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些日來通每日登上城樓詳察敵軍營寨地形，方才還派人去了傷兵營詳細詢問今日與昨夜戰況，甘校尉也讓劉李二位司馬前來相助，若讓卑職攻寨當……”麵對將軍的詢問和在場諸將的眼光曲通毫不怯場的來到地圖之前侃侃言道，整個進攻戰術的構思亦是井井有條，令得鄭拓劉備等人都是心中暗讚這強將手下無弱兵，甘寧趙雲皆有良將之才，如今這一個小小的軍司馬也是如此了得，座談立議亦自有氣度。

“嗯，這還像點樣，兄弟們的士氣如何？”聽了曲通之言劉毅這才微微頷首言道，近兩年時間此人算是自己帶出來的最為傑出的年青人了。

曲通聞言並不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大帳之前卷起帳簾衝著外間大聲喊道:“兄弟們，將軍問我們士氣如何？”那聲音是格外的洪亮。

“戰則用我，用我必勝，戰則用我，用我必勝！”隨之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喊聲便從離帥帳不遠的廣場上發出，憋了二十幾日今日終於得到出手的機會，士卒們無不士氣高昂，那陣聲勢直若排山倒海令人動容。

“好，給你半個時辰下去準備，待會兒見我軍令便行出擊。”劉毅朗聲言道，這曲通聰明伶俐且常有些創造性思維，且極為好學，乃是一可造之材，除了平日加以傳授之外這實戰亦是最為鍛煉人的所在。

“諾！”曲通躬身一禮立刻出帳準備去了，心中亦暗暗立定決心自己統軍攻寨絕不可落於人後，否則也對不起將軍的精心傳授與信任。

“濮陽將軍，子龍遊擊在外，騎兵便由你統領之，昨日夜戰之時我軍飛射建功，料那張燕一日之內亦無法作出應對，今夜之戰還需濮陽將軍先行衝擊為步軍指引方向。”待曲通出帳劉毅又謂濮陽鳳言道，若說前者是意外驚喜的話那麼後者就是名副其實，自入漢軍以來他的軍事才華便在不斷顯露。張燕今日根本沒有時間改變寨前地形，騎軍火箭依舊是夜戰的利器。

“將軍放心，騎軍日間未逢激戰，鳳定不負將軍所托。”濮陽鳳斷然言道，自從與金狼軍協作劉毅對他是信任有加予以重用，打起仗來亦是酣暢淋漓，自己麾下騎軍更是百戰精銳，如今濮陽鳳已然徹底融入軍中了。

“鄭將軍，請將軍挑選兩萬士卒為毅後援，等我將令隨時殺上，其餘士卒亦是休整三個時辰，到時依令行事。”劉焉麾下義軍的訓練及戰力參差不齊，用來攻堅自是不宜，不過想要擊敗張燕這便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諾！”自劉毅之言出口鄭拓已然是站起身來，最後躬身領命！

“玄德兄弟隨毅先在中軍觀戰，其餘諸將立刻備齊人馬物資，子正之時便是我軍攻敵之刻，散！”劉毅一言既出便即起身，眾將亦是行禮紛紛退去，暗中不由摩拳擦掌，今夜便是建功之時！

一日一夜的大戰下來連丟三處營寨，黑山軍中是人心惶惶，一直以來就算損失慘重也是他們處於攻擊態勢，而現在攻守倒轉之後漢軍的猛烈讓每一個人都膽戰心驚，當張燕麵對那些前來進言讓他收攏大軍以求自保的眾多將領時，也不得不暗自慶幸自己早間決策的正確。劉毅的攻勢一旦發動便如此迅猛，最大的可能便是援軍前來他有足夠的力量吃掉黑山軍！

原本以為整整一天一夜的交戰下來金狼軍再如何強悍也要休整一番恢複疲勞，可還沒等黑山軍的屁股坐定漢軍的第三波攻勢又到了，劉朗生這便是明擺著得理不饒人，且今夜的攻勢比之昨夜不但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更為猛烈，按一線守軍的說法今天漢軍的雙眼都是通紅的。

