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
一個男人推門而入,他皮膚黝黑,臉上塗著白色的骷髏圖案,讓他看上去樣子十分猙獰。他身上傷痕累累,很多像是被野獸抓傷,然而其中最嚴重的兩道,卻似給利器刮過。那肯定是把很鋒利的武器,儘管傷口已經愈合,卻可以看到一部分皮肉消失導致傷口留下的凹槽。
縫合的痕跡讓男人看上去仿佛身上爬著兩條大蜈蚣,每次看到這兩條傷痕,凱撒都會心臟一跳。他無法忘記那個被火焰點亮的夜晚,是眼前這個男人奮不顧身替自己挨了兩刀。否則,他就不會在這。
“巴庫,我的兄弟,你回來了。”凱撒張開雙臂迎上。
兩個男人與其說擁抱,不如說碰撞來得更適當些。他們重重撞到一起,那名叫巴庫的人臉上露出笑容。很快,笑容又消失了:“我聽說你把幾個陌生人帶回來了,怎麼回事?”
“那些是遠道而來的旅人而已。”
“真有這麼簡單嗎?我覺得是蘇爾城那些狡猾的家夥假扮的,你難道忘了這兩年來,他們無時無刻不盯著阿斯山脈看。”巴庫從鼻孔裡噴出兩團熱氣:“讓我去宰了他們。”
“彆亂來,他們也是魔術師,而且力量還不低。”凱撒叫道。
“魔術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巴庫陰森森地說:“我要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用他們來祭奠祖先的英靈。”
“夠了,巴庫。”凱撒搖頭:“他們不是蘇爾城的人,如果是的話,他們早就進攻寨子了。我們的敵人已經夠多,就不要再招惹彆人了。”
巴庫皺眉:“勇猛的凱撒,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了?”
“因為我要考慮的不但是祖先的寶藏,還得顧慮到族人的安全。巴庫,彆隨意樹敵。”
巴庫哼了聲,卻沒有反對,他摔門而出。外頭隱約聽到他咆哮的聲音,凱撒搖了搖頭,轉過身朝著一付骸骨拜倒在地:“祖先啊,請喚醒巴庫吧,他已經被憤怒蒙蔽。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迷失的。”
凱撒抬起頭,和森森白骨上的空洞/眼眶對視了一陣,低歎一聲站了起來。
在傍晚的時候,木屋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巴庫闖了進來,他黝黑的臉上浮起暗紅的顏色,滿身酒氣。艾倫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動作。威利克則朝艾倫的方向挪了幾步,如果這個男人出手他隨時可以攔截。貝爾摩德不動聲色地繞到他身後去,負手在後的袖管中已經滑下漆黑短刃。
轉眼,巴庫已經被人前後包抄。
還好他沒有做出惹來誤會的動作,他隻是用眼睛掃了艾倫幾人一眼,沉聲道:“凱撒相信你們,可我對你們一點也不信任。你們最好彆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要不然巴庫會擰下你們的腦袋。”
然後風一陣又撞門離開。
艾倫幾人互視了眼,這時凱撒走了進來,他明顯撞上了巴庫,歉意道:“巴庫打擾你們了,他是個好戰士,也是個忠誠的人。兩年前蘇爾城的人突然進攻我們,巴庫在那天晚上失去了自己的妻兒,所以他滿腔憤怒,請你們也彆責怪他。”
艾倫點頭說:“我們可以理解。”
“那麼,晚會要開始了,客人們跟我來吧。”
晚會在寨子的空地上舉行,拜蒙人用枯木生火,再用石頭疊成一圈,防止火浪蔓延到其它地方。年輕健美的拜蒙女人圍著篝火跳起了舞,她們的舞蹈就像一種祭祀的儀式,動作間帶著莊嚴肅穆之感。用獸皮做成的鼓,以及獸骨做成的號角,在男人們的手下嘴中,演奏出充滿原始風味的荒涼音調。
午間那頭被獵殺的野獸早給烤熟,土著用石刀將肉切下,用巴掌大的葉片盛放,端到艾倫等人的石桌前。凱撒端起一隻石碗,裡麵盛滿拜蒙人自己釀的酒大聲道:“讓我們敬遠方的客人一碗。”
艾倫幾人入鄉隨俗,皆是大口喝酒吃肉,頗覺痛快。
和凱撒的交談中,艾倫弄清他們迫降的這片山脈名為阿斯。阿斯在當地人的語言裡是財富的意思,而拜蒙人則是從很久之前就遷居於這片山脈之中,他們自稱山的子民,簡稱山民。
拜蒙人並不止凱撒這一支,他們在阿斯山脈裡有多個分支,十餘個部落,共17名頭人。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大山裡,鮮少踏出過阿斯山脈。拜蒙人堅韌勇猛,不管是惡劣的環境還是危險的野獸,都沒有讓他們滅絕。可現在,他們顯然遇到了一些麻煩。
麻煩來自蘇爾城。
那是距離阿斯山脈百多公裡外的一座城市,那座城市的人們不知為何,從兩年前開始便頻繁地進入阿斯山脈,並與拜蒙人發生了衝突。
這兩年,拜蒙人流的血比一個世紀中流的都多!
