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班手上真正屬於自己的軍隊不足千人,這支軍隊向來被歐班捉在手中,輕易不肯出動。至於其它的傭兵團,他們長年受雇於歐班,可他們不參與領主間的戰爭。所以艾倫入侵爵士領以來,歐班隻是調動軍隊做個樣子,牽製下丹尼爾的大軍,卻沒有進行過真正的軍事行動。
可現在艾倫的軍隊剛在蒼藍之野打敗丹尼爾的駐軍,紫荊花這裡便又出現另一支八百人左右的軍隊,奧魯自然懷疑是歐班的軍隊。可等軍隊逼近之後,那迎風飄動的旗幟上卻是艾倫的群狼戰旗。奧魯大訝,心道艾倫難道以次充好,隨便從哪裡征集了一些新兵或奴隸,便組成一支軍隊打過來,又想行那虛兵之計?
“大人,我們要如何行動?”奧魯手下的指揮官伊修問道。
“暫時按兵不動,看看情況在說。”奧魯還要等丹尼爾的反應,才決定接下來怎麼做。
那隻軍隊來到城下後,也不急於進攻,倒是安紮起臨時營地來,擺出一付不會輕易離開的樣子。帶領這支軍隊的是羅伊,還有一個威力克。軍隊則是艾倫之前手上的那隻雜兵,不過在幾經轉戰之後,這隻雜兵倒也有了幾分戰鬥力,不過在羅伊眼中仍是不堪入目罷了。
他們之前決定的戰略,便是由艾倫率領主力部隊,以絕對優勝迅速擊破丹尼爾的駐軍。一來給紫荊花施壓,二來則是趁這個機會吃掉丹尼爾的精銳力量,為之後歐班的談判增加籌碼。另一方麵,則由羅伊帶著那隻雜兵繞過蒼藍之野的戰場,直接進入紫荊花領,把奧魯和他的城市包圍起來,造成他們精神上的壓力。
在軍隊紮營的同時,羅伊也命人不斷上前喊陣,勸降,對奧魯和他手下的人施加壓力。
奧魯進行了兩次試探性的攻擊,第一次是派出支二十人左右的騎兵小隊進行襲營的行動,第二次則是派出五百主力步兵出城。第一次行動,騎兵小隊撞上了威利克,威利克一人雙拳,便把這支小隊砸得人仰馬翻,頭破血流,碰了一鼻子灰回去;第二次羅伊倒是正經八百地迎戰,且在迎戰前照艾倫所說,宣讀了一遍人頭獎勵,於是這支雜兵像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大叫著衝向對麵的步兵團。
一次短暫而激烈的交鋒後,雙方互有死傷。奧魯主動撒退,羅伊也沒打算逼得太緊,於是雙方保持克製地退回各自陣地。然而已方的正規軍竟然在對方那支雜牌兵團手下討不到半點好處,卻讓奧魯的臉色難得得要命。
在這樣的僵持中,日暮時分,奧魯又發現了另一支軍隊。那支軍隊從蒼藍之野的方向開來,軍容肅整,戰陣移動齊整。如同一團黑雲般徐徐推前,看著那支軍隊,奧魯感到莫大的壓力,空氣也似乎變得凝固起來,一種山雨欲來的巨大壓迫感讓奧魯神色凝重,也讓紫荊花這邊的士兵下意識地握緊武器,人人變得緊張起來。
最終,艾倫和他的主力部隊與羅伊彙合。如此一來,超過千人的軍隊無論從數量還是素質,都已經遠超紫荊花領。在看到體型彪悍的山王戰士,以及手持洶火步槍的寸火士兵後,奧魯的心一沉到底。那兩隻特殊部隊的士兵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已經可以匹敵帝國的精銳之師。儘管數量有限,可一個小小的紫荊花領卻不是他們的對手。
看著對麵營地飄揚的群狼戰旗,奧魯頗覺得不是味道。之前他還聯合萊福斯兵逼風暴城,可半年不到,形勢卻反了過來,被艾倫包圍了城市。
奧魯現在隻能寄望於丹尼爾,如同子爵不發兵支援,那他隻剩下投誠一途。這是他所不願發生,卻又無可奈何的事。
波特緹麗湖在太陽躍入西麵的地平線後,湖上光色儘斂。猶如寶石藏進了盒子中般,萬千光色消失個蕩然無存。丹尼爾此刻的心情便如這湖光儘失的夜晚般深沉,當蒼藍之野上的戰報傳入他耳時,子爵還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在他的計劃裡,即使塔克不敵,可憑借兵力優勢,拖個三兩天總可以。
