”
“不,巴林祭司,我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些事。”貝爾摩德掏出一個錢袋,放到巴比祭司的懷中。那是戴克的錢,隻是在打鬥中被貝爾摩德順手牽羊地拿了過來,現在則落到巴林的懷裡。
巴林那混濁的眼睛中有一抹光亮起,他嗬嗬一笑,收起袋子。又把門關上後,才道:“看來有人介紹你們過來的,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老巴林彆的沒有,消息,可全在我腦子裡呢。”
巴林祭司拍了拍他那光潔的額頭,一臉自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