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氣悶熱難當，烈日之下長江上漢軍飛虎軍與荊南水軍之間的大戰也是打的如火如荼，飛虎軍艦船方麵的優勢直到這一刻才完全顯露出來，漫天飛舞的石塊給了荊南水軍極大的打擊，很多走軻與艨艟在被擊中之後就出現了傾瀉的跡象，其上的士卒紛紛跳入水中，但更多的戰船還在奮不顧身的飛速挺進，且在撤去了船頭遮掩得稻草之後露出了那一根長有五六尺許頂部被削的極為尖銳包鐵木樁！

“蔣公奕，橫江_賊，當年能與老大並立長江水道，果然名不虛傳。”荊南軍的目的很是明顯，這一手就是針對飛虎軍的海龍艦和傲龍艦的，不管你速度轉向如何靈活在大江上總是不及走軻，打不過你就用兩敗俱傷的戰術。軒朗水戰經驗豐富無比，否則也不會輪到他率領這江陵水寨的八萬飛虎軍，就在蔣欽亮出對策的一刻他已然反應過來。

兵力、生產、人口、地盤都處於絕對的弱勢，可劉備孫策皆是梟雄之輩，絕不會如此坐以待斃，針對漢軍強大的飛虎軍他們也是絞儘腦汁的思索應對之策，這種箭頭走軻就是其中之一，憑借荊南和江東的財力是無法像劉毅一般打造出規模空前的強大艦隊的，換句話說即使有足夠的巧匠可以造的出來卻也未必用的起，未必損耗的起！拚軍備那和找死並沒有區彆，他們隻能爭取用最小的代價來兌子！

當年劉備渡江與孫策交手正是借了甘寧飛虎軍之利才能順利渡過長江天塹，而蔣欽也算是唯一在大江上與漢軍飛虎交過手的大將！對於傲龍艦與海龍艦都有著一定的了解，隻要他們的走軻可以鑿穿敵船船頭底部的甲板就能進一步將之鑿沉，哪怕因此損失許多的走軻甚至士卒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這聽上去很是悲壯，但在雙方科技與裝備相差極大的情況下亦是唯一的辦法，後世我華夏的多少英勇男兒在抗擊裝備先進強大的異族之時用的就是這種辦法，悲壯卻又無奈。

此次大戰之前雙方都是不會放棄對對方軍情的打探的，更會深入的研究敵方將領的作戰習慣，軒朗此人在漢軍之中聲名不顯，可無論是蔣欽還是周瑜對他都不會一點的輕視，劉毅的知人之明早就被無數的例證所證明了，隻要是他看好的人就沒有不身懷絕技的，就連曹豹這樣一個無能之輩也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受到曹操劉備的無比重視！何況是身居飛虎軍高位的軒朗？此人比之甘寧還要多了幾分沉穩之處。

沉穩。有時並不是對將領的讚賞，人們欣賞的往往是出神入化的戰術與變化多端的戰陣，可你要讓周瑜蔣欽有的選擇他們寧願軒朗的特點是後者而非前者！因為他的沉穩使得犯錯的幾率大大降低，而憑借飛虎軍的優勢不犯錯恰恰就是最可怕的，鈍刀殺人更為難受。

看著己方的數十隻走軻冒著敵軍的飛石與火箭飛速的衝向敵陣，除了為士卒那種奮不顧身的勇氣感到自豪之外丁奉的臉上也有著一些喜色，看樣子對方的陣型並不靈動，軒朗對己方的這一手似乎也缺乏準備，敵軍並沒有做出任何特彆的應對，雖然不斷有走軻被擊沉但還有更多應該可以撞上敵船，可再看蔣欽丁奉卻是忽然一愣。

蔣將軍的麵上沒有一點興奮的神色，還帶著一些憂慮，丁奉不由再度仔細觀察敵陣，他們的確沒有做出任何的應對，可卻也沒有想象之中那種措手不及的慌亂，飛石依舊不斷飛來，箭矢亦是密集如雨，飛虎軍的這些士卒似乎根本不在意走軻的撞擊，這是怎麼回事？

蔣欽縱橫長江水道數十年經驗絕非初出茅廬的丁奉可比，軒朗的特點是沉穩厚重，但絕不是呆板，之前的一月他很多戰術沒有用上對方亦是有所保留，長江之上打的還是相對常規的水戰，漢軍占了一些上風但荊南軍倒也抵擋的住。不過在這一月戰鬥之中蔣欽對軒朗是有著進一步的了解的，水戰的各種戰法對方都是精熟無比，陣型的變化也是極有章法，也許在靈動上他的確不如甘寧，但差距也絕對不大，且飛虎軍戰船的優勢使得蔣欽想要利用這一點也變得千難萬難。

