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末將佩服!”看著西園士卒衝入城門之後,不片刻就看見他們一個個帶著一長串的黑山戰俘走了出來,魯曠搖了搖頭來到劉毅麵前行禮言道,打了那麼多年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今天的場麵,想來也便是將軍那四天“攻勢”的效果,不由更是心悅誠服。所謂上兵伐謀,最下攻城,在安平劉毅算是給眾人展示了一場完整的攻堅作戰。
“魯將軍客氣了,此皆是子才之功,由來便是智勝與力,先生一策便可抵千軍萬馬。”劉毅一笑卻是對身邊的張虎言道,攻心之策原本就是二人想出,而那些紛繁有效的各種手法就是對方的手筆了,也許他不知道什麼叫心理戰,可玩起來卻絲毫不加遜色。
“將軍過譽,虎不敢當。”子才聞言瀟灑的一笑拱手道,其實眼前的場麵亦是出乎了他的想象,這攻心的威力似乎要比預想大了許多。
那些俘虜一個個都被帶到劉毅身旁的那片空地之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是越聚越多,而他們的目光亦很是自然的都集中在了劉毅的身上,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直到現在劉郎還沒有和他們說過話,那可是殺神臨世,他到底會怎樣決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足足有一個多時辰時間,安平城內的廝殺之聲才漸漸平息,此時空地上已然有將近六七千明黃巾戰俘了,劉毅這才起身來到眾人麵前,也不見他說話或是作色,那些戰俘卻是一個個自覺的挺直了腰身,身經百戰朗生身上的殺氣早已經猶如實質。
“你們之中有的是被貪官汙吏所害,有的是被世家門閥所逼,有的隻是逼於生計,不管是和因由現在劉某也懶得再問,既然已經放下武器就會保障爾等的生命安全,但前提是聽話,聽見沒有。”劉毅見狀這才言道,凡是被他目光掃過的黑山俘虜也具是一凜,黃巾士卒多半是目不識丁,對待這些人越簡單越直白的話就越好用。
“諾!”聽了劉郎之言俘虜們是徹底放下了心,再聽他發問便是齊聲答道,那聲音還顯得頗為齊整,畢竟之前也是受過張燕訓練的。
“帶下去。”朗生微微頷首也不多言便讓麾下士卒將俘虜帶下,這些人一部分他可以帶回燕郡,另外的一部分嗎,完全可以和張燕做上一筆交易,聽說張雲邈待下還是頗善的,既然已經亂起劉毅並不想將黑山軍一網打儘,留著他們日後也能讓公孫瓚和袁紹操心。
戰俘帶下去之後不久,就見一身浴血的徐晃從城門內快步跑了出來,來到劉毅麵前身軀一正高聲言道:“稟將軍,我軍已然徹底占領四城,安平城中黑山軍除俘虜之外也已儘數肅清,賊首蒙虎領三百親兵死戰不退,儘皆殺與安平西門,現司徒校尉正在清理戰場安民,特命屬下前來向將軍稟告!”
聽了徐晃之言眾將都是麵露喜色,安平算是拿下了,但劉毅卻沒有多少的歡喜,稍稍沉吟一會兒方對徐晃言道:“告訴仲平,蒙虎與那三百黑山軍的屍首不要動,城中凡是戰死的黑山軍與我軍士卒都要好生收殮,大軍入城不可擾民,軍紀一定要嚴!”
“諾!”徐晃聞言就要轉身而去,將軍的軍令他也沒有多想。
“等等。”見公明要走劉毅卻是將他喊住,有轉對魯曠等將言道:“死戰不退,與城皆亡,這蒙虎便是為賊與你我相敵,但這份誌氣卻是令人欽佩,各位不如和劉某進城去送他一程吧。”
“將軍說的是,原該如此。”魯曠第一個言道,戰死疆場的戰將總是能贏得尊敬的,劉毅這麼作正對他的脾氣,陸洋一旁欲言又止,想想朗生與朱雋的關係還是打住了話頭,想來也不會有人抓住此處做文章,當年送張角首級前往洛陽劉毅都是不太爽快的,人死為大!