如果有這三兩天,他就可以進行某些活動,例如攻打伯爵領的一二重城,迫使歐班命令艾倫撤軍。可塔克敗得太快,快得讓丹尼爾反應的時間也沒有。更讓他心痛的是,他精心培養的一支騎兵部隊就這樣葬送在蒼藍之野。在關於戰場的描述中,丹尼爾看到戰場猶如被上百名魔術師用火球轟炸過,又或者被成建製的火炮陣集火射擊過一般,將這片草原變成了地獄這樣的字眼。
丹尼爾想像不出,艾倫要如何操作,才擁有報告裡所描述的破壞力。那種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吞噬一支五六百人騎兵隊的破壞力,便以安德利家族的富有,也未必湊得出來這樣的配置。
一個酒杯在丹尼爾手中粉身碎骨,玻璃碎片未曾劃傷子爵的手掌,可腥紅的酒液自指縫中流出,卻與鮮血無異。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丹尼爾的聲音如遲暮的老人,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張揚有力。
老管家推門而入,沉聲道:“丹尼爾大人,巴雷團長派人來報。他剛收到紫荊花領的求援,他們已經被圍城了,巴雷團長請求您的指示。”
“奧魯……”丹尼爾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張絲絹,將手上的酒液擦拭乾淨,緩緩說道:“告訴巴雷,不要理會便是。對方圍而不攻,明顯等著我們自己送上門。我已經損失了一個塔克,不想連他也失去。”
“您的意思是,要放棄紫荊花麼?”管家說完,才覺得自己有失言之嫌。
還好丹尼爾並沒計較,他淡淡道:“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無論是那個艾倫,還是歐班。如果他們以為拿下了紫荊花,便以為已經穩操勝券,那我偏要給他們一個驚喜。現在的忍耐,是為了不久之後更為狂烈的暴發。等著吧,我的報複將如風暴般猛烈,我丹尼爾,絕對不會輸給一個小小男爵!”
揮手,示意讓老管家退下。在書房剩下丹尼爾一人後,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帖子。帖子是純黑色的,周圍鑲了一圈金邊,封麵上有一座城堡的圖案。城堡沒有著色,僅以暗紋描邊,卻在一些地方留下銀色的斑塊。看上去就像某種金屬的反光,這是座鐵鑄成的城堡。
在帖子中,有一段簡短的文字。大意是指願意加入丹尼爾的麾下,隻要子爵給予他們發展的空間。最下方則是一個署名,黑格斯這個名字深深刻在了帖子的下方。
這是來自邊境之地黑鐵堡的意願,他們早在幾個月前便與丹尼爾接觸。就丹尼爾所知,這個黑格斯並非黑鐵堡的領主,而隻是一名騎士團長。丹尼爾看到這張帖子後根本不予理會,畢竟一個騎士團長還沒有向自己表達意願的資格。
直到艾倫發動攻擊,自己領地接二連三的受損後,丹尼爾慎重考慮是否應該接納新的附庸者,以便借助他們的力量驅除外敵。這時候他重新留意起這張帖子,並秘密派人去黑鐵堡和黑格斯取得聯係。從得到的報告來看,這個黑格斯倒也不是乏乏之輩,他和黑鐵堡的領主沙朗貌合神離,黑鐵堡的十分權勢,這位騎士團長至少掌握了四分。
黑格斯托使者傳達的意願很簡單,如果丹尼爾助他坐上領主的位置,他願意為丹尼爾做任何事。
就在月餘前,黑格斯已經成功晉升十九級,實力相當出色。如果再佐以沸血魔晶這樣的東西,那黑格斯的戰力可以在短時間內達到二十級,甚至更多。這樣一位騎士團長,的確可以幫丹尼爾做很多事。
丹尼爾吐出一口鬱氣,從抽屜中拿出一張信紙,用鵝毛筆沾了沾墨水,在信紙下寫下一封簡短的信。信的內容是指可以接受黑格斯的請求,不過在那之前,卻需要黑格斯替自己剪除一名勁敵,以示誠意雲雲。
