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令,定門縣有戶六千七百一十三,口四萬六千七百三十六人,耕牛兩百零七頭,今年秋收……各位,你們都是當地數萬百姓的父母官,事關民生之事怎能不清?此次你定門縣欠收,口糧缺口還有……若是計算不清豈不是要有千餘百姓因此而餓死?真若如此,汝情何以堪?”州府大堂之上劉毅高坐,正對著右側一男子訴說著什麼,那人則是一臉羞慚之色。
“各位與治政民生之處都算是毅的前輩,有些事原本不用多言,可有些縣府實在太過過分,縣令保一方之民生乃國之基礎之位,必不可缺!此次諸事劉某前事不論,但下不為例,今年欠收的各縣到時會有公糧補齊,稅收方案會下發到各縣,此事切切不可輕之,倘若與此再有疏漏可再無人情能講了。”說完那個縣令,劉毅起身高聲言道,說道最後則頗具冷意。
幽州各縣的情況不能讓他滿意乃意料之中的事情,倘若換了在並州那幾個縣令劉毅會立刻撤換,但在幽州卻不可如此為之,人心不可動蕩。這些話光靠說是沒用的,他也會有著一係列的監督機製加以監控,屍位素餐無所作為之輩是不能在縣令的職位上待下去的,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令無能亦累死萬民,且從長遠角度看後者的影響要更為深遠。
“燕侯,書中所言的救濟糧是否能夠按時到達,之前公孫將,公孫瓚也曾應諾,但稅收收了三年的卻從來沒有減免,當地百姓不敢罵他,我們這些縣官都是抬不起頭來,此次要再是如此,寧某情願辭官不做。”聽了劉毅此言一眾官員心中具是一凜,朗生在千軍萬馬之中凝練出的氣勢猶如實質,就算刻意控製也是非凡,沉靜片刻卻有一人站起高聲道。
“嗯,這是邱平縣的寧縣令,你說的沒錯,此地多征了三年錢糧,百姓負擔頗重,今年又幾近絕收,日子不好過。救濟糧你可以放心,已經在路上了,隻要沒有大的意外一定準時到達,寧縣令回去之後就能看見。也順便給百姓們帶個話,朝廷的承諾定會有效,欠他們的一定會還,否則讓他們不要罵你寧縣令,直接來罵我劉朗生。”劉毅聞言微微頷首道,公孫瓚橫征暴斂,不少縣鄉都交了好幾年的稅,這個後果卻要由他承擔。
“有君侯這句話平就放心了,書上還有言並州農事所會有專人前來,卻不知能否儘快到達。”寧平聞言沒有坐下而是繼續問道,燕侯的信譽一向極佳,且看他說話亦無太多的架子,寧平還是頗為關注各地訊息的,如今並州的畝產已然超過幽州近四成,雁門則更甚,身為一個縣令,對農田他是有著相當深厚的感情的,對農事所來人興趣十足。
“書中所言皆是肖某所言,隻要有載定會辦到,否則各位亦可憑此指摘毅之不是。不過請各位記住,此次救濟用糧事關數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倘若有人敢打主意肖某必按軍法處置,並州朔方的郡守縣令就是前車之鑒。”劉毅先是頷首笑道,他給每一位縣令都發了一本紀要,而隨後又是麵容一肅,幽州的虧空靠並州補上,再有貪腐他殺之不足惜。
說完這句話劉毅暗自觀察眾人表情,大多數縣令都是頷首稱是,有那麼幾個猶豫不決甚至是表露出不屑的他都會記在心間,一旦抓住把柄,這些人就會被立刻撤換,在基層官員之中絕不需屍位素餐之輩。
有了寧平的發問,會議的氣氛漸漸變得活躍起來,不少務實的官員都提出了很多實際的問題,燕侯侃侃而談一一解答,有理有據。如此的表現很快就贏得了不少官員的尊敬,通過這些問題他們也都清楚冠軍侯對於地方行政乃是行家裡手,以後為官當要兢兢業業,再想行欺上瞞下之事將會很難。當然並州官員的一些待遇亦會讓他們怦然心動。
高薪——養廉一向是劉毅的觀念,不過在官員們的俸祿上他也不能輕易更改,否則必回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並州官員的很多福利是體現在家人與地位上的,與朝廷俸祿分的很清。當官清如水隻會是一種理想狀態或者個例,沒有實利單靠熱血和情操隻能支撐一時卻絕對無法長遠。
北平的這次官員培訓會維持十天,每日午餐燕侯都會和所有的學院一同,到了晚間各地官員們可以自由一聚,但劉毅還要巡視各個軍營,幽州軍隊整編工作由戲誌才郭嘉主管,各軍大將亦要擔任中層將領們的教官。劉毅如等若是將南山武院的精簡版搬來了北平,而身為大漢士卒崇拜的對象,燕侯的出現對與兄弟們的士氣都會是極大的提升。
