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看向自己那給艾倫咬了口的手，先是皺眉，然後像發現什麼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最後訝然道：“你喝過王蛇的血？”

艾倫當時是泡在蛇血裡，喝是喝了些，卻並不多。最主要的，還是惡魔禮讚直接抽取了蛇血精粹從他全身毛孔注入體內。他倒不必解釋這些，點頭算是回答。

“原來是這樣，難道你有第二種屬性不一樣的源力，那應該是還沒完全消化乾淨的王蛇力量。”凱瑟琳站了起來說道。

她身上的殺機消失了。

艾倫心道這可是你自個說的，這麼一來，她便不會懷疑到惡魔禮讚身上。艾倫暗自慶幸，剛才若不是凱瑟琳封鎖他想要抽刀的動作，否則惡魔禮讚一祭出，麵對凱瑟琳這種等級的對手他非全力以赴不可。那時候，想瞞都瞞不住。

現在卻是另一種情況。

凱瑟琳繞著他轉了三圈說：“怪不得你的味道和彆人不一樣，我還奇怪，像你這麼弱的家夥應該讓我生不出殺意才對。原來是王蛇的血在作怪，真沒想到，我一直想做的事，你卻做成了。”

艾倫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想做什麼？”

“殺蛇飲血。”凱瑟琳簡潔道。

“你想殺了王蛇？你不是……”

凱瑟琳坐回沙發，盤起腿道：“我本來生活在地表上，有一年，黑暮王蛇襲擊了我們的村子。很多人死了，包括我父母。那時我還小，和另外幾個比我大些的孩子一起給王蛇捉走。很奇怪，它沒有殺我們，反而給我們吃的。當然，你不用指望一頭危險種會給你烤肉還是麵包。可至少，我們活了下來。”

同樣與危險種為伍，凱瑟琳的遭遇和艾倫又有所區彆。

被捉到蛇巢裡後，曾經有大孩子打算逃跑，事後都給王蛇逮住。結果不是給它拍死，就是直接扔進肚子裡去。於是剩下的孩子不敢再打這種注意，那會除了凱瑟琳還有一男二女，這三個孩子年齡要比凱瑟琳大得多。起初那兩三年並沒有異樣，直到那男孩15歲的時候，他失蹤了。

接著隔年，則是另外一個女孩。凱瑟琳很快知道，那不是失蹤，而是給黑暮王蛇吃了。

王蛇就像人類較差家禽一樣把他們養大，等他們成年的時候再吃掉。當第三個女孩也給吃掉後，蛇巢裡就隻剩下凱瑟琳一人。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等她成年的時候，一樣難逃蛇口。

凱瑟琳開始觀察王蛇的習性，自己練習捕捉獵物，一切按照她的計劃進行著。直到魯森的來到，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魯森把王蛇殺了，而且把蛇血灑了一地，那多浪費。當時我隻趴到地上喝了兩口，就給他帶走了。不過你彆以為他是好心，要不是後來我點燃了火種，在源力和戰技方麵突飛猛進，最終成為聯邦的少將。那麼最好的結果，就是讓魯森把我送給有某些嗜好的男人。”凱瑟琳看向艾倫，道：“很明顯，你吸收了蛇血，而且身體已經出現一些進化的跡象。不過彆以為王蛇的血就這點效果。”

“我知道，它們還能延長壽命。”艾倫點頭道。

凱瑟琳笑了：“看來你還真不知道，黑暮王蛇是一種十分特殊的危險種。哪怕這麼多年我在外域的所見所聞裡，也沒有哪一樣危險種可以及得上它。黑暮王蛇的特殊之處不在於它那迷惑心靈的異力，也不在於蛇血可以延長壽命，促使生命體局部進化。它真正不凡的是一種特性，進化。”

“適應環境的不斷進化，這種幾乎沒有限製的進化應該來自於最原始的基因。就像普通的蛇會蛻皮一樣，王蛇為了適應環境，會本能地選擇進化。這使得它，幾乎可以在已知的惡劣環境下生存。”

凱瑟琳輕歎道：“當然，以前我是不會知道這些。直到加入死亡傳播，看到一些實驗報告才知道。很可惜，黑暮王蛇這樣的異種已經所剩無幾，恐怕整個地球，也就剩下三幾條了吧。”

她眼一翻，看向艾倫：“喝下蛇血的你，也會漸漸具備王蛇的這種特性。所以我才會判斷你很危險，而這個消息一旦讓魯森知道，我想他會不顧一切榨光你的血。得到你的血，倒和得到王蛇的血沒什麼區彆。你不知道，現在他仍為當年莽撞地殺掉那頭圈養我的王蛇後悔不已呢。”

“你想對我做什麼？”