“剛才已經在將軍麵前說了，打不下營寨我就摘下自己的腦袋給將軍送去，娘的這段時日憋死老子了，今天話說在前麵，仗打贏了一切好說，要是打不下來我曲通人頭落地之前就先砍了你們，都給我把吃奶的勁拿出來！”這是曲通在戰前做的動員，在劉毅麵前他不敢放肆，在士卒之前就原形畢露了，看那氣勢造型很有點將軍平常的樣子，其實老四營步卒此時也根本不用動員，戰鼓一響他們的士氣戰力便像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叮……”一個茶盅被張燕扔在地上砸的粉碎，此時雙眼也有些發紅:“劉朗生你欺人太甚，當真以為張某不敢與你魚死網破？”張燕不是沒有懷疑過劉毅實在虛張聲勢，可一天一夜之內漢軍連破三寨已然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便是此時之言也多少有些色厲內荏，拚命？有城寨為憑他都被打成這樣了，野戰的話加上那支鐵騎營騎軍，張燕還真沒有如此的勇氣。

圍城半月損失數萬，漢軍攻寨又是萬餘，如今自己手上的兵力已然不足十萬了，而且是士氣低迷，此種情形哪裡能與漢軍決戰！忽然間張燕發覺自己都不應該去恨劉毅，他們為敵當然無所不用其極，說到底還是波才之信讓自己分兵前往才給了漢軍機會。倘若大軍在手他進可攻退可守至少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最多就是攻不下清河退軍罷了。

“大帥不可，大帥不可啊，不是末將長他人誌氣，劉朗生用兵有法，金狼戰力更是強悍無匹，如今又有劉焉大軍為其後援更是如虎添翼，今我軍連遭敗績士氣已衰，與之決戰豈不是正中劉毅下懷。”張燕的色厲內荏沒有多少人能看出來，但他的魚死網破之言卻是讓眾將一驚，這不是自尋死路嗎？昨日鎮守西寨的渠帥李明立刻出言勸道。

“報，大帥，據打探今日攻寨乃是劉毅親率士卒為之，攻勢比之昨夜更為猛烈，如今正在寨門之處激戰！”李明話音剛落外間已經傳來了報訊士卒的聲音，言辭之中很是急切，由此可知前方的戰況定是激烈。

“告訴張贇死也要給我頂住，至少要守到黎明時分。”此時帳中諸將聞聽劉毅之名皆是麵有惶恐之色，便是張燕亦是一驚，劉朗生都親自出馬了，可見敵軍的攻勢是如何堅決，不由更是後悔自己作出分兵的決定，如今就算通傳及時大軍回援還要兩到三日，劉毅會給他這個時間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片刻後張燕高聲言道，再被敵軍破寨就危險了。

“大帥，不如我軍還是退吧，在這寨內與金狼軍交手我軍沒有絲毫便宜，反倒是拉開戰陣還有一戰之力。”李明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心中所想，今日與漢軍有過交手他是深知對手的戰力，尤其自己的營寨還會被定邊軍所利用，小規模的團隊作戰黑山軍吃虧實在是太大了。

“退？我往哪兒退？”張燕雙眼一瞪卻見諸將都是連連點頭，嗬斥李明之言到了嘴邊又變成了發問，沒想到用來圍困清河城的大寨此時反而成了自己的累贅，在此處黑山軍很難擋住敵軍的攻勢，李明說的倒也不假，若是遲早要退還不如早退，但問題在於自己的大軍又該退往何方？

“大帥，李渠帥所言有理，但今夜我軍不能退，一來時間太過倉促，二來夜戰並非我軍所長，可一麵令前方堅守一麵準備棄寨，黎明時分便可全軍退往泰山道口，爭取與回援的同袍彙合，隻要我等合兵一處便是劉朗生怕也拿我無可奈何，大帥到時可再定戰法。”另一名渠帥於浩言道，在他眼中劉毅既然如此堅決必定是有所依仗，待在這裡等候援軍說不得還沒等同袍到來他們就要被劉毅所破，還是互相靠攏為上。