軒朗對自己的輕舟快進鑿船戰術沒有特彆的應對，不是來不及而是胸有成竹，見到漢軍士卒絲毫不慌亂的時候蔣欽已經做出了這個判斷，但他心中也有著很大的好奇，軒朗就會任由自己的走軻撞擊他的艦船嗎？看起來已經是事實了，那些艦船的靈活雖然超出了他的估計可十餘丈的距離哪裡夠騰挪？此時蔣欽的雙眼也眯縫了起來。

“哼，荊南軍倒也是會想，不過二將軍早就料到他這一手了，我飛虎軍海龍傲龍是那麼容易沉的嗎？”眼看敵軍的走軻就要撞擊己方艦船，軒朗身邊的那個年輕將領卻是冷哼一聲言道，此人名為張平，當年第一次率船登陸倭島的就是他，彆看他長得挺英俊斯文的，可要是那些倭奴見到他小腿肚子都要抽筋，在島上他可沒少乾生扒人皮，活剜人心的事情，威望極其之高，而他最服氣的將領也就是甘寧。

“撞上了！”看著前方的數十艘走軻準確的撞在了飛虎軍海龍艦的船頭，丁奉一時都叫出聲來，不知不覺間緊握的左手已經滿是汗水！可他的興奮神色隻維持了短短的數息時間，那些走軻的長長箭頭並沒有像實驗時那樣深深的紮入對方艦船的船頭底部，而是竟然在撞擊之後被彈了出來，更有幾隻走軻那長長的箭頭居然居中折斷了！

“娘的，他們的烏龜殼那麼硬？”不但丁奉怒罵出聲，蔣欽也掩飾不住驚訝之色，鑿穿戰術專門針對飛虎軍的海龍與傲龍艦，據他們多方打探與實戰經驗，它們船底處的船板最多厚不過三寸，平時拿來演練的木板可是足足五寸，帶上鐵尖的走軻隻要速度足夠就能將之擊穿，難道漢軍地方的船板也加厚了，但看船身的吃水又不夠啊？

當年能在長江水道上混下偌大的名聲，三大水賊有的可不單單是如神的水性與操舟本領，似甘寧、周泰、蔣欽隻要看一眼對方船上裝載的貨物與船身的吃水程度立刻就能說出船上裝了多少貨，一場打劫下來往往是差之毫厘。當日甘寧參加器具所的會議劉毅原本給他解釋一下吃水線，結果興霸反過來指導了大哥一番，弄的天子都不得不說自己是班門弄斧，器具所的那些能工巧匠莞爾之餘亦是十分佩服。

蔣欽的眼光不在甘寧之下，他的確沒有看錯，海龍艦與傲龍艦的船板根本沒有五寸，甚至隻有四寸，可這四寸之中若是加上半寸的鐵板呢？即使荊南水軍的走軻達到了足夠的速度和力量，可在撞破了最外一層兩寸的船板後也隻能在鐵板山留下一個小小的凹槽，至剛易折，長長的箭頭吃不住巨力而折斷亦是情理中事了。

“想破我飛虎軍艦船的船甲？異想天開，傳令甲乙丙三隊全速掛帆碾壓敵軍，張平，待會兒我軍一旦與敵軍糾纏，你立刻率領後隊戊己庚辛四支船隊脫離戰陣，往上遊三十裡處護送徐晃將軍過江！”此時軒朗方才一聲冷笑，隨即又對身邊的張平做出了交代。登陸戰首先要保證登陸的艦船不受對方水軍的騷擾，此處也早已有所準備。

海龍傲龍艦的靈活與船板堅硬程度都超過了敵軍的意料，在破了對方的招數之後軒朗手中的先機已經進一步擴大，這個出擊的時機他是不會放過的，最中間的甲乙丙三隻船隊受命也立刻前壓，除了艨艟艦要搭上對方甲板加以攻擊外，海龍傲龍二艦都是蠻橫之極的橫衝直撞，簡直是要靠堅硬的船體將對方的戰船一艘艘撞沉，暴力之極！

“欺人太甚！傳令中軍收縮，兩翼放箭，放火箭！承淵，你親自帶領士卒下水鑿穿敵船！”看著敵軍擺出的陣型蔣欽心中都有罵娘的衝動，不過也知道軒朗這一手的確厲害，倘若被敵軍戰船撞入中軍打亂了陣型，這一仗就難打了，一計不成他也立刻做出了改變，大江之上火箭一般都是慎用的，一個不好傷敵傷己，但眼下已經顧不得了。

“比水性？好，我倒要看看荊南水軍還能搶過我飛虎軍？”見到敵軍戰船之上很多黑衣人手持圓柱形利刃紛紛下水，軒朗也立刻知道了他們想乾什麼，海龍傲龍艦的底部可是沒有鐵甲的，單單船頭那一塊已然價值不菲了，內中也不知有多少倭奴開采鐵礦的血淚，不過水性對於水軍而言乃是最為基本的技能，飛虎軍此處還能弱於人？

這邊一道黑棋舉起接連左右搖晃三下，各處艦船之上便都有一隊紅衣士卒也是紛紛跳入水中，竟是視江中的風浪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