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看看這是誰。邁克,原來是你這條喪家之犬。怎麼,露茜不要你,就跑來這裡舔……”最後一個“屎”字沒有說出來,染著紅頭發的一個男孩笑得像要斷氣似的。他手裡拎著把左輪槍,槍口餘煙嫋嫋,火堆突然炸開自然是他的所為。
邁克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維恩!”
排名第九位的維恩,雙手修長有力,擅長使用兩把左輪槍。在反應測試中,僅排在艾倫和露茜之後,是個靈活的快槍手。在維恩的旁邊,是條高大的黑影。火光僅照到一雙胖腿,以及那凸出腰帶老大截的肚子。在所有少年中,擁有這種體形的人隻有一個。
不用看到全貌,邁克也知道那是誰。
胖子盧森!一個肮臟、卑鄙,偏又力氣大得嚇人的家夥。
盧森往前走了幾步,那張胖臉在四處的火光下漸漸顯露。他眯著眼睛打量著邁克,看到少年身後那被單旁邊放著的肉和水時,盧森笑意更甚了:“邁克、邁克、邁克……聽說你混得很不如意。要不,和維恩一樣跟著我吧。”
邁克朝旁邊吐了口痰:“沒興趣。”
“是這樣嗎?那把你的東西留下,現在給我滾!”盧森依舊眯著眼睛說。
維恩驚訝地看著胖子,說道:“放過他?盧森你瘋了吧!”
“閉嘴!”盧森一掌掃在維恩的臉上,單薄的少年立刻給胖子掃得摔在了地上。
邁克朝維恩看了眼,嘴角掛著惡毒的笑意。盧森這時說道:“你怎麼說,邁克。還是打算和我們乾一架?”
“不,我沒興趣。”邁克朝後退去,軍刺從袖管中滑落來到掌間:“東西都給你們,我隻帶走一天的食物,這不過份吧。”
盧森“嗬嗬”笑了起來:“親愛的邁克,你是耳朵聾了嗎?我說的是,把東西全留下,隻有你可以滾!”
“盧森,不要做得太絕。”邁克咬牙道。
盧森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對於一條狗來說!”
邁克握著軍刺的手咯咯作響,片刻後才深吸了口氣。他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怨毒地看了這兩人一眼,然後往後退去。就這麼倒退出十幾米,遠離了那片火光和兩人後,邁克才轉頭狂奔進黑暗中。
維恩這時捂著臉爬起來道:“明明可以乾掉他,一個落單的家夥怕什麼?”
盧森走到邁克剛才窩著的地方,檢查著食物和水,一邊道:“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家夥排名下滑。分配到的落點坐標肯定和另外幾人挨在一起。可隻有他活著離開,這家夥是個狠角色。還有你看,他這有充足的水和食物,說明他的體能完整,哪怕身上有傷在身,也足以對付我們兩個又餓又渴的人。”
“我是無所謂,可你嘛……如果真乾起來,搞不好你會給那小子殺掉的。”盧森滿臉笑意地說。
維恩嘴唇張合,含糊地不知說著什麼,伸手就往邁克那幾片風乾的烤肉摸去。卻給盧森一掌拍開,胖子滿臉笑容道:“食物和水,得我分配。”
突然,維恩覺得這張胖臉上充滿了惡意。
邁克滿腔怒火地在峽穀中走著,天知道他有多麼想撲上去殺了這兩人。可理智告訴他,隻是一個盧森就已經夠麻煩的了,再加上一個維恩。他們有備而來,可不像乾掉庫漢那麼簡單。
牙齒咬得吱吱響,邁克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眼,沉聲道:“你們等著,我一定會乾掉你們。還有其它人,我要贏!我要一切看不起我的人統統跪在我的腳下!”
突然,邁克閉上嘴巴,並用最快的速度閃進一道裂開的石縫中。片刻後,上頭滾下沙石,塵灰落滿他一頭一臉。直過了有十幾秒,上麵的震動才停止。邁克悄然探出頭,月色下,峽穀上方幾隻狂犀正飛奔著遠去。
“奇怪,現在這個時候,這些大家夥應該都在睡覺。”邁克自言自語地說,這時眼中有什麼東西掠過。邁克凝神看去,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一個有著金屬反光的球體在天空劃過。
峽穀中隱隱傳來狂犀的叫聲,這些家夥似乎比平時更加暴躁了。邁克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隱約地聽到了一兩聲狼嚎,讓艾倫醒了過來。
看看旁邊的火堆,火焰已經暗淡到幾乎要消失,但餘溫仍充斥著這個山洞,保證他們不會在冰冷的夜裡輾轉難眠。這是位於河穀坡底的一個山洞,外頭便是石灘和急流。便是夜間,也水聲湍湍。
露茜就睡在另一頭,少女用衣服包裹著自己,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因為火焰漸熄,她有些冷,因此把自己縮得更緊了。艾倫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裡麵的輕甲防禦服。他把帶著體溫的上衣披到女孩的身上,便抓起狂屠和戰術長刀走出山洞外去。
夜色正沉,但世界並非黑暗一片。月亮星辰灑下銀光,如同薄紗披在這片河穀之上。遠處是隱沒在月光下的森林,林線朝北麵延伸,形成一片狹長的剪影。
今晚的森林似乎有些不太平靜,平時夜中雖也沒少聽到狼嚎,可今天森林中那些劍齒暴狼的叫聲似乎多了些,聲音中也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如同一種被喚醒的獸性,暴躁、凶厲!