“泰山道口？”張燕聞言也沉吟起來，假若黑山軍大寨不足為憑的話此舉倒也不失為上策，隻要自己雲集一團擺出厚勢劉毅想要拿下黑山軍也得付出巨大的代價，總好過在此處以短擊長損失兵力。

“將軍，天公將軍令我等前來上者便是拿下清河南北對進，若是取之不下也可牽製漢軍軍力，如今大帥困城近一月，漢軍最為精銳的金狼軍與劉毅都被大帥牽製與此，我黑山軍也算儘力了，昨夜今日連丟三寨我軍輜重損失無數，便是兩軍彙合大帥還要先謀自保之道。”說話之人身穿一襲青衫頗為文質彬彬，乃是張燕身邊極為信任的幕僚戴宇。

“先生也如此說，劉毅，此次之仇張某記下了，傳令全軍準備棄寨，天一放光便退往泰山道口。”看了戴宇眼中的堅定張燕終於下定了決心，麵向戰陣方向狠狠地丟下一句便下達了將令，此時一眾將校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大帥要拚個魚死網破，到時多半魚死定了網卻未必破！金狼軍劉朗生，希望下回不要再遇到對方。

張燕和眾將沒有想到的是劉毅最怕的還就是敵軍與自己拚命，否則且不說勝負難料他就算勝也是慘勝得不償失。可戰陣之中亦是雙方將令心理博弈之時，劉毅的用強弄險賭的就是張燕不敢拚命，因為對方還有大軍在外就有退路可依。

一夜大戰下來，黎明時分當休整結束的甘寧李平所部加入戰陣之時黑山軍選擇了撤退，直到此時劉毅也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第一階段他總算賭贏了。即使如此他還是擺出了一副窮追不舍的架勢，率軍緊隨其後追殺不止，當然這還是有所控製的，真逼得張燕拚命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好處，劉毅有信心殲滅眼前的敵軍，問題在於那種巨大的代價他也承受不起！

逼張燕退出營寨召回大軍也隻是第一步，毀掉黑山軍大批的輜重包括這一場追擊最大的目的還是讓張燕可以自行率軍北返，因此漢軍一直沒有斷掉黑山軍退軍的道路。劉毅亦是借此給對手傳遞一個信息，你若自覺退走我便不會欺人太甚，如若還來決戰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退回清河率軍死守，失去了大批輜重的黑山軍又能堅持多久？隻不過如此一來盧中郎那裡劉毅就無法給與助力了，唯有寄望與南線不會垮下來。

劉毅心中原本還有親書一封與張燕的想法，不過思考再三還是放棄了，眼下的形勢還不足以如此為之，在第一天的猛烈追擊之後漢軍的攻勢亦在漸漸放緩，似甘寧李平林軍等將已然可以領悟劉毅的意圖，雖然與敵軍交手的次數減少但黑山軍眾將與士卒心頭的重壓始終未減。

哪怕另外一支黑山軍來回折騰回援之後張燕心頭的壓力也隻能說是稍緩，十萬大軍不假卻都是疲憊之師，且在泰山山道之中他們還遭受到了一股盜匪的攻擊，那些盜匪熟悉地形神出鬼沒，雖然隻是小打小鬨也讓黑山軍更是疲憊不堪，接到張燕傳訊之時渠帥還長長出了一口氣，此去向南乃漢軍大軍雲集之處，還不知到後會有何等的戰局出現。

兩軍彙合張燕一時手中又有了十餘萬人馬，但劉毅領軍與之對峙絲毫不懼，場麵上一度是劍拔弩張似乎大決戰就在眼前，可俗話說的好“麻杆打狼兩頭害怕”，劉毅是實力不足以殲滅眼前的黑山軍，張燕則是損失眾多軍中輜重傷亡又大，士氣更是低迷。於是乎在對峙了兩天之後黑山軍還是選擇了北返，張燕和劉毅的顧慮幾乎是一樣的，南線戰局一時難定，假如本方勝他也是損失慘重，漢軍得勝自己想走劉毅就不會放了。

