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玄都陷入到被人前後夾擊的境地之中,不過李玄都也並未太過憂心,畢竟他還有“人間世”,就算不能殺敵,自保還是無礙。關鍵在於,他能否帶走孫鵠,若是帶不走孫鵠,不但打草驚蛇,而且還一無所獲,平添變數。
蕭雲不想再與李玄都廢話,雙掌一分,掠起一股寒風,在他身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許多冰粒,然後這些冰粒又不斷聚散,最終變成了一片片雪花,隨著寒風猛烈盤旋。
蕭雲雙掌一推,一股冰寒氣息如大潮巨浪,充塞了整條小巷,朝李玄都洶湧而至。
冰寒氣息所過之處,地麵結冰,瓦片生霜,可見蕭雲已經是全力出手。
終於擺脫了“蛇咒”的李玄都正要閃身躲避,卻見柳玉霜已經轉過身來,十指輕拂,正是“纏心絲”的手法。
在李玄都的身周出現了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細線,雖說不能將李玄都徹底束縛,但卻足以延緩他的動作。
李玄都輕歎一聲,不得已之下隻能並攏右手的食中二指,以“北鬥三十六劍訣”出手,將阻擋自己的細線一一斬斷,同時也運轉“青墨三千甲”,使得無數青絲在背後交織成一麵大盾,擋下身後的冰寒氣息。
這番交手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待到冰霜氣息散去,李玄都隻是滿頭長發上多了些許霜白之色,然後他抓起孫鵠,一踩地麵,踏出一圈如蛛網狀的裂痕之後,整個人借力一掠而起。
蕭雲再次大喝一聲,還是類似於佛門“獅子吼”的手段,這次李玄都有了防備,根本不受影響,帶著孫鵠已然躍到一座二層樓頂之上,不過柳玉霜同時也彈射出一條血紅“纏心絲”,纏繞住李玄都的腳腕,同時一股仿佛蛇毒的劇痛與酸麻乏力開始從腳腕迅速擴散。
柳玉霜很清楚,無論此人是誰,都不能讓他將孫鵠帶走,不管怎麼說,孫鵠都是“血刀”的弟子,玄聖姬的親信,同時也被宗主看好,若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擄走,那她也很難交代。
李玄都的修為之高和手段之繁多都讓她為之心寒,所以此時她也不奢求能夠擊敗李玄都,隻求能夠略微阻礙,然後讓蕭雲這位歸真境九重樓的高手跟上,合兩人之力,救下孫鵠。
就在此時,李玄都竟是將手中的孫鵠狠狠擲向蕭雲,而他本人則是順著腳腕上的“纏心絲”掠向柳玉霜。
柳玉霜心頭一驚,想要向後退去,可李玄都已經一掌打來。
此時已經不容她不接招,無可躲避之下,柳玉霜隻能以右手迎向李玄都的一掌。先前她雖然以牝女宗的“靈蛇化龍手”挪移了李玄都的一掌,但李玄都這次的一拳卻是用上了“萬華神劍掌”,掌心蘊藏劍氣,吞吐不定。
兩掌接實,柳玉霜再次用出“靈蛇化龍手”,手臂變得綿軟無力,卸去力道。隻是這一次可以卸去力道,卻卸不去掌中蘊藏的劍氣,柳玉霜的手掌頓時鮮血淋漓,而且劍氣源源不絕,還要強行進入柳玉霜的經脈之中,如此一來,劍氣隨著柳玉霜的經脈而行,便如一支金帳汗國的騎軍攻入中原腹地,燒殺搶掠,所過之處,滿目瘡痍,怕是柳玉霜的整條手臂都要廢去。
已成騎虎難下之勢的柳玉霜不得不拚命運轉氣機來抵禦李玄都掌中的劍氣,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色變得近乎透明一般,皮膚下的經絡清晰可見。
就在兩人僵持之間,周圍突然出現了一股寒霜氣機,卻是與柳玉霜同行的蕭遲終於出手。
不過蕭遲較之蕭雲還是有些許差距,同樣的“寒覆”一式,差彆頗大,李玄都甚至不必用“青墨三千甲”抵擋,隻是憑借“純陽紫氣”便可將這些寒氣抵擋於體外,而且“純陽紫氣”還大有反客為主的架勢,直接將這些寒霜氣機蒸騰為嫋嫋白煙。
蕭遲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對手竟是如此棘手,此戰根本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便要向後退去。
李玄都心念一轉,他本是想要放棄孫鵠轉而擒拿柳玉霜,畢竟早在金陵府的時候,他便擒住過柳玉霜一次,這次也是手到擒來。不過當蕭遲出現後,李玄都卻是改變了主意,擒住柳玉霜固然容易,可此女乃是牝女宗中人,心思難測,說話真真假假,未必能從她的口中問出詳情,倒不如擒下這位蕭家公子。
想到這兒,李玄都猛然發力,將柳玉霜震退的同時,他已經掠向蕭遲。
蕭遲不過是先天境的修為,哪裡是李玄都的對手?不過是一個照麵,他甚至未曾看清李玄都是如何出手,便被李玄都以“璿璣指”點中胸口,整個人頓時酸麻不堪,動彈不得分毫。然後又被李玄都一把抓住胸前衣襟,提在手中。
另外一邊,蕭雲接下了被李玄都擲來的孫鵠,不過李玄都用了巧勁,在孫鵠的身上暗藏了一道氣機,若是如韓邀月這等江湖老手,定然不會貿然去接,可蕭雲平日裡甚少與人交手,空有境界修為,對敵經驗不足,貿然接下孫鵠之後,立時被這道暗藏的氣機震傷,再加上先前他受了李玄都的一記“萬華神劍掌”,此時已經是受了不輕的傷勢。
當他看到李玄都擒住蕭遲之後,目呲欲裂,他就這一個兒子,自然不是孫鵠這個外人可比,於是他拋下孫鵠,不顧自身傷勢掠向李玄都。
隻是他在完好時都勝不過李玄都,如今受了傷勢,又如何是李玄都的對手?被李玄都一腿掃在胸口,整個人向後飄去,轟然撞入一麵牆壁之中。
若是在其他地方,李玄都大可將這四人全部擒住,隻是此時從周家大宅中已然又掠出兩人,想來是蕭家的供奉,不知是因為承平日久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應遲鈍了許多,直到現在才現身。
李玄都不願繼續纏鬥下去,也怕引來了青陽教在暗中埋伏的高手,一手抓著蕭遲,幾個跳躍之間,已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