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慶陽街,位於城東的此處乃是高官貴胄的居所所在之處,可謂寸土寸金,開元皇帝重商,大漢此時又是極為富強,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通過行商而富之人,而北平便成了他們最為向往的所在。城東的地塊除了朝廷官員之外一向管製極嚴,因此能在城東擁有一處居所就是臉麵的象征,此亦不可是單單有錢就行,沒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與名望想也彆想。
往常到了晚間慶陽街是個鬨中取靜的所在,漫步其中隱隱就能聽到絲竹之聲,鼓樂相伴極為動聽。不過今日整條慶陽街都在一片安靜之中,所有的大宅麵前都立著一根木柱挑著白色燈籠,上麵則是一個奠字。在自家門前樹此物要麼就是國喪,要麼便是好友親朋或是值得尊敬的長者逝去,今夜掛出白燈籠就是在為一人治喪,大漢鎮東將軍安寧侯嚴綱!
嚴綱嚴仲甫早年曾效力與公孫瓚,後開元天子平定幽州將之收入麾下,後在奔狼之戰中建立功勳被天子命為白馬營統領,而這一乾就是二十三年!從幽州軍到燕軍再到漢軍,劉毅麾下的精銳騎兵向來是一眾諸侯既羨慕又畏懼的,而白馬營便是這些精銳騎兵之中最為優秀的一營!步觀龍虎,騎看白馬,漢軍之中流傳的這八個字就是對白馬營也是對嚴綱本人最大的肯定。
忠順候,這是開元天子劉毅給與嚴綱的諡號,忠順二字也是仲甫追隨天子之後的最好總結,此刻嚴府大堂已然一片潔白,嚴綱的靈位便擺放此間,嚴氏夫人帶著長子嚴具一家以及次子嚴寧的妻兒跪在棺木之旁,至於嚴寧還需要招待一眾前來祭奠的官員,嚴具為長子,自然要為父扶靈。
今日第一位前來祭奠的便是朝中的大人物,右丞相張虎張子才,後麵跟著的則是張虎之子張玉,門前的嚴具見狀急忙上前相迎,此乃天子身邊最早的智謀之臣,如今不但位極人臣更是名滿天下,為士子文人所敬仰。而在開元皇帝最為信任的四大軍師之中張虎更是難得的帥才,多次獨當一麵率領大軍為天子大業立下不世之功,當朝所有大將都曾是他的下屬。
“嚴寧見過右丞相。”到了張虎麵前嚴寧不敢怠慢是深躬為禮。
“安之不必多禮,虎今日前來是為祭奠故人,嚴將軍治軍有法忠勇可嘉,乃我輩軍人之楷模,奈何……”張虎親自將嚴寧一把扶住,隨即緩緩言道,說起嚴綱也是一臉悲愴之色,一陣搖頭之後還是勸嚴寧節哀順變。
嚴寧一番感激將張虎迎到大門之前,便自有嚴府管家領著前往靈堂,右丞相父子進門不久便是國公賈詡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之下蹣跚而來,嚴寧亦是上前相迎,他和賈防賈均皆是好友,嚴綱與幾位軍師之間亦向來和睦。
“勞動國公了……還不快抬軟椅來?”嚴寧給賈詡見禮之後立刻便對身後的家人言道,今夜嚴綱府門之前是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即使以張虎右丞相之尊都是步行而來,代表的是對嚴綱的一份尊重。不過滿朝文武唯一的例外就是國公賈詡了,由於身體原因他連上朝都是天子特批看自己的身體情況,且在宮中行走都有坐轎的特權,今夜如此而來已然是對嚴綱最大的尊重了。
“安之不必如此,仲甫最後一程我還要好好送送,哎,未料仲甫竟然走在詡之前。”賈詡連連擺手言道,在劉毅的四大軍師之中他是最後一個加入的,亦正是文和獻策讓天子來投皇叔,投效之後嚴綱對之支持力度亦是極大,作為軍中的老大哥他的支持亦是極具分量,文和心中又豈能不知?
