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孟獲稍稍有些吃力的發出這四個字的音節,雖然現在大多數的漢字已經難不倒他,但有些拗口的還是不順溜。
“對,將計就計。”想起麵前之人是個南蠻,郝昭特地發音標準。
“什麼意思?”孟獲又想了片刻之後才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
“咳……”郝昭聞言差點沒一下子閃著腰,這才想起跟對方交談有時候是不能用太多的成語的,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張將軍精細。
“孟將軍我問你,你看這青圖縣守將擺出的陣勢如何?”調整了一下心情,郝昭準備運用設問回答的技巧來讓對方明白這個道理。
“我想想。”孟獲聞言手托下頷認真的想了片刻之後說道:“太假了,張軍師說過這樣的地方根本不宜防守,那些家夥還擺出一副固守的樣子,一看就是想誘我出去的,我才不會上他們的當。”
“說得好,不過我虎衛軍這次來就是要拿下眼前的縣城,他誘敵最好,還能省點力氣。”郝昭頷首道,對方分析的還真不錯。
“不好吧,這個地方太難守了,要是他們等將軍入村之後再合力來攻不是要壞事嗎?”孟獲聞言立刻說道,很有些勸誡的意思。
“嗬嗬,彆人守不住我虎衛軍卻定能守得住,孟將軍你說的不錯,不過你想想,要是我在這兒把他們都引來攻擊,隻要堅守不失一旦張將軍引大軍前來擊之,到時候孟將軍你再全軍出動助其一臂之力對麵那些敵軍主力豈不是一個都跑不掉?這就叫將計就計。”郝昭微微一笑詳細解釋道,其實這種戰法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中心開花!
“哦,原來這就叫做將計就計,果然有些道理,但說實話那些敵軍的戰力也不差,郝將軍你和虎衛軍的兄弟們在這裡可是很危險的,還是讓我帶人幫幫你們吧。”孟獲點點頭又想了一會兒才繼續言道,此時麵上的表情亦很是真誠,漢軍之間同袍之義是極重的。
“那可不行,孟將軍,這一點我還得跟你說清楚了,隻要張將軍大軍不到你就不能出這山林之間,否則哪怕是你看見郝某和手下數千兄弟死絕在這裡也不能動一下!”郝昭神色一正凜然道,為這中心開花之法身處中心的部隊是要承擔極大危險的,倘若守不住或是不能支撐足夠的時間那不但開不出花來就連自己也會被敵軍一口吃掉。倘若當真有個萬一自己無妨,卻是絕不能將飛熊軍這支奇兵拖進來。
“啊?郝將軍,你可是陛下的愛徒,此處如此危險……”
“嗬嗬,小丁,把我虎衛軍的軍訓給孟將軍說說。”不等孟獲說完郝昭微微擺手,隨即便對身邊的一個親兵言道。
“衝在最前、撤在最後、攻得上去、守得下來,扛的最重、走的最快……死的最值!”小丁聞言上前一步傲然說道,最後一句雙眼之中的神色更是堅定無比,周圍士卒亦是自發挺立,氣氛肅然。
漢軍各軍都有自己言簡意賅的軍訓,比如說文醜的重騎營便是“有進無退、衝陣無敵”、嚴綱的白馬營則是“白馬騎射、冠絕天下”,高順的遼東軍為“攻城拔寨,唯我遼東”,這些言語簡單易懂琅琅上口不僅體現了各軍的特點還能在戰時大大提升士卒的士氣,而在所有的軍訓之中虎衛軍的這二十八個字又是最長的,問起張合則是傲然道:“我虎衛軍乃是第一強軍,這軍訓自然也要是最長的。”
眾將聞之莫不對張雋乂的狂傲嗤之以鼻,但卻沒有人會去置疑這二十八個字,因為那都是虎衛軍一撥撥的忠勇士卒拿性命和鮮血拚出來的。就連陛下亦有言,早在當年張合敢用萬餘士卒擋住呂布的西涼鐵騎時,虎衛軍已然鑄就了軍魂,正是靠著這種軍魂,高覽才能在司隸之戰中以三萬士卒僅憑營寨就擋住了歸心似箭的二十萬韓張聯軍。
那一戰被稱為孟津阻擊戰,乃是幽州武院之中的範例,三萬對二十餘萬,阻擊三天,陣亡八成人人帶傷,可說在殲滅韓張聯軍的輝煌背後就是虎衛軍巨大的付出!戰後劉毅將此戰首功給了指揮若定力挽狂瀾的大將張遼,但文遠卻是堅辭不受,一定要將此功給予虎衛軍,並言道:“這般血戰古今未見,非如此不能表遼心中敬意。”