說完眾人便就進城,劉毅還不忘為徐晃整了整衣甲,還好那一身血汙都是來自敵軍!到了西城朗生是親自在蒙虎屍身之前躬身為禮,所有士卒都看到了這一幕,對於自家將軍所為他們當然能夠理解。一番收殮之後朗生亦是將蒙虎與三百名黑山士卒葬與東門之處,並讓張十八前往朱中郎大帳報捷,自己則是率軍進駐安平暫且整軍。
不出張虎所料,當張十八到達朱中郎大寨卻正是洛陽快馬前來之時,聽見劉毅拿下安平中郎卻沒有任何喜悅之色,隻對張十八說了一句:“天子駕崩朝中生亂,速速請朗生前來議事。”張十八對此心知肚明,中郎看起來是一臉的憂愁之色,不複往日意態豪雄,當即立刻回報。
劉毅得信也是不敢怠慢,留下司徒非等人暫且鎮守安平,自己與張虎則飛奔大營。就在張十八走後不久卻是甄家來人相告,楊定張勤率領的黃巾軍民近七萬人已然在引導之下踏上征程,燕郡方麵戲誌才亦有消息傳來,趙雲率領五千騎軍與一萬民夫也已經前來接應。對朗生而言其實冀州之戰到此已然結束,最多就是和張燕再談上一回。
到了大營劉毅直入帥帳,朱儁也是揮退左右隻留下三人,十餘日不見中郎似乎蒼老了好幾歲,鬢角亦是白發斑斑。神情麵色之中亦是揮不去的愁情煩緒,令得劉毅心中亦是生憐。他是可以體諒中郎此時沉重的心情的,眼看討賊就要競全功,卻忽然來此噩耗,讓一向對漢室忠心耿耿且以天下為己任的老將軍情何以堪?
“中郎節哀,亂局已生無法更改,中郎此時還要為國惜身。”看了看那案上已然冷透的飯菜劉毅搖了搖頭為中郎捧上一杯香茶言道。
“哎,何進無能,無能誤國啊!當日我出征之時就和子乾義真說過此人不能共事,可太傅他們偏要與虎謀皮,可惜陛下,可惜大漢朝廷……”朱儁也不接劉毅的茶水,當即便是怒道,頜下長髯亦是無風自動。
“中郎說的是,可以當日局勢太傅等不與大將軍和睦還能指望誰人對抗內臣?洛陽之中究竟如何變化我等現在還不能儘知,想來以幾位大人之能當可保幼帝之安,中郎乃是國之柱石,切不可因怒而傷身,越是亂局越需要中郎這般老臣坐鎮。”看著朱儁發怒劉毅倒是微微鬆了口氣,待他一陣發泄之後方才溫言道,洛陽詳細他比朱儁還要清楚。
“國之柱石?天子駕崩朝綱失統老夫束手無策還能稱什麼柱石?朗生,以你之見天子之事是否會有蹊蹺?”一番發作之後朱儁心頭的鬱結的確稍稍緩解,當下便對劉毅問道,對朗生他當然是極為信任。
“中郎先喝口茶。”劉毅將茶杯遞在朱儁手中又喊來中郎的近侍言道:“還不快讓庖廚送點飯食來,中郎有恙汝等該當何罪?”
“是!”看見劉毅的神情那些親兵自然不會在乎將軍的口氣,說實話他們對朱儁都是極為擔心,中郎已經三天未進粒米了,這也就是劉將軍才能勸著吃上一點,當下急忙將冷透的飯菜拿走忙碌去了。
“朗生,老夫現在哪有心情吃的下?我讓你前來便是代我主帥之職,眼下戰局順利不可輕緩,有你在老夫才能放心,這便要立刻快馬回京。”朱儁不以為然的道,不過朗生親捧的茶水他還是喝了一口。
“中郎,以往都是中郎教導毅,臨戰之時要泰山崩與麵前而色不改,如今洛陽亂局與大戰何異?更是重逾千鈞!因此中郎萬萬不可意氣用事,這主帥之職毅是肯定不會擔當的,洛陽之行中郎一時也去不得。”劉毅往朱儁麵前一坐卻是正色言道,語氣極為堅定不容更改。
“朝中如此這洛陽老夫怎生去不了,朗生你是何意?”朱儁揚眉道。
此時親衛們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送到帳門,中郎剛要出言劉毅便搶先讓其進來,隨即親自將之放在案幾之上這才言道:“中郎當知毅向來不是妄言之人,至於是何理由還請中郎先用飯,不管時局如何變化總有應對之策,可中郎若是愁壞了身子那就無法為國出力了。”
“朗生……”看著劉毅極為堅定的眼神,朱儁隻得微微搖頭,朗生的脾氣他還是知道的,再說也是一片好意,當下隻能先行用飯。
“王軍,你小子缺心眼啊,送飯就送一份?我和子才趕急忙慌的還沒吃了。”朗生見狀一笑又對帳外喊道,那親兵聞言急忙去了,到底還是劉將軍有本事,中郎誰勸都不聽他一來就吃上飯了。
“中郎你慢點吃,越臨大局越要沉穩可是你教毅的,你這餓狠了吃那麼快可傷身。”劉毅回頭見朱儁吃的飛快還不忘說上中郎兩句。
朱儁聞言抬頭瞪了劉毅一眼,可見他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又隻能搖搖頭,不過接下來他的動作的確是和緩了許多,朗生一到有了可以商量之人那滿腹的憂愁亦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