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難遏劉宇訓孫(1 / 1)

蔡琰微微頷首卻不敢言語,此時祖父盛怒之中他們也不能給夫君在添麻煩,好在看了劉毅的微笑心中的那種緊張卻是緩解了許多,丈夫回來他們就有了主心骨,有他在天大的麻煩也能解的開。

進了書房內院就見到了一襲白衣直直跪在書房之前的趙雲,內中亦可見劉宇負手而立的身影。劉毅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先拍了拍子龍的後背示意他起身,此時子龍已然麵色蒼白肌肉緊繃了,幾個時辰跪下來可不好受,看見劉毅他眼神之中極有欣喜也有擔憂,老人家這回怒氣極大。

“三弟放心,待會兒彆說話。”劉毅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便邁步上前,此時卻是看的清楚,祖父一向偉岸的身軀此刻看起來竟是有些佝僂,發間的銀絲亦是格外耀眼!劉毅知道此次洛陽之變對祖父的打擊是極為巨大的,他的執著可能後世之人無法理解,但漢室興旺對宗室而言卻重於生命。那是一種深植與心中的信念,亦是這個時代很多士子的信念。

“孩兒拜見祖父。”劉毅上前一步躬身到地口中言道。

劉宇聞言還是負手而立並不回頭,就像沒有聽見劉毅的話一般,而祖父不回頭劉毅就保持著深躬的姿勢也是一動不動,如果這樣能讓祖父的心裡好受一些他站上一天或是跪上一天亦不在話下。

祖孫二人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很長時間,還是劉虎實在看不下去了方才上前對劉宇言道:“主家,公子回來了。”

此時劉宇方才轉過身來,麵容之間一片沉肅,看了看眼前的劉毅方才言道:“汝還知麵前之人是你祖父?”

“祖父,人倫大道孩兒怎敢忘記。”劉毅正色道,此時可不能似從前一般嬉皮笑臉,再見祖父不由又是心中一痛,雖是威嚴尚在可卻似老了十歲一般,額頭上的皺紋亦是展現出來。

“劉朗生,我且問你,君重父重?國重家重?”劉宇冷笑沉聲問道。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前,忠君愛國,國在家前。”劉毅答道。

“好好好,虧你還知道君在親前,國在家前!我前往東都便是要扶社稷保天子,此乃大義所在,汝因私情阻我大義道理何在?天子對你信之重之,你不思報效還阻為夫取義,簡直混賬!”劉宇聞言說了幾聲好,隨後語氣卻是漸漸激烈起來,他豈能不知孫子用意何在,但此舉卻是有損清名。

“祖父,君在親前國在家前孩兒不敢忘卻,可當時之事卻是君亡父在,鞭長莫及,當年在潁川之時兒便知董卓此人,又豈能坐視祖父入虎穴?父子大道亦人倫也,便是要去也該孩兒去,倘若孩兒明知此事之險還讓父親往之豈不是不孝之至?”劉毅出言語氣柔和但也是分毫不讓。

“孽障,君亡國還在,大丈夫當舍生取義,汝多年詩書讀到哪裡去了?你這逆子還不知悔改?劉虎,請家法來。”劉宇聞言越加怒氣勃發,說完就是沉聲喝道,聽得院外蔡琰等人麵色是一片煞白。

老家主盛怒之下,公子又有過交代,劉虎此時也不敢怠慢,立刻去取了家法交到劉宇手中,便是當日打在肖令身上的那根藤條了,這要是用足了勁下去就是皮開肉綻!

印象之中小時候養父可沒少打過自己,嚴父慈母向來如此。看見家法劉毅的神情絲毫未變,麵上仍是一片恭順之意,現在的劉宇令朗生心中痛楚,更明白祖父的怒氣和傷心,與之相比挨幾下又算得了什麼?假如老天爺能讓後世的養父複生,他當日亦願意以命換命。

“劉朗生,今日你不是什麼燕侯,燕郡郡守,護烏桓校尉,隻是人子矣,老夫用家法你還有何話可說。”接過家法劉宇目視兒子言道。

“孩兒服氣,孩兒不孝,請祖父責罰。”不用劉宇多說劉毅已然是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祖父身前,口中平靜的言道,原本劉毅的對策是和祖父明辨道理,他相信到最後自己一定可以說服對方,再加上愛子劉桓總能渡過此事,但在看見祖父因此事這般模樣,準備好的一切都不想用了。

見劉毅如此劉宇一時倒是猶豫起來,從愛孫的目光之中他看不出任何的畏懼或是慌張又或是不服,有的隻是一種關切和平靜,這讓他也是沒來由的心中一酸,急忙緊握藤條收拾心神又道:“服氣,錯了?服在何處,錯在何處?且給老夫說清楚。”

