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甘寧在安縣和徐晃等人商議接應盧中郎大軍之事,便在此刻,中郎的人馬已經到了距離清河六十裡的眉縣,到了黃昏便在此紮下營寨,敵軍大軍雲集,不管如何判斷必要的警覺性是不能缺少的。並州軍的確善於夜戰,但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反而對冀州軍有利了,無論如何地利的優勢都在敵軍一方,中郎的打算還是日間行軍更為安穩妥帖。
“元偉樂之,袁本初此次的陣仗可是不小,渤海營,南皮營,清河軍,冀州騎,倒是精銳儘出了。”喊來管亥方悅二人,盧植的語氣十分平穩,甚至還有幾分調侃之意,說實話袁紹的舉動是讓老中郎頗為失望的,現在的本初怕已經不是當日為國討賊的盟主了。到了眼下他反而是要對劉毅麾下精銳負責了,那才是複興大漢的希望所在。
“又能如何?敵軍調動儘在我軍掌握之中,就按眼下的態勢,冀州軍真想要一口吃掉我們管某也能讓他們付出代價,況且主公絕不會坐視袁本初如此,安縣有二將軍坐鎮,飛虎軍戰力不俗,兼之徐公明嚴仲甫為輔,若是猜的不錯,援軍怕已然在路上了。”管亥的語氣極為肯定,那種對同袍的信任是無數次大戰打出來的,可以說牢不可破!當然身為王牌,管子平自有一份王牌的傲氣,飛燕在手,敵軍優勢兵力也要拿昂貴的代價來換。
“管將軍所言極是,君侯豈能算不到袁本初此招?有我等加上諸位將軍,在冀州狠狠打上一仗又有何懼?”方悅也是一臉的強硬,以少敵多的戰役他和劉毅在邊軍打得太多,黃巾之時更甚,向來都是並州軍擊破敵軍從無例外,況且幽州各軍的實力也可稱強大。
“郎生這料敵先機做得當真妥帖,不過二位將軍,眼下國賊董卓未除,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將我軍精銳將士耗在這裡,子平樂之,今夜巡守都要做到最嚴,明日也不許急行,我等就要堂堂正正的直往清河!”對於天耳情報的迅速盧植心中很是感慨,劉毅在很多細節方麵已經做到了極致,袁紹雖然已經有些異心但畢竟還沒有明目張膽,他不願郎生在此時就與之大戰,那樣消耗的隻會是朝廷精銳,得利的則是仍舊占據西都的董仲穎,真若如此是盧中郎最不願看見的結果。
冀州軍鎮守清河的守將乃是袁紹當年在西園那一營的一名曲長,姓呂名威璜,河間人士,與並州軍大將白虎騎統領張合張儁乂乃是同鄉。自幼家貧,迫於生計參加軍伍,之後穩步遞進到了隊長,其人生性踏實少言,但卻極為紮實,又頗能得士卒之心,後在西園得到了袁紹的賞識將之提為曲長,且待之也是頗厚,因此呂威璜感念知遇之恩是死心塌地,討賊討董之時都多有功勳建立,後積功到了校尉,統領一軍三千士卒!如今盧中郎回軍必走清河,呂威璜接到的軍令是要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要給遠征軍製造一些麻煩,但亦不能貿然與對手交戰。如此可讓呂將軍很是發愁,什麼叫製造麻煩又不交戰?對麵可有大漢中郎盧植,更有徐州一戰成名的王牌飛燕軍,平心而論呂威璜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給管亥造成什麼麻煩。
靈帝之時設西園八校尉,天子深愛劉毅少年英傑,因此郎生還在袁紹之上。八校尉之中以劉毅,曹操,袁紹三人最善用兵,便有了西園三傑的稱號,呂威璜對燕侯算得上極為熟悉,練兵之時更得到過劉毅的指點。和西園的很多戰將士卒一般,他心裡對郎生亦十分佩服。潁川大戰之時有一次便是劉毅的金狼軍擔當袁紹的輔助任務,那一戰漢軍摧枯拉朽殲滅黃巾五萬,算得上是呂威璜平生打的最為酣暢淋漓的一戰!有金狼軍配合袁軍是揮灑自如。但是今天當年的戰友已經變成了敵對,此刻的並州軍就成了呂校尉眼中最可怕的敵人,沒有之一!
清河在冀州算的是一個較大的縣城,因其道路便利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鎮守此處的呂威璜麾下被加強到了五千人馬,縣城也是年年加固。倘若麵對的不是劉毅的幽州軍,呂校尉當真還不會有任何膽怯,可劉郎金狼,王牌飛燕,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在管亥麵前支撐多久。攻擊汜水虎牢他親眼見過高順的陷陣營和張合的虎衛軍的威力,印象深刻無比!即使是那時的陷陣也不是他的一營士卒可以抵抗的,更不用說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先登軍能和陷陣軍並列足以說明他們的強大,連洛陽這般的堅城都擋不住,他又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和對手較量?
