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下,晉陽往定縣的官道之上,數十騎皆在全力飛奔,就見最前方七八匹黑色的駿馬將一匹通體潔白如雪的神駿寶馬掩護在中間,雖然在飛速的奔馳之中,但整體的隊形極為協調,絲毫不亂。
早在兩年之前,玄武騎統領張遼與白虎騎統領張合就將自己軍中最好的駿馬各調了四匹與十三隊,那可皆是千中選一的良駒,就算還比不上劉毅的月照千裡白也差之不遠。這也就是十三隊,換了其他任何一支部隊二將都未必會如此,騎兵統領對良駒的喜愛是毋庸置疑的。
有了這八匹良駒,加上十三隊老兵過人的騎術,張十八總算可以鬆口氣,不用擔心跟不上君侯的速度了,但即使如此護衛隊形一樣需要勤練。
一百二十裡的路程眾人全力趕路,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劉毅一行已經趕到了定縣,令他欣慰的是太原營統領方悅也親自到了,整整一營士卒前來待命。朗生清楚除了常備守衛之外,太原營的駐地還在西北五十裡的宸鄉,很顯然方悅接到訊息之後就立刻趕來,否則不會如此迅速。
“君侯,怎麼親自前來?”遠遠的看見數十騎飛馳而來,看那陣勢方悅就知道是燕侯到了,急忙待人上前迎接,等見到劉毅方悅也是訝然道,他今日都是因為君侯之前有過軍令,而且郡守張揚也親自來了,這些事情實在是不值得燕侯親自出馬,多少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
“樂之兄,工兵隊可曾帶來?”劉毅擺擺手問道,說起來麾下諸將他認識的最早的就是臧霸與方悅,後者為人剛正治軍嚴謹為一軍之首很是稱職。當日虎牢關之時劉毅還曾感歎自己算是保住了方將軍的性命,至於對方所言隻是眼下正常的態度,他自然不會在此糾纏。
“君侯交代,末將不敢輕忽。”方悅立刻答道,幽州之戰歸來太原營也經曆了擴編,加上了工兵營與騎兵隊,人數則達到了七千人。
“樂之兄隨我,帶上工兵營兄弟去尋申郡守。”劉毅微微頷首說完就邁動腳步往山路而去,方悅見狀急忙領軍跟上,士卒們見君侯快步如飛亦是一個個全力以赴,一時間數百人奔跑起來腳步聲傳出老遠。
人中劉郎,馬中烏雲,這句話在大漢無人不知,但劉郎不是隻有騎在烏雲蓋雪之上才能快的。從這裡到礦難之處還有三四裡的山路。劉毅是健步如飛,足足把方悅等人甩下了近五十丈,這已然十分可怕了。
“看到了嗎,我說你們比虎衛遼東還差的遠吧?要是他們在不會被將軍拉下。”方悅將軍倒是很會找時機教導下屬,要知道太原營中多數都是劉族子弟,他們是把自己當做君侯的親衛軍來看的,平素方悅的訓練也是極為嚴格,不過這句話他說給士卒聽可以,絕不會在高順麵前如此。
太原營士卒們聽了亦是連連頷首,麵有羞慚之色,被拉下的隻是他們,十三隊那幫家夥可是緊跟君侯的腳步,有幾個還背著厚重的背包。將軍說的果然沒錯,想要真正成為王牌強軍,不拚命苦練絕對不行。
“不用行禮,繼續忙你們的。”如此大的陣仗自然會引起旁人的注意,遠遠的看見張揚等人要過來行禮劉毅已然大聲喊道!黃金二十四小時已然過去一半了,眼下能爭取一秒說不得就是一條礦工的人命。
張揚很清楚劉毅此舉絕非作態,當下安排器具所兩位所司繼續救人之後自己才上前幾步迎接劉毅。
“君侯怎麼親自來此。”上前的第一句話張揚和方悅是一模一樣。
“人命關天,毅怎能不來,郡守辛苦了,情況如何?”劉毅說了一句便就問道,並州商人能有如今的地位他用了十年時間循序漸進,此事他也不能操之過急,張揚到的如此之快已然很是稱職了。
“前兩日陰雨,塌了一段三十丈左右的坑道,趙覃兩位所司正在領人救援……”張揚不疑有它立刻將詳細情況道來,其實他們也不是不知燕侯向來寬仁待民,可煤礦之中全是苦工,他們還算不上真正意義的百姓。
張揚也許不會在意劉毅之前的兩句話,可那些苦工聽了卻是極為感激,有的甚至落下淚來!這絲毫不加誇張,雖說是做苦工還有一定的危險,可比起其他的地方他們的待遇已然是極好了,不但可以吃飽,滿了年限之後還能拿到一筆錢,倘若有人受傷都能得到醫者的救助。
似今日這般的礦難苦工們擔心被困的工友還是輕的,他們更為擔憂的是自己的處境,好比當年修築長城,倘若發生坍塌事件所有的民工都要被斬殺!誰又能不怕?而在他們心中,就算如此也根本無法反抗。
就算在劉毅前來的後世,等級觀念都沒有被完全消除,更彆提漢末了。可以想想他們看見燕侯飛奔而來並說出那句人命關天之時心情有多激動!就是這四個字讓他們安心了,因為君侯向來一言九鼎!
