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的一句話贏得了大家的讚同,亦讓劉毅暗道民心的可用,此時卻見遠處來了幾名農婦,手抗肩挑著食水前來,這便到了田間開飯之時。朗生見狀便要與眾人招呼離開,卻被那名喚李三的中年漢子喊住了。
“小哥,吃一點再趕路吧,這裡離縣城還有段路,彆錯了飯點。”
“老哥,你家裡也不容易,我們就不叨擾了。”此次劉毅出行張十八帶了五名精銳士卒隨行,加上藍箭和紅槍共是八人,這吃起來可不少,那可都是大肚漢。
“嗬嗬,沒事,前段時日我和幾位兄弟幫著縣衙去挖河道,架那什麼水車,縣令劉大人都親自去了,乾活的領了不少鍋餅,本來想給軍爺們吃的可他們說郡守有令不得拿百姓一物,正好你們來了,吃點熱點再走,這可算是咱們劉郡守請你們吃的。”李三微微一笑很是真誠的說道,說起劉郡守也帶著一份自傲。
“這……也好,不過我們白吃你的,得給錢,你不要我們可不吃。”感受到對方那種淳樸劉毅也是心中一暖,當下說著也讓張十八掏錢給對方,李三哪裡肯要,可也架不住對方的力氣隻得接了下來,暗暗奇怪此人力大的同時也能察覺那些銅錢很有分量,遠遠勝過自己的鍋餅了。
“將軍……”不片刻那些農婦也到了近前,李三和婆娘一說那娘子也很是熱情的給劉毅一行分發鍋餅,張十八看著將軍結果不由得囁嚅了一句,他都給朗生背著了,肉蒲乾果應有儘有,還有專用的碗筷,咱將軍出門在外可不能吃苦,自己和兄弟們多背一點無所謂,定要讓將軍吃好睡好。
“嗯,李家娘子的手藝很好啊,好吃。”看了張十八一眼,劉毅就將手中的炊餅啃了一大口,隨即便對李三婆娘讚道。
“小兄弟你想吃就多吃點,你們一定是外鄉人,咱這安陽怕也沒有一個有兄弟你生的這般俊俏的,兄弟你今年多大,可曾婚配?”就算是一身粗布服飾可依舊不掩朗生的氣宇軒昂,不光李家娘子,其餘農婦也在看這邊了,原本還有些拘束,可劉毅的笑容與讚揚也讓對方打開了話匣子。
“厄……”被李家娘子突然這麼一問,劉毅還有點不知所措了。
“哎,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兄弟你不用害羞。”李家娘子見劉毅發愣隻當他是害羞,越發的言語起來,這俊俏後生當真越看越順眼。而聽了這娘子之言,張十八和幾名士卒的神情又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咱將軍也會害羞?似乎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將劉毅和這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好了,你個婆娘在這兒叨叨個啥?走走走,彆打攪客人吃飯。”那邊李三見了便將婆娘拉開言道,同時也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劉毅出手大氣,且那長相氣度與那身服飾並不相稱,說不得就是哪家公子出來遊玩的,婆娘心直口快可彆得罪了人家,再說就你認識的那些也能配的上?
“是是是,大兄弟你彆介意,我們原也沒什麼見識就是多嘴,你慢慢吃,不夠我再回去拿,來,喝水喝水。”李家娘子見了丈夫的眼色也反應過來,當下在自己麵上輕輕拍了一掌,一邊說一邊又為劉毅忙碌起來。
“李家娘子,小哥若是不夠我這還有,省得你回去拿……”
“對對對,我家當家的也吃不得這許多的……”
丁家娘子的話說的大聲了一些,另外幾名農婦也立刻就是高聲言道,其中一人的丈夫剛要抬頭說些什麼就被一指戳在額角又低下頭去。張十八見狀更是搖頭,以前這種情形也不少見,咱將軍不光受士卒們愛戴,那凡是大小娘子也莫不對他喜愛有加,這人生的俊俏就是占便宜。
“夠了夠了,多謝大姐了。”麵對這些農婦的眼光咱們戰陣無敵的劉大將軍亦不由敗下陣來,當下說了一句之後便埋頭吃鍋餅了……
一路而行劉毅眼中所見都是一派忙碌的情形,以軍助民的政策得到了貫徹,各縣各鄉的水利工作亦有不同程度的改善,雖然還有不少百姓衣衫襤褸可比起中原地區的“生民百遺一,千裡無雞鳴”已然是天淵之彆,劉毅相信隻要自己行政方略對頭,麾下各級行政主官可以齊心合力,燕郡的民生定會一天好過一天,而今年的豐收也更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當然此行也不全令肖毅滿意,拋開一些官吏工作上的細節問題,世家大戶對土地的兼並就是最大的問題,以安林縣為例,全縣七成的良田竟是集中到了不到人口一成的世家富戶手中,隱瞞人口躲避稅收的情況也十分嚴重!這便是他要在今後努力去解決的,否則百姓依舊不能脫貧。
