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血手被迪亞哥的人纏住,艾倫知道自己的惑敵之計奏效,迪亞哥果然把血手當成他的人。這多虧了今晚夜色陰沉,若讓迪亞哥看清自己和血手身上有打鬥的痕跡,休想他上當。艾倫同時也暗暗心驚,那徑直對付血手的護衛一身源力的光芒如煙霧流動,全然不似其它護衛隻是光芒明亮些。這直觀地說明那名護衛是個高手,再看他一把花式擊劍綻放點點寒芒,全然壓著血手打。艾倫更是心下凜然,那人的實力還在血手之上,看來迪亞哥真是下了血本,調來家族高手專門對付自己。
還好他誤打誤撞,把血手引了過來,倒讓兩個都要對他不利的強人自己打了起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艾倫可沒興趣留下來,忽然改向,朝左側樹林橫掠而去。
“截住他!”迪亞哥輕喝,自己提槍掠去。
艾倫源力已近枯竭,不敢逗留,全速飛掠。猛然前方一道山高的人影從樹後撲出,是那肉山般的胖子。胖子張開了一雙細眼,眼睛中凶芒畢露:“臭小子,今天看你往哪跑!”
胖子身上有黃褐色的源力光芒湧動,在心窩的位置上形成一頭刺豬的刻紋。驟然間,他那光溜溜的上身猛的刺出大片尖銳的硬毛,如同一件帶刺的盔甲般覆蓋著胖子上身和手臂,讓他看上去有如一顆巨大的海膽。艾倫終於知道這家夥為什麼不穿衣服,原來他的能力和地表遇到過的那個典獄長類似,都是可以進行身體的局部異化。
猶如一個海膽般的胖子大叫著撲向艾倫,雙手環張,如同要抱住艾倫般。那形象滑稽可笑,艾倫則一點也笑不出來。若給胖子抱實,他身上非多出百十個透明的窟窿來!
身後,雞冠頭和迪亞哥一左一右地撲來。
隻要給胖子攔得一攔,艾倫就得陷入重圍。
眼睛亮起,艾倫一腳點地,猛的旋轉。另一腳迅速朝地麵踩去,整個人立刻旋身橫移,速度快得隻餘一道殘影。艾倫連使旋、滑兩種步法,讓胖子撲了個空。而迪亞哥和護衛本來已經刺出的一槍一矛,也不得不生生停下,以免誤傷了自己人。
一舉和三人拉開七八米的距離,艾倫額頭刻印浮現,直(刀)上火焰呼嘯。隨著艾倫直(刀)在地麵斬過,滿地的枯葉和樹枝立被點著。轟一聲,火焰升騰,將轉身欲撲的迪亞哥逼了回去。等火焰落下,艾倫早已消失在夜色下的森林中。
“混蛋!”迪亞哥怒叫,轉頭看向血手喝道:“給我殺了那個家夥。”
戰槍指向血手,胖子和雞冠頭領命而去。
血手雙手上包裹著一團流動的血氣,這團血氣隱隱形成了魔爪的外型,那是血氣之爪。血氣之爪鋒利無比,且攻擊間帶有撕裂和血氣吸取的效果。可血氣之爪再厲害,也要在對方身上撕開傷口方能發揮作用。可蘭登一把擊劍點、刺、挑、斬,各種擊技交互作用。劍上源力光芒吞吐,猶如繁星倒墜。血手彆說撕開對手身體了,就連自保都成問題。
他大為頭痛,艾倫是從哪找來如此厲害的幫手?
血手萌生退意,又見格蘭特家族兩名護衛殺了過來,更是不欲停留。猛旋狠招稍微逼開蘭登,趁著空隙彈出幾滴精血,在地麵與枯葉爛泥融合,形成了血傀儡。四具血傀儡往蘭登三人殺去,試圖攔截他們。血手則抽身欲退,蘭登見狀,悶哼了聲。
他受迪亞哥之邀而來,若連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無名之輩都留不住,以後在家族裡哪還有什麼顏麵?當下源力湧動,一大片光紋回路迅速掠過體表皮膚。由20級的覺醒者使來,所形成的光紋回路更為巨大且繁複。當這些光紋回路湧向蘭登後背時,則組合形成了一個類似導能樞陣般布局的回路圓盤。
那是源力基盤,如同源力者晉升刻印師時,源力會構建出第一道回路般。當晉級覺醒者的時候,之前所形成的基因回路也會組合成一個源力基盤。而隨著源力基盤的構建,刻紋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和晉級。這個時候,由刻紋延伸發展的能力,則非刻印師可比。
就如此刻的蘭登,他晉級為覺醒者後,新的刻印為他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能力。而將這個能力和他本身的劍技結合,則構成蘭登的王牌劍技,落英碎舞!
血手本來已經往後滑退,卻猛的停下。他駭然抬頭看去,此刻,夜幕上那流轉的鉛雲難得露出幾絲空隙,月光趁機透將灑下。月色下,血手看到四周的杉樹樹冠下,竟然飄下了片片落葉。而他心中的危機感,便是來自於這些樹葉。於是他知道那不是什麼樹葉,而是純由源力所形成的刀刃!