覺得自己的解說還不夠專業,張揚又喊來了覃宇,此人乃是器具所所司,和趙冰一道負責各處煤礦的安全。前者和劉毅一番解說之時麵上的神色是極為惶恐的,待到說完則是跪在君侯麵前連連告罪。
對此張揚並無多少的意外,他很清楚並州的煤礦能給劉毅帶來多大的利潤,今夜親自到來多少與之有關,而出了如此之事開采工作就會陷入停頓,真要按律追責趙覃二人亦難辭其咎!
“起來起來,真是天災又與你何乾,前方挖的太慢,馬上換工兵隊上……”劉毅一把將覃宇從地上撈了起來言道,現在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救人要緊,且聽覃宇的描述他們之後的安排還是頗為妥善的,對器具所中之人的嚴謹朗生素來信任,就算追責也要等到救人之後。
“方將軍,讓工兵兄弟聽二位所司號令,立刻救人,貴之,你帶人去伐一些青竹來,記得要挑長的,把竹節全部給我掏空!”不等回應劉毅又對方悅張十八二人高聲言道。
君侯一聲令下,太原營工兵隊和十三隊士卒是立刻行動,覃宇與趙冰也帶著工兵士卒到了塌方的坑道之前。看著眼前的木製框架劉毅微微頷首,自己以往和器具歲眾人所言的安全生產及搶險之法他們是聽進去了,這些框架顯然是經過新近加固的,可以保障搶險者的安全。
到了坑道之前覃宇沒有去喊那些在內中勞作的民工出來,而是親自進去通知,方悅不禁有些不解,但見君侯麵色如常也沒有發問。他不知道這些都是劉毅之前的交代,坑道之中要儘量避免巨大的聲音,尤其是在礦難之後,說不得聲音就會成為殺手,狂風穀一戰就是最好的證明。
覃宇入了坑道,趙冰則將這些細節仔細的告知工兵隊士卒。看著兄弟們聽得十分認真方悅這才知道原來內中自有利害之處。而工兵在此時隻是一個泛稱,劉毅創立這個兵種除了輔助戰爭之外,還要為建設消防之用。因此每一個工兵士卒都要懂一些專業知識,倒也可以聽懂。
“樂之,讓兄弟們排人龍,幫忙運土。”劉毅亦是輕聲對方悅言道,挖礦的坑道向下呈近三十度角,內中比之外間要狹窄的多,挖出的沙石很難需要人力拖拽上來,此刻堆在坑道兩旁的沙石已然有些影響行動。
“諾!”方悅應諾一聲立刻下令,還沒忘了讓士卒們輕手輕腳,並州軍經常以軍助民,對這種排人龍運送沙土的工作絕不會陌生。
趙冰那邊交代完工兵士卒開始除掉身上多餘的衣物,留下褡褳和頭盔,人人手中則是一把鋼鍬!那邊太原營士卒在方悅的帶領之下開始傳遞沙土,覃宇此時方才帶著苦工們從坑道裡魚貫而出。連他在內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灰塵沙土,已然看不清本來麵目,有的身上還有血跡。
“救治傷員。”這一回方悅不用劉毅下令已經提前做了,太原營的醫療隊便發揮了作用,在塌方之後的坑道中勞作危險可想而知,但看苦工們的樣子也知道他們是全力以赴了,便是受傷也在所不惜。他們的想法和外間那些苦工初始之時是一樣的,救人之外也要儘量建功自救。
“君,君侯,裡,裡麵已經……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好,好像很悶……”來到劉毅麵前覃宇上氣不接下氣的言道,那些苦工也多半都是一個動作,大口喘氣,還有不少在到達地麵之後已然出現了眩暈的現象。
“趙冰,一次下去十人,一炷香一輪換,不要下去太多,用長索分段給我把沙土拿下來,中間每二十丈一人看著。”劉毅知道這是坑道之中缺氧造成的,當下便對趙冰言道,眼下情況下去的工兵太多反而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