“二位兄長定要照應好國公,切勿悲傷過度,來人,快點伺候。”換做旁人都是要和嚴寧說上一句節哀順變,但是賈詡卻讓他不得不仔細交代,若論私交賈嚴兩家亦是相交極深,故嚴寧可不敢讓國公在此有任何閃失。
當年開元天子出兵在外,朝中有人犯上作亂,正是賈詡殺伐決斷談笑之間便讓一乾亂黨煙消雲散,其用兵用謀更是人中翹楚,毒士之名天下皆知誰不聞風喪膽?可此時嚴寧在賈詡悲傷的神情之中已然看不見半點往日的風采,歲月如刀當真是不變的鐵律,父親躲不過,智如賈詡一樣躲不過。遙想當年賈軍師的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再看如今卻是令人唏噓不已。
跟著張虎與賈詡之後,兵部尚書郭嘉,刑部尚書戲誌才,禮部尚書張昭等當朝重臣也是紛紛前來吊唁,從這個龐大的陣容亦能看出嚴綱平日裡的人緣!而這些朝廷各部大員之後就輪到軍中一乾大將,身在軍中或者右近的已然儘數來此,龍驤軍統領征東將軍徐晃,燕雲軍統領征南將軍張遼,北平軍統領太史慈,飛燕軍統領於禁等莫不前來,據說常山王趙雲和靖海王甘寧亦在來京的路途之中,嚴綱需要停靈三日,他們也總能趕得上。
這些大將之後才是左丞相諸葛亮,尚書令龐統以及法正向朗等一乾重臣,論起朝中職位他們已然不弱與之前眾人,但華夏向來講究按資排輩,這紅白喜事更是尤為在意,若是不等這些老臣先行吊唁而搶在前麵,哪怕職位再高都會為人所詬病,眾人又豈能不知?因此對這次序也是極為看重的。
“涿縣侯趙海趙大人到。”待得眾人進府趙大善人也到了,他原本是今夜進京來見天子,聞聽嚴綱病逝亦是悲傷不已,一進京城便鎬素而來。
“侄兒見過叔父!”論官職趙海遠不能與之前眾人相提並論,可天下之人又有誰敢小瞧與他,除卻甘寧趙雲,趙海便是開元天子身邊最為親近之人,且近年以來的所作所為亦是有目共睹!見他到了,嚴寧更是搶上前來施禮問安,見趙海雙目帶淚亦是心中淒楚,單看這個稱呼便知兩家關係極深。
“哎,仲甫兄素來……哎,安之你還要節哀順變好好照顧令堂,以後嚴家但有所需都不要與我客氣……”趙海扶起嚴寧尤是一臉悲愴,他和嚴綱私交極好,此番前來還帶有兩株千年人參,隻是斯人已去,良藥又有何用?見嚴寧亦是淚流滿麵他也強壓悲痛勸道,說話間自己的麵頰已然為淚所濕!
“叔父,先父病逝天子加與隆恩,家中一切安好,寧與兄長當會照顧母親,叔父還要保重才是。”見趙海真情流露嚴寧更是心中淒楚,當下顫聲道。
“好好好,有具兒和寧兒你,當可讓仲甫兄去的安心,你且忙著,我先去送兄長最後一程。”拍了拍嚴寧的肩膀趙海垂淚言道,一番言語之後亦是入府拜祭去了,軍中諸將舍甘寧趙雲外嚴綱與他是最為投契的。
“魯王架到……”趙海走後不久前來的便是魯王劉信,身為皇子他不可縞素,隻是臂纏白布以示哀悼,劉信幼年之時在近衛營和白馬營中時日最長,二叔三叔,管亥嚴綱就是對他最好的軍中將領!身為白馬營統領,嚴綱對魯王從無半點藏私之處,數十年的經驗絕活都是傾心相授,說是師長也絕不過分。
“寧參見魯王!”劉信前來嚴寧上前就要跪倒見禮,這上下之分是不可有半點逾越的,魯王能在此時前來已是嚴家莫大的榮光,禮儀絕不可廢。
“好了安之,嚴將軍與信既是長輩又是良師,信今日前來不是什麼魯王,就是一個後輩,萬勿如此才是。”劉信也是一把將嚴寧拉起正色言道,嚴綱善領騎軍天下皆知,但他的公心亦是漢軍人人稱道,他對之極為敬佩,就算沒有父皇之言今夜劉信也是定要前來為之送行的。
“魯王言重了,各位大人已然進府,還請王爺入府。”嚴寧與劉信年歲相仿,幼年便曾相識彼此亦做過玩伴,這兒時便接下的友誼極為純真。他心中亦知魯王乃是最為豪爽之人,既然如此說他與之也不用有太多的客氣。
“嗯,嚴將軍與信,師友也,今將軍不幸故去,信理當為之守靈以表敬意。”劉信聞言微微頷首言道,開元天子聞聽噩耗是意欲親自前來的,他與嚴綱君臣數十年可謂肝膽相照,但此時身為天子如此卻是於理不合,被眾人苦苦勸住劉毅隻得讓兒子代替自己,劉信就是最好的選擇,魯王本意亦是如此。
“燕王,太子到……”劉毅不能前來,唯一能夠排在魯王劉信之後出場的便唯有太子,燕王劉桓了,和魯王一般,他年幼之時亦得過嚴綱極多的好處,且身為太子乃是要繼承大漢江山之人,對那些功勳老臣自要更為敬重。
比之魯王劉信,燕王劉桓也隻帶了兩個隨身內臣,而他身後那個身長七尺有餘生的唇紅齒白的少年便是燕王世子劉安,亦是開元皇帝長孫,如今已然有十五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