“孩兒此舉有損劉家清名,更讓祖父這般……不孝之極,以家法懲之天經地義,孩兒心服口服。”劉毅說著話竟是轉過身去背對劉宇,隨即將上身衣衫脫下露出背脊準備受仗。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當日你出兵討賊之時過家門而不如祖父心中實是欣慰,可當此大變汝卻不分輕重不擇手段,當真讓人失望……”劉宇說話之間緊握藤條的手掌是青筋爆起,七八年來劉毅身在軍中祖孫二人見麵不多可劉宇知道自己的愛孫是極為孝順的,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母親,以及一眾家人,就是這種自傲才讓他更受不得劉毅的所作所為。

“啪……”一聲鞭響劉毅的背脊之上立刻便出現一條極粗的血痕,令人觸目驚心,朗生是鋼牙緊咬不哼一聲,待祖父發泄之後他再做說明卻也不遲,否則那股鬱結之氣始終悶在心中不得發泄就會對身體有害了。

這一下打在劉毅身上卻是痛在劉宇心裡,看著愛孫背上那條血痕似乎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可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導便是他最大的職責……

“啪……”又是一鞭落下劉毅依舊忍著不喊,但背上肌膚的抽動卻是難以掩飾,劉宇緊握藤條的右手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主家息怒……”趙雲搶進堂來跪倒在劉宇麵前,但兄長目視自己卻是微微搖頭。

“祖父息怒……”蔡琰和玉兒仙兒也是衝進院來,三人皆是梨花帶雨,打在夫君身上又何嘗不是打在她們心上?當然便在此時她們也不敢失了禮數,隻是跪在堂前階下,玉兒懷中還抱著劉信。

看著麵前的三女劉毅隻能微微一笑緩緩搖頭,隻不過那陣痛楚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也並不自然。

“主家息怒,便是公子有錯這般責罰也夠了。”那邊又是有人跪倒在劉宇麵前言道,卻正是老管家劉虎。

“爾等皆不用為他求情,他既然敢做就要敢當。”劉宇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憐惜壓下,出言之後又將藤條高高舉起,可看著劉毅背上那交錯的血痕和滲出的血珠一時也是再難下手。

便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中年婦人抱著一個四五歲大的男童快步走了進來,婦人氣息紊亂雲鬢微散,那孩童生的粉雕玉琢可愛之極,蔡琰方仙兒等回身一看急忙上前攙扶,玉兒則從手中接過了孩子,卻正是劉夫人到了,劉宇帶走家法她知道之後豈能不知公公要做什麼?此次之事亦是極重,當即也是從房中抱來肖峰便立即前來。

劉夫人不讓二女攙扶,也不將劉桓交給玉兒,卻是徑直到了劉毅麵前將劉桓放下,看著愛子背上傷痕頓時雙眼一紅流下淚來。

“娘,孩兒沒事的,孩兒犯了錯祖父責打應該的。”劉毅見母親落淚急忙言道。

“啪……你這不孝子惹你祖父如此活該挨打。”劉毅話沒說完劉夫人卻是一掌摑在臉上罵道,隨即卻是繞到劉毅背後將他護住跪倒在劉宇麵前。

“毅兒有錯,主家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千萬不要因怒傷身。”此時要說最痛心的還就是劉夫人,看著兒子身上的血痕她心中痛楚,可公公這般模樣她又豈能不痛,丈夫去世,兒子,對女人而言這便是全部了。

“曾祖父不打爹爹,曾祖父抱峰兒。”小劉桓也跑上去拉著劉宇的衣襟細聲細氣的言道。

看著眼前場景劉宇本就心痛,當下長歎一聲附身將肖峰抱了起來,藤條則扔在地上。

“毅兒起來,還不去拿藥。”劉夫人見狀立刻就將劉毅攙扶起來,看著他背後的傷口淚水流的更多,便對身邊夏荷喊道,後者也急忙到前廳拿藥去了。

“娘,孩兒身體強壯,不礙事的。”方才母親那一巴掌打得極輕劉毅當然知道她是借此消去父親的祖父,此時便柔聲道,隨即走到案邊捧了一杯香茶送到劉宇身邊。

“祖父,當年孩兒與董卓在潁川共事便知此人凶殘暴虐,祖父若去見他倒行逆施必定會直叱其非,此人又豈能留情?祖父固然是義之所在奮不顧身,但值此大漢飄搖之時更因為國惜身,若皆是如此誰有來除去董逆?董卓狼子野心不假,可其麾下卻是兵精將勇,還裹挾天子在手,此時隻能彙聚四方忠義之士對之,因此孩兒才和朱中郎約定立刻返回雁門謀起兵之事。孩兒得父親教誨忠君愛國不敢有片刻或忘,隻求父親善保自身。”

這番話劉毅說的很是真誠柔和,劉宇打了兩鞭火氣消了不少,如今愛子又是句句在理,不由便生出悔意,這邊剛要斟酌出言可卻是戲誌才急急趕來相報說是張太守問董卓叛逆竟是起兵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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