黑山軍北歸劉毅是親率鐵騎營騎軍在後監視，倒像是送客之舉，而麵對這數千騎軍張燕還真是沒有一點辦法，其戰力強大又是極為靈動，更有劉毅親自坐鎮！最後還是在朗生的“護送之下”加速北歸，一直到將對方送出兩百裡之後方才率軍回歸，清河戰役至此亦告一段落。

率軍回返的劉毅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立刻開始南進，李平則率領邊軍二軍三軍鎮守清河以防張燕卷土重來。經過這一段的戰事，劉毅已經徹底贏得了義軍的軍心，但凡軍令到處無人不尊！出兵那日清河百姓更是夾道歡送，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也深深體會到了金狼軍的軍紀嚴明。

入了泰山山道劉毅親領定邊軍在前方開路，劉焉則統領大隊為之後援，朗生行進速度極快，在他看來自己早一天到達魯國就能與中郎以極大的支持。這一日正在行軍穀道之前卻是來了一彪人馬，兩側山坡林中則有旌旗搖動，一時間聲勢頗壯，看那裝束並非黃巾軍而是頭過黑巾。

猝然遇敵劉毅是絲毫不懼，金狼軍反應更是迅速立刻就擺出了迎擊的陣型，所有的行動皆不足一盞茶的時間，遇伏不亂那是劉毅在平時訓練中對麾下嚴格要求的，如今也是訓練成果的體現！

“前方可是劉毅將軍？”離著數十步對方領頭之人便在馬上高聲喊道。

“哦，來者莫非是孔平兄。”看見這隊人馬出現之時劉毅便感覺對方並無敵意，如今聽見這聲音卻是頗為熟悉，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心中一動便想起此人便是自己今世第一次出遠門之時在蔚縣清明遇見的李方。

“哈哈哈哈哈，劉將軍彆來無恙，當日一彆方本欲前往邊軍尋訪將軍，後卻聞聽將軍討賊到了兗州，待得再去卻又到了青州，今日總算得見。”隨著一陣豪爽的大笑一身黑衣的李方便到了麵前，下馬之後抱拳拱手口中言道，卻原來他亦有投軍的心思，尤其劉毅還在軍中揚名。

“哈哈哈，今日能得見故人毅以歡暢，如此觀之數日前襲擊黑山軍大隊的便該是孔平兄了吧？”劉毅見狀亦是翻身下馬上前持臧霸之手言道，此人在他眼中就是個極有本事的豪傑，有之前的淵源他就更不能放過了。

“慚愧慚愧，方聞將軍鎮守清河大戰張燕黑山軍便想來投，可敵軍勢大阻隔卻不能近，暫且借這山中安身，這黑山軍與將軍作對方自要襲之，也為搶他們一些輜重，奈何勢寡力薄不能與將軍助力。”見劉毅如此親熱李方亦是心中歡喜，言語之中並無保留，劉毅偌大的名氣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原本就該相報，且從軍殺敵更可揚名於世，出言時一臉的誠懇。

“誰說未能助力，以毅觀之孔平敢以千餘之眾襲擊十萬大軍，這份膽氣又有幾人能具，豈不令人佩服？以孔平之豪傑本色便該投軍效力為國討賊，劉毅不才當請孔平相助一臂之力，日後也當在中郎麵前為君正名。”劉毅微微搖頭笑道，隨即雙手抱拳微微躬身，就是因為他對李方有恩，更不願給人以挾恩圖報的印象，如此豪傑本就該以禮對之。

“將軍客氣，方聞將軍英雄早就心折，今次前來本就是投奔將軍，至於名位諸事並不放在心間，今後便願追隨將軍為國殺敵，多建戰功！”李方見狀微微後退，隨即正色單膝跪地言道，劉朗生風度確是與眾不同，當日一襲布衣已然不掩其風采。

“好，以孔平之才何愁戰功不建？毅暫以孔平為軍司馬統領麾下兄弟，此次魯國等處黃巾與我軍大軍雲集，待我等助中郎破敵再行相請。”劉毅見狀雙手將之扶起笑道，前番道左之因終有今日泰山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