每一片樹葉皆是由源力構成,宛若落英般繽紛飄落。血手幾欲尖叫,能夠將源力運用得如此細膩,且覆蓋的範圍多達十米空間,這說明蘭登的源力層次在他之上。
覺醒者!
血手可沒想過自己會撞上一名覺醒者,若早知如此,他壓根不會心存僥幸。還想著衝過蘭登等人所形成的這道障礙繼續追殺艾倫,現在則是欲退不能。
漫天落英安靜地罩下,隨著蘭登一劍刺來。由源力構成的樹葉如被一陣狂風吹起、狂舞、旋繞。滿眼的葉片,迷亂了血手的感官,他甚至不知道蘭登會從哪裡攻來,又談何防禦。
飛旋的葉片突然往中間一點縮去,再驟然噴發,如同一股噴泉般朝著血手迸射而去。血手暴喝,將血氣之爪催發至極限,撕出道道鮮紅的波紋撞向落葉。兩種不同性質的源力不斷碰撞,發出密集的暴鳴。
血氣之爪被紛飛的落葉擊得四分五裂,在血爪爆碎的瞬間,血手終於看到了蘭登。他在紛飛的落英後出來,劍尖帶著一點寒光,在血手眼前不斷亮起,最終化成照亮他視線全部的燦爛光芒!
血手睜眼如瞎。
蘭登拖行著一道寒芒和血手錯身而過,剩餘的落英在他的帶動下,忽的從血手身邊卷過。
葉落。
一聲輕響,蘭登收起擊劍。這時,血手喉間突然噴出一道血泉,接著身體狂顫,從全身數百道細密的傷口中同時噴出血,形成一團血霧。血手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張合著嘴巴想說什麼,最後吐出的隻有空氣。
眼中光芒暗淡消失,終是死去。
血手一死,那纏著雞冠頭和胖子的血傀儡也自散去。雖殺了血手,迪亞哥猶不解恨,用戰槍狠狠捅了屍體幾下。蘭登皺眉道:“少爺,屍體要如何處置?”
“就扔在這裡喂狼!難道我還要給他收屍不成。”迪亞哥又把胖子叫來:“去,繼續給我追艾倫。”
胖子苦笑,看向蘭登。蘭登乾咳一聲道:“少爺,你忙了一個晚上也累了,不如暫時休息吧。何況你已經乾掉了艾倫一個幫手,下次撞上,他就沒那麼容易脫身了。”
迪亞哥見蘭登開口,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唯有苦笑道:“我就怕那小子跑回去和萊昂彙合,那時候,我隻能作罷。”
蘭登低頭不語,迪亞哥畢竟是主子,他可以建議,但不能左右,所以決定權還在迪亞哥手上。迪亞哥看了看幾個護衛,人人臉現疲色。這種狀態,先不說能否在夜色下追上艾倫。就算追上,隻怕也沒有精力對付他。迪亞哥隻得意興闌珊地說:“找個地方宿營吧。”
迪亞哥一行離去,把血手的屍體扔在原地。到了淩晨的時候,幾隻饑腸轆轆的暴狼發現了屍體,歡快地圍了上去。一隻巨蜥從附近的樹洞裡鑽了出來,也加入了美餐的行列。可它們沒高興多久,忽然一股可怕的威勢罩下,暴狼和巨蜥當下受到驚嚇,轉眼跑得一乾二淨。
喀嚓,一段枯枝讓人踩斷。
穿著一身灰藍色西服的安娜走到了血手的屍體旁,她皺了皺眉頭,看著眼下這具屍體。秋獵開始的那天早上,她發現有人潛進威廉家的營地,並徑直朝著萊昂的帳蓬而去。隻是那人也是警覺,提前發現了她,立刻掉頭就走。安娜跟蹤了他,卻把他跟丟了。
這隻能說明,那時已經快中午。安娜才醒悟過來,這是對方有意把自己引開。果然等她回去的時候,艾倫已經先行離開了。安娜隻得追尋起艾倫的蹤跡,隻是私語森林這麼大,要找一個人無異大海撈針。最後還是偶然發現了一處艾倫和血手交手的地方,借著血跡和其它一些痕跡跟了過來。
不料沒發現艾倫,倒發現了血手的屍體。
安娜檢查著血手的傷口,發現屍體上儘是些細密的傷痕,致命的則是喉嚨一個小小的血洞。從傷口的痕跡來看,該是被擊劍或戰槍一類的兵器所至。艾倫用的是刀,刀法中幾乎用不到刺這種手法,因此這人顯非艾倫所殺。何況從屍體的血液凝固度來看,他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可傷口仍有源力殘留的痕跡,那絕對不是艾倫11級的源力水準所能夠做到的。
對照已身,安娜幾乎可以斷定,殺死死者的至少是20級以上的覺醒者。
剩餘的問題是,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