劉毅可以在上任之初就拿那三名縣令立威,也收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過麵對土地兼並問題就不能一味強硬了,畢竟這原本就是社會製度帶來的主要矛盾,強行推之他會受到士族階層的強力反抗,對現在階段他要發展雁門的初衷而言得不償失,唯一能用的便是妥協與懷柔。
一個月的時間劉毅的足跡踏遍了雁門郡十一縣的土地,對自己治下的民生治情有了一個深入的了解,套用一句官話,成績不少問題也很多。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在自己的努力和老天的配合下,燕郡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豐收年,從那些百姓喜悅的目光之中劉毅便可以察覺。
到了燕郡最北的吳林縣陌餘鄉,劉毅一行還趕上了一場最為浩大的慶祝豐收的儀式,在老鄉們熱情的相邀之下朗生還親自參加了這一場盛會!也就是在此地劉毅被人認了出來,那人乃是金狼軍中人,在與黃巾的大戰之中傷殘一臂!最後的治療還是朗生為其做的,亦很是感恩戴德。
這消息一出很快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全郡,加上對劉毅長相的描述很多百姓包括李三和他的婆娘在內都回憶起來,原來自己當日見到的俊俏後生竟然就是劉郡守!他還竟是那般的平易近人,於是乎有關朗生私訪各處的故事亦在民間流傳起來,更有著極多不一樣的版本!
一番巡視回到即歸,劉毅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有關收成的具體數字,加上金狼軍和民夫隊開墾出來的大片田地,今年整個燕郡的收成比起去年多了八成,稅收工作開展的也很是順利,借著摘下那三顆人頭之功一眾世家或許還有隱瞞但所繳比起去歲那是增多不少!此一任郡守可不是什麼文臣,劉毅殺敵無數拿下幾顆人頭根本不算什麼,誰敢在此時惹他?再說有著司農處的幫助他們的良田亦是增加不少收入,也算有所得了。
當天晚間劉毅便在府中設宴款待劉力丁四等司農處器具所一眾官員,並親推劉力坐了首座,自己則在一旁相陪。老司農哪裡肯依卻也架不住劉毅的誠意,至於他們得到的賞賜也都超過了自己的預期,原本丁四和來自劉家農莊的一眾農戶也是堅辭不受的,絕非故作姿態,在他們心中這一切都是主家給的,自己的日子已經有了很大改善,豈能再讓主家破費?當然在劉毅麵前推辭是不行的,有功必賞是朗生一向堅持的原則。
當天宴席散後劉毅又帶著幾個賬房文書忙碌起來,整整一夜那燈火都沒有熄滅,而當彆人問起此事,哪怕此人是自己的親人,賬房們都是諱莫如深!隻說郡守領著大家核算田畝人丁,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劉郡守是在瞞上了,隻不過就算是最老的賬房都不得不佩服劉毅做賬的精明,這明明少交了無數稅收可在賬麵上卻是平平整整,也不知他哪來這許多的本事?茲事體大,郡守也賞賜了不少,就算不言眾人也知道怎麼做。
田地豐收,稅收降低給百姓帶來的最大好處便是手中有了一些餘糧,亦直接刺激了即歸縣城之內新近設置的寬大明亮的市場,有了劉毅手下商隊和各方商人的加入以及烏桓很多物資的前來,今年即歸城市場也顯得格外火爆,單單是免收城門稅就能為各地商人節省不少的資金。彆的不敢說,若論招商引資的手段咱劉大將軍在漢末這個時代怕很難有對手。
此時在即歸城西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然搭好了三層橢圓形的木架,木架所圍的場地便是此次軍中大比所在,雖然漁陽叛亂朝廷並未立刻讓燕郡出兵令得眾將心中稍稍有些失落,可此次前所未有的大演武還是令他們精神振奮。尤其是普通士卒,將軍在各個項目上都設置了名次以及豐厚的獎勵,這種新鮮的演武之法也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一個個心中都充滿了期待。而且就算不打張舉張純,金狼軍都少不得要征戰四方,劉將軍向來是言出如山從無例外,下次出兵這先鋒之責又豈能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