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強之極的敵軍終於退了，很多羅馬士卒在此時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剛才與虎衛軍的交手他們的也太過艱苦了，時時刻刻都要在生死邊緣遊走，那種感覺很是讓人崩潰。如今重壓一下消失不見，突如其來的一陣輕鬆過後疲勞便迅速占領全身。以至於虎衛軍的退卻算的上迅捷如風，可此時卻沒有太多的必要，因為根本沒有羅馬士卒上前追擊。

心情上的輕鬆不會超過一刻，很快就又緊張了起來，虎衛軍飛快的撤退之後在他們麵前一百二十步的地方又出現了一道漢軍的防線，陽光之下最前方典韋盾陣熠熠生輝刺人雙眼。一般的沉穩，一般的嚴謹，一般給人無法擊破的感覺。這時戰地上幾乎所有的羅馬士卒都在罵臟話，心情鬱悶之極，想想看剛才虎衛軍就是如此布陣的，他們付出了多少代價？

“瘋子，好樣的，下去歇一會看哥哥的。”伸手拍了拍滿身是血的司徒非，史渙欣然讚道，現在他的眼神之中隻有欣賞，應該說在競爭的同時他一直很喜歡虎衛軍這個瘋子，按年齡算他都能做司徒非的父親了。

“叔你盯著，我下去歇一會兒再來幫你。”司徒非一笑道，語氣還很是輕鬆，似乎剛才的激戰沒有發生過一般，不是冷血也不是故做英雄，戰鬥沒有結束之前身為一名軍人沒有時間想彆的事情。

“叔什麼叔，老子還年輕，不比你小子殺敵少。”史渙雙眼一睜道。

“是是是，史將軍威武，我在後麵跟你學著。”司徒非此刻倒是陪上了笑臉，虎衛第一軍和龍驤第一軍競爭很是激烈，但二人關係卻是亦師亦友，當年司徒非年少輕狂，為此還被老什長張十八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陣。

張十八是個粗人，教人也是頗為簡單粗暴，你彆看司徒非已然是校尉了，他關上門來卻和往日一般，軍中張揚可以，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但驕狂隻能在戰陣上，對待一些戰功顯赫的老前輩如此可不行。

事後還有人問起司徒非，怎麼在老什長麵前話都不會回，後者卻理所當然的言道，自己是孤兒，一直拿老什長當爹，你爹打你還有什麼說的？不要說打得對，就是打錯你還得陪笑臉，幫著拿棍子？你就看我被他收拾的慘，當年的老兵都一樣，林虎那小子比老子更慘了。

“史將軍，要不我上去盯著，瘋子你也彆在這杵著，趕緊下去歇著去。”此時又有一人出言道，正是當日司徒非提起過的林虎，現在則是燕雲軍近衛營校尉，他和瘋子都是張十八的兵，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了。

“小子你又欠收拾了是吧，好好待著，我龍驤軍之後就輪到你了，可彆給你老什長丟人。”史渙不屑的言道，心中清楚林虎是一片好意，但方才看著虎衛軍廝殺，那種年輕時的豪氣又被激了起來，正欲上陣一戰。

“將軍你就放心吧，我們什麼時候也不會給老什長丟臉。”林虎沒有多言，龍驤軍馬上就要臨陣了，說完他也拖走了司徒瘋子，身上十幾道傷口，不處理一下流血都能流死!這家夥還向來讓士卒先治傷。至老什長張十八那是軍中傳奇，就連史渙甚至是張遼這般大將提起都頗為尊重。

“我靠，輕點，你要弄死我啊。”將司徒非拖到一塊空地，林虎親自為他清理傷口，那酒水澆在傷口之上消毒痛的司徒非也是一哆嗦，當下便是罵道，但是心中卻很是溫暖，當年在老什長麾下這也是家常便飯。

“彆他娘的好心當做驢肝肺，疼死你這世上也就少個禍害。”林虎嘴上絲毫不加容讓，手中卻依舊不停，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十分火爆，看上去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勢頭，但周圍士卒絕不會上去相勸，那是他們的老習慣，見麵不互相損上兩句那就奇怪了，但交情卻毋庸置疑。

便在林虎和醫療營士卒為虎衛軍療傷之時，羅馬士卒對龍驤軍陣型的攻擊又已經開始，他們再如何咒罵也無法違抗軍令，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就是剛才短短一個多小時的廝殺，他們已經付出了數千傷亡，此時再度麵對龍驤軍，屍山血海是絕對跑不掉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隻有兩眼一閉上了，老天要是讓你今日死，如何也躲不開去的。

克裡瑟斯的白狼兵團損失慘重，兩個步兵隊幾乎打殘，虎衛軍也不好受，方才列陣之時司徒非麾下還有兩千五百六十七名士卒，可撤回陣地上的連同傷兵在內亦隻有八百九十六人。一千五百多名百戰老兵埋骨在了異國他鄉的戰場!算上之前，司徒非的虎衛第一軍已然傷亡了五分之四還多，已然徹底打殘，但隻要瘋子在，老兵在，他們就還能作戰!