“現在還不知道，總之難得遇上一個喝了王蛇血的人，我也想看看以後你會有什麼變化。”凱瑟琳搖頭道。

艾倫心想，或許她在評估喝下蛇血的危險性及收益。一旦判斷能給她帶來絕大的利益，凱瑟琳絕不會容自己活下去。不過評估需要時間，艾倫同樣需要時間。

“你現在可以走了。”凱瑟琳伸了個懶腰，跳下沙發說：“記得在洶火步槍上麵動動手腳，最好拖下時間。應該再過幾天，你那老師就會返回星際防線，到時你就脫身有望了。還有蛇血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你不想被丟進實驗室的話。”

“多謝少將忠告。”艾倫說道：“如果沒其它事，那我就告辭了。”

“嗯。”凱瑟琳點了點頭。

艾倫走出大門，凱瑟琳的聲音飄了出來：“如果魯森問起今晚的事，你就告訴他什麼也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自動門才徹底關上。

離開軍官宿舍的時候，守衛驚奇無比地看著艾倫，顯是奇怪他為何可以活著出來。艾倫隻覺現在情況複雜，走在路上，腦袋裡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抬起頭卻看到了露茜。

少女金發高束，精神和平時一樣抖擻。她身份高貴，即使在死亡傳播的要塞裡，魯森也要待以上賓，不敢怠慢。露茜的境況，自要比艾倫好太多。她小跑幾步迎了上來，拉住艾倫的手說：“剛才我去工坊找你，你的助理說你早離開了。你去了哪裡？”

“一言難儘。”艾倫苦笑。

露茜眉毛一挑：“怎麼，那個老頭子為難你了嗎？要不我去跟他說讓咱們回去，量他也不敢說不字。”

“不，你彆這麼做。”艾倫搖頭，露茜身份特殊，可這裡畢竟不是艾達華星。萬一惹惱魯森，那老牌將軍要使黑手害死露茜一點不難。事後若把這事栽在溫莎貝洛的身上，對貪狼元帥更是致命打擊。

露茜沒艾倫想得多，卻也不傻，當然知道自己隻能說說而已。如果魯森真的顧及她的身份，當日也不敢大搖大擺上血鷹基地要人。她跟著艾倫來，一方麵是不願和艾倫分開，另一方麵也希望魯森多少忌憚她的身份，不敢對艾倫亂來。

“我們在這裡的情況很複雜，所幸現在有了一個盟友。暫時……還算可靠吧。”艾倫低聲道。

“是誰？”露茜好奇問。

艾倫在她耳邊輕聲道：“凱瑟琳。”

“那個黑白頭？”露茜奇道：“她怎麼會……等等，她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艾倫有點哭笑不得，說：“看上是看上，不過並非你想的那種。”

便把凱瑟琳和遭遇和自己浸了王蛇血的秘密簡單帶過，露茜聽罷，雙眼采芒閃爍：“那女人不安好心哩。”

“我知道。在這裡，我能相信的就隻有你，還有威利克他們。”艾倫老實說。

露茜笑眯眯地說：“如果把最後一句去掉，我會更高興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她又問。

“拖。”艾倫道：“就像凱瑟琳說的，拖到我那老師來找魯森要人為止。我不知道魯森他們究竟有什麼依持，竟然一點也不破和天狼星撕破了臉。可如果老師上門，魯森除非想引起新舊二黨的戰爭，否則還得把我們放了。在此之前，凱瑟琳則是我們半張護身符。”

露茜點頭，又道：“你們老師究竟跑哪去了。”

“似乎，是去了暗星接應玫瑰皇後了。”

一道電光在層層鬱雲間閃過，天地頓時一片雪白。電光閃爍中，溫莎貝洛那英氣勃發的臉孔在明暗不定的光線中時隱時現。狂風呼嘯，天地一片肅殺，這是顆暗無天日的星球。哪怕是在白天的時候，暗星的地表亦隻昏暗非常。何況現在正是夜間，更是伸手不見王指。

除了高空不時掠過的霹靂電光，偶爾為地麵帶來些許難得的光線之外，便再沒有任何自然的天光。

每光粗大的電蛇帶著高壓電流於雲層間穿梭而過，地麵便不時暴露在黑白二色的交替中。在那短暫的光明裡，可以見到溫莎貝洛正傲立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之巔。在山腳下，有密密麻麻的古怪生物正攢動著，不停朝山上湧來。然而到達山半腰的時候，它們便不敢繼續向前。仿佛那裡有道無形的界線，不慎跨越的話便會引來滅頂之災。

又一道霹靂在溫莎貝洛頭頂掠過，女元帥的長衣在狂風中決蕩飛揚。可以看到她右手扶著一挺超長重狙，這把重狙幾乎與她身高等齊。槍身表麵光紋浮現，紋路優美神秘，其間流淌的源力之強之大，更令人咋舌。這挺像手炮多過重狙的武器，自然是溫莎貝洛的源器無儘炮台！

手扶無儘炮台，溫莎貝洛揚聲道：“斯莫格，夠膽就給本小姐滾出來！枉你自稱珈納之王，就隻會派這些炮灰來送死嗎？”

貪狼元帥的聲音不見得有多尖銳高亢，卻在群峰之間連綿回蕩，傳遍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