未戰先怯?呂威璜並不這麼認為,對手是劉毅麾下就值得如此重視,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就是真若戰起自己絕不會退縮!主公待己有知遇之恩,提拔之德,他就要報之與死!再言清河周圍還有冀州軍十幾萬人馬,按昨夜所報離自己最近的淳於將軍隻有八十裡路程。
“報,校尉,盧植大軍走清河大道而來,距離縣城已然不足三十裡!”傳令兵的聲音將呂威璜從思考之中拉回了現實,並州軍來了,果然走的是大道,這和他之前的判斷是相同的,哪怕麵對敵軍大軍雲集,但定邊軍向來就不會示弱,從黃巾之時他就有如此的感受。肖郎的麾下並不傲慢,但人人身上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傲氣,在他們的字典裡就沒有怕這個字!據說在邊疆之時一個金狼軍騎兵就敢衝數十匈奴人的陣型!
“再探,隨時報來。”對傳令士卒交代一句呂威璜又回頭對親兵問道:“可有主公軍令前來?”在校尉崗位上呂威璜是乾得極為出色的,但他自己都知道這恐怕已經到了頂了,他並不具備將才,到底該如何麵對盧中郎大軍他此時非常希望袁紹能給他一個明示。
“校尉,昨夜過後就沒有主公軍令傳來。”親兵肯定的答複讓呂威璜皺了皺眉頭,看並州軍的架勢肯定是直接走清河大道從縣城之下繞過了,原本他是可以裝作不知不聞不問的,並州軍出征打著朝廷的名號,他一個小小的校尉又能做些什麼?可軍令之中又要嚴陣以待並儘力給對方製造麻煩,呂校尉一時很是為難,敵軍若來攻城倒也罷了,他可以拚死一戰,但就憑手中的五千士卒他能拿敵軍如何?野戰更是先登軍的長項所在。
“校尉,敵軍距離縣城已然隻有二十裡……”
“校尉,敵軍距離縣城隻有十裡,城頭可以看見遠處塵煙了。”
呂威璜思考之時穿傳令兵還在忠實的履行職責,按時間來看對方的行軍速度不緊不慢,一派極為沉穩之像,呂威璜知道到了自己該做決斷的時候了,出城他是絕對不會,但在城裡給敵軍製造麻煩就隻有一條路可選,如此倒也算他完成主公所交代的任務了。
“號令四城守軍儘數登城,將弓弩備足以待敵軍,記住,沒有我的號令任何人不得放箭。”清河大道從縣城之下而過,距離城頭不過六十步,北地缺水,似清河這樣的縣城是沒有護城河的,也就是說整個大道都會在城頭弓手的射程之內,呂威璜就是要擺出一副封鎖道路的架勢,此便是給敵軍製造麻煩了,至於敵軍如何應對他現在判斷不了,但絕不能輕易放箭,否則戰端由他惹起這個責任不是一個校尉承擔的起的。
下完軍令,呂威璜也親自登上了清河南城,待他登上城頭,已然可以遠遠看見幽州軍雄壯的軍容緩緩而來,一支強軍的氣勢不一定要在戰場上表露,便是行軍之中亦是自具,隊伍齊整,腳步一致,那種猶如一人的踏地之聲很容易讓人生出地動山搖的感覺。
飛燕軍統領管亥策馬行在隊伍前列,周圍則是騎兵營精銳加上親兵護衛,十二名騎士圍著主將形成一個半圓,他們唯一的作戰任務就是護衛統領,若有必要,必須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擋刀擋箭,而那個半圓形陣勢則是經過南山武院精心研究而出,可以照顧到任何死角!劉毅對麾下大將的安全十分重視,那些護衛士卒不但要有過人的身手,還要有一副滾刀肉的脾氣,打不服罵不怕!似幽州軍這些統領級彆的大將打起仗來可沒有一個是好脾氣,身先士卒亦是家常便飯,因此護衛們被罵上兩句踢上兩腳並不少見,但該攔的時候卻不可退縮。身為劉毅的親衛隊長,朱寶還專門給護衛們做過專業培訓,規矩是劉毅定的,但以恒之的性格就算近年來收斂了許多也不免會有意外,此時朱寶的任勞任怨就會成為最好的應對。
在飛燕軍之前,管亥擔任過劉毅的近衛營首領,也是他對劉毅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又有幾人有這等豪氣可以讓一個新得的降將擔當護衛要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