虎衛軍同袍的巨大傷亡並未讓龍驤軍士卒感到懼怕，甚至也沒有時間悲傷，有的隻是熱血沸騰，戰意激昂!他們要爭取比同袍擊殺更多的敵軍，仗打到這個地步，損失了那麼多戰友的性命，哪裡還能讓敵軍過去？漢軍就沒做過賠本的買賣，胡安迪亞斯的蛟龍兵團今天一定要死，他們會全部為自己陪葬!倘若克裡瑟斯知道漢軍士卒心中的想法也會為之顫抖。

方才與虎衛軍的激戰，可能帶給羅馬軍唯一的好處便是讓他們能更快熟悉漢軍的戰鬥方式，了解他們的戰力。應該能給接下來的戰鬥帶來一些便利，可當他們真正和龍驤軍接觸之時卻發現並不管用，一來龍驤軍和虎衛軍風格並不相同，二來也是漢軍的各種戰術組合都是層出不窮，史渙在後陣不是白看的，對龍驤軍的戰術安排他也作出了針對性的調整。

羅馬軍的戰鬥意誌不弱，訓練也頗為嚴謹，對上其他任何一支軍隊都是優勢，唯獨麵對漢軍，尤其是虎衛龍驤就變成了弱勢。而且他們在小戰陣方麵的差距尤其明顯，借著穀中特殊的地形，史渙將三角陣型的戰力發揮的淋漓儘致，給了羅馬軍團巨大打擊!漢軍這種訓練有素的戰陣往往三人對上對方十人都可戰而勝之，而倘若論單兵，一個龍驤軍士卒絕不能擊敗三個羅馬士卒，兩個都夠嗆，由此便可見三角戰陣的威力了。

克裡瑟斯自從方才開始他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史渙戰術靈活隨機應變，這位羅馬將軍的指揮才能也並不差，他看出了漢軍戰陣的厲害所在，亦並非沒有改良自身的辦法。但問題在於就算他的辦法是對的，麾下士卒卻做不到，因為他們沒有漢軍那般的戰力與配合，這些都是來自平日的訓練絲毫馬虎不得，更不能指望臨陣之時一下子就能提高。

因此雖然痛苦，克裡瑟斯也隻能接受眼下的戰局，更無法去指責麾下士卒什麼。麵對如此強大的漢軍他們還有勇氣與之拚死一戰已然算是極為優秀了，兩軍實力有差，漢軍又占了先機，除了用更大傷亡去換取勝利，克裡瑟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眼下他也不能舍胡安迪亞斯而去!再見到漢軍轟天炮抽冷子對後隊進行攻擊，修養極好的克裡瑟斯都罵娘了。

“瘋子，你還彆說，薑是老的辣的確不錯，史將軍打仗就比你精。”克裡瑟斯在罵娘，後方觀戰的林虎卻是對身邊的司徒非言道，他的包紮手法十分純熟，瘋子的樣子嚇人傷卻不重，因此已然完備，看著廖化打仗和司徒非又有所不同，相比虎衛軍的銳氣無雙龍驤第一軍則更加老辣。

“廢話，要不龍驤第一軍到現在還不換人？這都要成精了，你能比得上？”司徒非倒並不以之為意，史渙的戰場感覺絕佳那是全軍皆知，天子都親口稱讚過，否則如今漢軍大換血，校尉一級都基本是三十左右的青壯，史渙卻能以年過五旬繼續擔當龍驤第一軍統領，那是真才實學。

“這實話實說的確比不了，我看史將軍支撐的時間不會比你少，我的去安排一番了。”林虎頷首言道，在這裡他和司徒非都不會強辯，經驗這個東西是要靠積累的，史渙可比他們要多打了十幾年的仗。

“你放心，史將軍撐的時間一定比我長，你小子會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司徒非聞言一笑道，說著還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你，你還準備上去？不給第一軍留點種子？”林虎沒有在意司徒非的動作，看著對方堅定之極的眼神不由問道，他發現虎衛軍那八百多士卒已然開始重組了，每個人眼中都有著火一般的鬥誌在燃燒。要知道虎衛第一軍打到現在已經傷亡四千多了，以前都從未有過。

“種子有啊，銀月國都那裡還有咱兩百多傷兵，夠了，今天不把蛟龍兵團乾掉老子哪裡能咽下這口氣？這個白狼軍團我也要撕下他一大塊肉來。”司徒非狠狠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