“可我們不會退縮,如果那些該死的蘇爾城人敢攻擊我們,我會把他們的心臟刺穿。”凱撒舉起他那晶石長矛大聲道:“拜蒙人的勇士,可以為了保衛家園流儘身上每一滴血!”
周圍的土著都舉矛大吼,呼應著凱撒的話。
晚會的氣氛由此被推向高潮,在整個過程中,隻有巴庫悶聲不吭地埋頭喝酒。在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突然從山寨外響起了槍聲。隻不過這記槍聲十分單調、粗糙,和艾倫手下士兵配置的洶火步槍完全是兩種聲線。
愛德華用沾著酒水的手指在石桌上悄然寫下“火/槍”的字樣,艾倫恍然,那聽上去和燧發式火/槍的射擊聲線相似。隻不過,那種火/槍在地球已經可以歸入古董的行列。
接著馬嘶和土著戰士的大吼此起彼伏。
一名戰士提矛跑至凱撒身前,半跪道:“是蘇爾城的冒險者,他們攻過來了!”
凱撒末答,巴庫已經摔碗而起,咆哮著指著艾倫等人道:“看吧凱撒,我早說過他們是一夥的。這些人是敵人,讓我宰了他們!”
艾倫淡然道:“多說無益,何不給我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就讓我們替你們擊退冒險者如何?”
他看向凱撒。
凱撒點了點頭:“跟我來。”
艾倫四人跟著這個部落頭人往山寨的出口走去,愛德華附耳在艾倫身邊輕聲道:“留一個活口,有用。”
山寨出口搭著一座木樓,站在上麵可以看到遠處的情景。艾倫幾人上樓,站在凱撒身後看去。隻見夜色之下,火光茫茫。拜蒙人的戰士和五六名陌生人正在交手,那些應該就是所謂的冒險者。他們的著裝顯然有異於艾倫幾人,這幾個男人多著長衣,踩著馬靴,戴著手套。
其中一人在身上套了件半身鎧甲,手持一把鋼質斬首斧舞得起勁,一人抵住四五名土著戰士的攻擊,顯是冒險者的頭領。另外兩人,分使長劍和雙刀則站在頭領的兩側,形成一個小型的戰陣。
後麵還有兩人,其中一個手上拿著把長管火/槍。他正在給火/槍填裝著彈丸,另外一人舉起手,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有光紋掠過,在手背處形成一個圖案。。那人手一揮,便向土著戰士丟去一枚火球,以分擔麵三人的壓力。
艾倫輕聲道:“刻印!”
愛德華點了點頭,道:“就留那個會用刻印的家夥。”
“他可能是這幾人裡最強大的。”
“沒錯,可他的年齡也是最大的。”愛德華輕笑道:“上了年紀的人,總比年輕人怕死一些。”
艾倫會意,向貝爾摩德看了一眼。後者往後退去,傾刻消失在陰影之中。
這時,土著戰士已經抵不住對方冒險者的配合,正節節敗退。凱撒向艾倫看了一眼,艾倫微笑道:“威利克,你來還是我來?”
威利克直接從塔樓跳了下去,用行動來回答。愛德華也說:“我也下去玩玩。”
“又打算把人弄睡?”艾倫問。
馬利坦人笑了:“這次換點彆的花樣。”
艾倫正想摸摸他的底子,自然沒有反對。另一邊,威利克已經加入戰場。他一加入,冒險者的攻勢立刻被抑製。怒獸臂鎧上的紋路儘數亮起,激活了臂鎧的序列,威利克一人便隱隱有壓著對方三人打的趨勢。那幾個冒險者給威利克不斷逼退,後麵兩個同伴見了,當下轉移目標。
火/槍手把槍口對準威利克,這時有輕風吹過,他也沒在意。可脖子間一涼,他下意識摸去,卻摸到了一手滾燙的液體。血,火/槍手的脖子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一條細小的傷口,但血卻止不住地往外冒。旁邊的刻印師一見,頓時蒙了。這時聽得同伴怪叫,他隻有收斂心神,手背刻印一亮,便要拋出火球支援同伴。
一把漆黑的短刀輕輕從後麵探出,架在他的脖子上。貝爾摩德仿佛惡魔般從陰影中現身,在這名冒險者的耳邊說:“如果不想死的話,把源力給我散去。”
失去後麵火/槍手和刻印師的支援,前麵三名冒險者很快不敵。威利克狠下殺手,重炮拳和猛擊交替使用,狂風暴雨般的拳勢之下,左右兩側的冒險者當先倒下。那首領堪堪擋了幾拳,被威利克連續砸中胸口,當即盔甲變形,男人鮮血狂吐,給威利克的拳勁生生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