涿縣的兩萬降卒當日就被劉毅名為“幽雲軍”並親自領之,但這段時日他忙的不可開交,所有日常的訓練工作都是甘寧在抓,北平降卒之中的騎軍補充到了嚴綱的白馬營之中,步卒補充龍驤軍,負責訓練的則是大將徐晃,各軍也都派出了教導隊支持,在劉毅心中這兩萬餘士卒整編之後將還是直接由徐晃出任統領。
到達幽雲軍營地之時正是炊煙繚繞之際,劉毅巡營向來不會要主官相陪,也不需要任何人為他解說,從士卒的一舉一動之上他就能看出訓練的效果,興霸深知兄長的習慣,也是自己忙自己的並不迎來送往。
“都坐下吃晚飯,這不吃飽可沒勁訓練。”到了一隊士卒的休息之處,劉毅便停了下來,見君侯到來,那些士卒唬的急忙起身行禮,再也想不到君侯會親自來此,劉毅見狀則是笑著擺擺手讓大家坐下。
“幽雲軍第一營司馬王二虎前見過冠軍侯。”朗生話音剛落,一名軍官是飛快的從遠處跑來,到了麵前就是一個極為標準的軍禮,卻正是原本近衛營的老兵王二虎,離開近衛營他便就任了司馬一職,今日得知君侯前來亦是心中激動,飯也顧不上吃就奔了過來。
看著眼前肅立的於是前劉毅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今天是第一次,下不為例,眼下正是練兵之際,該忙你的就忙你的。”
“諾。”王二虎又怎能不知君侯的習慣,他和趙大龍都在幽雲軍中,如今君侯第一個就到了自己的地頭,對他而言便是一種榮耀。
“看你的樣子應該沒吃飯吧。”劉毅微微頷首出言問道。
“軍中規矩是前不敢有一刻相忘,兄弟們都開飯了。”王二虎迅速答道,當年金狼軍就是這個習慣,軍官都是要在士卒之後用飯的。
“那正好,我也沒吃,今天就在你這兒湊乎一頓。”劉毅說完直接就坐在了士卒們的身旁,並很是仔細的觀察了他們的夥食。
“去通傳庖廚,加兩人份,我的也給我拿過來。”士卒們見狀心中不免惶恐亦更是好奇,以前隻聽說燕侯會為此事,看來傳言不虛。而於是前也沒有二話立刻交代,君侯向來是兄弟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的。
“都繼續吃飯,現在又不是訓練,吃!”劉毅不忘對身旁士卒交代,他倒很享受和兄弟們一起用餐,人多這飯吃起來也格外香甜。
庖廚送飯來的很快,聽說君侯在此劉毅和張十八的兩份飯也來了三人送,不是誰都有機會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將軍的。
飯一到劉毅毫不客氣的就開動了,啃下第一口鍋餅他也微微點了點頭,味道還挺不錯。如今放眼大漢怕也隻有在金狼軍的庖廚營中有著最為細致的規定,訓練時與戰時士卒的夥食亦有著不小的區彆。
“今天訓練到的什麼?吃完飯營中怎麼安排。”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個鍋餅,喝完一口清水,劉毅便挑了一個看上去很是外向的士卒問道,什麼食不言寢不語在軍中是不存在的,聊聊天更能緩解訓練的疲勞。
“君侯,今日還是戰陣訓練,五人十人到一隊,聽隊長說吃完晚飯還是軍規,半月之內人人都要背得出來。”那名膚色黝黑的士卒放下手中的飯食言道,雖說君侯給人一種平和的感覺,但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嗯,背軍規好,這是我金狼軍傳下來的老規矩,當兵的不懂可不行,當年我們也是一樣。”劉毅頷首一笑道,還不忘看了十八和二虎一眼,二人聞言亦是心中一熱,當年背軍規劉毅一炷香時間就倒背如流,把兄弟們都給看傻了,那也是兄弟們第一次對軍侯產生敬意。
“君侯,於司馬說過軍侯當年背軍規隻用了一炷香?”黝黑士卒不由小聲問道,這在他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半月都不一定能。
“你們司馬當然不會虛言,不過這背書嗎我小時候就要背了,那會兒要是背不出我祖父可用勁揍我,常年累月自然就要快上許多,你們好好練也行。”劉毅頷首道,他的過目不忘是天生的,此時如此說也是想讓士卒們知道,凡事都要下功夫苦練,用自己做例子這一招亦是極為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