艾倫皺著眉頭,風從森林的方向傳來,帶來林木的清香,也暗藏著一縷腥氣。
忽然,他捕捉到一些可疑的黑點。黑點從森林上空掠過,反複掠動,足有上百個之多。
“那是什麼?”
這時有一道黑影從森林那來飛來,闖進河麵的月光中,赫然是個金屬圓球。那是委員會投放在黃石公園裡的監察器,正是由這些特彆的“眼睛”組成了監視節點。當艾倫抬頭看去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臉孔也一並被攝入了這個監察器的攝像頭之中。
在實時傳輸的信號支持下,幾乎毫無延遲的,艾倫的臉孔出現在了死亡擂台指揮大廳的全息投影器裡。當然,此刻全息投影器正打開數以千計的畫麵,艾倫隻不過是這無數畫麵中的其中一個。
阿爾斯泰打了個嗬欠,扶著艦橋的欄杆朝底下問道:“獸潮行動準備得怎麼樣了?”
“一切準備就緒,先生。”
“很好,那麼啟動吧。是時候讓我們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奔跑起來,生命的意義不正在於運動嘛?”阿爾斯泰哈哈一笑,準備離開。對於他來說,今晚加班的工作已經完成,自然不用再呆在指揮大廳裡。剩下的事,交給底下的人就完成便是。
不過一個遊戲而已。
這是死亡擂台對於阿爾斯泰的全部意義。
在大臣離開之後,所謂的獸潮行動開始激活。在全息投影器的無數畫麵中,出現了諸多危險種的身影。它們在某種特殊波長的刺激之下,變得不安狂躁。而當委員會改變了波長信號的投遞時,危險種如同被無形的大手驅策著般,朝著委員會希望它們抵達的目標而去。
急灣河穀處,沙灘上,艾倫的耳朵輕輕動了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河灘水流嘩聲大作,掩蓋了所有線索。艾倫的心中泛起不安,那是一種直覺。長年生活在野外,和雪狼共同生活的這五年來,他已經培養出無異於野獸般的直覺。
直覺的信號來自於很多方麵的信息,聲音、味道甚至光線的細微變化。大自然以它特有的方式,向艾倫傳遞著特殊的信號。
捕捉到這種直覺的時候,艾倫忽然看到,一頭暴狼從森林的邊緣處鑽了出來。
此時此刻,暴狼應該處於熟睡狀態,而不應該還在黑夜下遊蕩!更多的暴狼開始湧現,它們鑽出了森林,發狂似地奔向河邊。艾倫的瞳孔微微擴張,豔紅的雙瞳中,映照出無數如同惡魔般的黑影。數不清的暴狼湧出森林,狂叫著衝下了河流,轉眼便被急流衝走。
可它們前撲後繼,根本不在意死活。一頭頭暴狼紅著眼,緊盯著艾倫,像要把他撕碎!
“怎麼回事?”露茜揉著眼睛從山河裡走了出來,顯然聽到了動靜。
艾倫退到她身邊說:“我們得離開了。”
“現在?”
“現在!”
露茜終於看到,月光下那一隻隻衝向河中的暴狼,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起來。他們或許可以對付兩三頭暴狼,可如果給這麼多狂野的野獸圍攻,必定會給撕碎。
這時,狼嚎從河這邊遠處的森林傳來。河穀的兩邊皆是密林,這一刻,就連艾倫兩人所在的河岸遠處,也開始湧現諸多暴狼。而它們,可沒有任何障礙阻隔!
“跑,快跑!”艾倫大叫,把狂屠和戰術長刀收於身後,拉起露茜的手就往河穀的南麵跑去。
那裡是唯一沒有暴狼出沒的方向!
月色下,群狼狂奔,它們漫過了河穀,緊咬在艾倫兩人的身後。兩人何嘗見過這麼大規模的獸潮,皆是小臉蒼白,隻得亡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