寫完這封信後,他把信裝進一個精致的信封裡,再在封口上滴上紅蠟。最後取出獨角獸圖案的印鑒,重重印在蠟泥上。丹尼爾敲動銀鐘,片刻後管家進來,丹尼爾把信交給他道:“去拿給羅明威,告訴他,這是發往黑鐵堡的信,他知道得交給誰。”
“是的,大人,我這就去辦。”
老管家離開後,丹尼爾看向窗外夜色濃濃的大湖,子爵低歎了一聲。若非自己手下無將可用,又豈得去和一名邊境之地的騎士團長做交易。
艾倫,都是那個艾倫,才得讓自己屈尊紆貴,放下身段去接納黑格斯。這份恥辱,總要用你的鮮血來償還!丹尼爾不知不覺間,將手上這支鵝毛筆握得粉碎。
在太陽升起時,奧魯的心情卻跌到了穀底。丹尼爾那邊已經過了一天,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看這樣子,子爵是打算放棄紫荊花了。在奧魯用過早餐之後,有人來報,艾倫在城下請求和奧魯見麵。
奧魯歎了口氣,點頭表示前去。
半個鐘頭後,他在城外見到了艾倫。艾倫獨自一人站在城外,身邊沒帶任何隨從,看得奧魯一顆心七上八下,最終咬牙按下力擒艾倫的心思。奧魯自己清楚,這是他最後一次對艾倫生出反抗之心。
看著奧魯的眼神瞬息數變,最終反而變得寧靜清澈起來,他始笑道:“奧魯爵士做了一個最正確的選擇,否則,哪怕你全力出手。再加上你身後那些人,就算想留住我,隻怕力有不逮。”
奧魯苦笑:“艾倫爵士今天來,不會隻是想試探我的反應吧?”
“當然不是,我想向你提出另一個建議。”艾倫淡然道。
奧魯點頭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不介意的話,請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聽聽下麵人的意見。”
“沒問題,不過我隻能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艾倫頓了頓,又道:“奧魯爵士,我也可以隻接受你一人投誠。如果你願意,哪怕下麵有反對的聲音,我會替你抹除掉。”
這無疑是個承諾,也就是說奧魯隻要願意臣伏於艾倫。那不管是否有人反對他舉城投降,艾倫也會接受他,並且抹除反對的聲音。如此一來的話,奧魯仍能保住爵位和權勢。奧魯哪聽不出來,當下苦笑謝過,返回城去。
出乎艾倫意外的是,奧魯並沒有拖延多久,在下午一時許,城門大開。奧魯在洛賓、沙翁等重要官員的陪同下一起求見艾倫,並向艾倫奉上一把劍鞘刻著紫荊花圖案的細劍。這是紫荊花的權力象征,將之交給艾倫,代表紫荊花領願意歸降。艾倫欣然接過,又還給奧魯,便算完成了整個儀式。
接下來,艾倫讓軍隊在外駐留,他則帶著羅伊、雷傑斯等人隨奧奧進城,並接見了其它官員。至此,通往子爵領腹地的通道被艾倫徹底打開。自落日城起,到紫荊花之間這條通道將再無阻礙。
紫荊花歸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剩下兩名爵士的耳中,隻是這兩名爵士的實力比落日城更加不如,丹尼爾自然不對他們抱有期望。兩名爵士私底下頻頻見麵,卻商量不出一個主意。又聯袂去見丹尼爾,卻吃了閉門羹。丹尼爾隨便找了個借口不見他們,讓兩名爵士心中更加無底。
還好艾倫對他們不感興趣,他們也就樂得過一天是一天,靜待事態的發展。
艾倫占領了紫荊花領後,便沒有繼續下一步的行動。他將主力部隊留下,那支雜牌軍則打發回曙光城堡,並交由羅伊打理。羅伊也順理成章地坐鎮曙光城堡,有他這名強者鎮守,就算丹尼爾想奇兵偷襲,也很難收複失地。
按照計劃,擁有發展潛力的曙光城堡和紫荊花已經被艾倫收入囊中。領地既然打下了,接下來便是穩固地位和勢力的時候。至於如何對付丹尼爾,艾倫則將這個問題直接丟給了歐班,他也就不越俎代庖,去替歐班做任何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