“虎衛軍果然都是好樣的。”孟獲亦是正色言道,不過很顯然孟將軍並未接郝昭之前的話,無論如何看著同袍戰死自己不動沒有一支漢軍部隊做的到,此處毋庸任何的話語,就算軍規不會對你如何以後也休想在軍營中混下去了,同袍的鄙夷就能殺死你,孟獲可以肯定假如郝昭說的情況當真出現,自己不動龐將軍就能將他打死。
“將軍,我看好了。”此時蒯善走了過來將手中的千裡鏡珍而重之的交給了郝昭,二人談話之時他已經完成了對地形的觀察。
“能搞得定嗎?”郝昭問道,而此時一旁的孟獲也鬆了口氣,他是絕不會坐視同袍死戰的,到時候自己上去誰也攔不住。
“缺人手缺材料。”蒯善的回答很是簡單。
“嗯,跟我想的一樣,人手嘛一個時辰之內會有五百倭奴前來此地供你調遣,至於材料嘛,那些民居可不都是木製的?”郝昭抬頭看了看天色之後說道,這亦是他與張合之間的約定。
“倭奴?那人手是不缺了,可是將軍,破壞民居可是殺頭的罪。”蒯善聞言麵見喜色,這倭奴可是最好的人性工具,吃苦耐勞,用了都說好!而漢軍的後勤向來讓人信得過,但他還是有些猶豫。
“小子你跟我說軍法?工兵營統領蒯善。”郝昭一笑隨即隱去。
“諾。”蒯善聞言則是條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身軀答道。
“戰時不聽號令該當何罪?”郝昭冷然問道。
“罪該問斬!”蒯善依舊是畢恭畢敬。
“那你小子還囉嗦個屁啊?此戰之要就在你工兵營能否建立出堅固的陣地為我所用,你小子隻要猶豫半點怕就是數十兄弟的命。”
“知道了,郝將軍放心,蒯善一定不負所托。”蒯善堅定的道,能讓兄弟們少流血少陣亡,他就是承擔軍法也算是值得了。
“再說軍令是我下的,張將軍要人頭也是先要我的,你小子怕什麼?”此時郝昭嚴肅的表情卻是一變微微笑道。
“嗯,嗬嗬……”蒯善撓了撓頭卻是不說話了。
“再說隻要打勝這一仗你們工兵營加把勁再給百姓把房子修起來,那戰後追究我最多也是挨頓打,是以此戰一定要勝!”
“諾!”蒯善也不多言。
“孟將軍,郝某有一事相托。”郝昭點點頭又對孟獲言道。
“郝將軍有話但說無妨。”方才郝昭與蒯善之間的一問一答還真將孟將軍聽的一愣一愣的,搞不懂二人是什麼意思。
“蒯善的工兵營一旦完成任務便要立刻撤入山林,將軍要妥善加以護衛。”郝昭言道,中間還狠狠的看了一眼想要出言的蒯善。
“將軍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工兵營的兄弟們。”孟獲拍著胸脯說道,雖然沒太搞懂郝昭與蒯善之間的對話,可工兵營的厲害他是深深知道的,南蠻一戰這些家夥在他眼中都是有著神奇的本領。
“那便好,傳令下去,全軍整休,準備攻城。”郝昭再不給蒯善出言的機會便下令道,工兵營是不能當作普通士卒來使用的。
夷陵之處郝伯道整軍安排就要攻擊青圖,而與此同時在六合江麵的江心洲上,飛虎軍已然再度登上了此島,而與往日不同,今日登島的士卒們更顯的士氣高昂一往無前。完成整軍的飛虎軍就在此時加大了攻擊力度,因為甘寧已經收到戰報,張雋乂的虎衛軍到了夷陵,不用想他也知道張合是不會無所作為的,那麼飛虎軍亦要與之相應。
率領山越士卒殺退了第一波衝上的漢軍士卒,滿頭白發卻是絲毫不減威風的老將黃忠感覺到了今日敵軍的決絕與不同,往常漢軍的戰力已然可以稱得上是堅強無比了,可此時居然能夠再做提升?這似乎並不符合常理,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夠讓他們如此?
就在下一刻黃忠就知道了緣由,因為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一身白袍身著輕甲的魁偉身影,年少英俊氣度凝練,雙目如電威風八麵,加上那持於手中的閃閃發亮的虯龍百煉戟,如此人物當今天下也隻有一個,風雲第一將劉朗生的次子劉信!隔著很遠便是滔天戰意襲來。
當日荊南一戰關羽曾與劉信有過交手,歸後便言以此子的天賦根底,不出三年就可與吾等並肩而立!黃忠相信關羽的眼光,在看到劉信的那一刻更是再無半點懷疑,觀其威風便可遙想劉毅當年無敵天下的風采,眼光交彙之時他的戰意亦是立刻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