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涿縣之後,郭嘉思考的最多的就是接下來的涿郡之戰,他在不斷地檢查自己的戰術,要把所有的細節做到完美無缺。
此戰對於主公的大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若是他能在涿郡一戰功成,將公孫瓚回援幽州的主力全殲或是破其大部,那麼剩下的北平之事就是順利成章,有劉刺史之助主公橫跨並幽二州更會成為定局!
戰局如此緊要,主公又是這般信任,郭嘉很自然的就會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此刻若是給他一個選擇,折壽五年能拿下涿郡之戰奉孝絕不會有絲毫猶豫。因此每日的冥思苦想就成了軍師的日常,越是重大之事當局者往往都會患得患失,便是鬼才這般的大才也不能免俗。
郭嘉很是希望自己能有一雙千裡眼,可以將公孫瓚大軍的一舉一動看的無比通透,但他也知道有著天耳相助的自己已經掌握了很大的先機了,那麼一時看不清對方的具體舉動,又能不能調動之按照自己意圖行事?
想到這一點再想到被俘的單經以及並州軍封鎖消息的成功,一個計劃立刻浮現在鬼才的腦海之中。倘若利用單經和公孫範給公孫瓚送信,內中用自己的想法安排軍情不就可以達到調動敵軍的目的嗎?
腦海中的想法讓郭嘉十分興奮,並立刻行動起來,首先便是將單經與公孫瓚交往過的信件儘數取來細細觀察,其次則是找來各縣書吏問及幽州各處書信往來的特征,其三便是降軍之中的通訊士卒,幽州軍很多也真是硬骨頭,不過天耳卻有著更多令人開口的辦法。
待得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郭嘉才開始動手模仿單經的筆跡給公孫瓚傳信,當然他還需要有一個整體的通盤考慮,如何調動敵軍才能將偽書的效果發揮到極致,如何遣詞造句才能使得白馬將軍深信不疑!整整兩天的準備加上方才的字斟句酌這才有了簡雍手中那份幽州戰況。
“憲和不用客氣,你好好幫嘉看看還有什麼疏漏,那單文佐頗得公孫伯圭信任,與之往來的信件可是不少,不要被他看出破綻才行,還有嘉之所想有何不妥之處,憲和還要直言相告。”聞聽簡雍之言奉孝卻是正色言道,既然做了就要務求做到最好,眼前的簡雍也是他協商的最佳對象。
“嗯,茲事體大,確需謹慎,容我細細觀之,不過這些飯食軍師可得全吃掉,否則雍在王營首麵前也不好交代。”簡雍亦認真的點點頭,隨即看著書信又再沉思起來,當然他也沒忘了自己的任務,特地交代了一句。
見簡雍全神貫注與書信之中,郭嘉也不打攪,自顧自的對付起了麵前的飯菜,王平是囉嗦了一些,但不正是主公厚意的顯示?再言他那廚藝可謂全無挑剔之處,也就是自己太過心懸戰局無心於它罷了,此刻完成了一樁策劃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此刻是大快朵頤吃的津津有味。
足足看了一炷香功夫,簡雍方才放下了手中的信件,再看軍師麵前的食盒已然空了,不由滿意的點點頭言道:“以雍觀之,軍師此信所思縝密,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深合兵法虛虛實實之道,且用詞謹慎,模仿單文佐口氣更是渾然天成,雍佩服,我看此信當可不改一字了。”
“憲和,你我之間這般客氣可沒有必要。”郭嘉一笑道。
“事關大局雍怎敢客氣,此信已然沒有破綻,但如何送之,何時送又讓何人去送當至關重要,如此重要軍情,想來幽州軍定也會辨彆真偽。”簡雍正色言道,軍師不愧是揣摩敵軍心理的高手,信中很多都是真實,唯獨在關鍵處做了改動更令人相信,隻是什麼人去送信就要斟酌了。
“哈哈哈,我就知與憲和相商定有所得,憲和所言一點不差,此信隻是其一,何人去送乃是其二,需得珠聯璧合方能讓公孫瓚深信不疑。嘉已然思得一計,請憲和指正。”郭嘉聞言欣然笑道,對簡雍出言之後便讓隨從喚了一名灰袍男子和一名士卒入帳,後者打扮恰是幽州軍通訊營。
“軍師,前番交代之事已然安排妥當,請軍師驗之。”那灰袍人身長七尺,很是瘦削,走路之時寂靜無聲,但說話卻是中氣十足!能在郭嘉身邊辦事,他便是天耳十二人之中的紅槍,此次前來便是輔助藍箭。
“我且問你,你乃何人,軍中何職,何時入伍……?”郭嘉點點頭便對未羊身旁的幽州士卒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簡雍想到的細節郭嘉之前亦有體察,他這些問題可不是隨心所欲,恰是幽州軍盤查通訊士卒所用。
“小的王五,單將軍麾下第一軍六曲十二什伍長,光和四年十一月入伍,伍長仲愷,後……”那人聞言便是極為流利的作出回答,對單經麾下的情形可謂是如數家珍,這還不算,其後郭嘉迅速發問沒有任何規律,他依舊是對答如流不假思索,經過嚴格訓練的天耳之人有著超人的記憶力與定力。
“汝此去可是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汝可知曉?”一番發問之後郭嘉又再言道,看他神色對眼前之人的表現還是頗為滿意。
“入了天耳,我的命就是主家的,但有所需絕不惜身。”那人很快答道,而無論是語速語氣還是麵色神情幾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主家自然就是劉毅,天耳中人皆如此稱呼,他們要隨時知道自己乃是死士!
“憲和,我讓此人前往送信,路上再讓公明派人攔截,行苦肉之法換公孫瓚之信任。”此時郭嘉方才對簡雍言道。
“善,似此定可能讓公孫伯圭深信不疑。”簡雍答道,軍師的計劃果然縝密,有此計出連環卻不怕公孫瓚不信……
其後的事實恰如郭嘉所料,這名天耳之士的沉著冷靜以及一身傷情順利的通過了白馬營的盤問,並贏得了嚴綱的信任,亦為日後的涿郡之戰埋下了重重的伏筆!
偽書之法苦肉之策,郭嘉為了對付公孫瓚即將回援的大軍可謂是絞儘腦汁全力以赴。其中有一點他也是清清楚楚,一旦自己這條計策成功,對涿郡之戰就會有極大的益處,但同時也會為身在冀州的並州軍各部增添極大的壓力!為了全局郭嘉沒有選擇,他相信以高順典韋張合等人的公心與為將之能定會與自己配合緊密,這是在以往多次戰鬥中建立起的信任!
率軍破襲汾陽餘坪兩處大道,田豫以親自率軍攻克了位於兩道之交的邱縣,由於處在黑山軍與袁紹勢力拉鋸的地域之中,近衛軍拿下縣城並未耗費多少的力量,田豫也拒絕了張燕助攻的請求。那日深山夜談之後,高順和典韋都已然被公瑾說服,作為牽製袁紹的一支奇兵,張燕繼續隱伏下去更加有效,為此哪怕在冀州之戰中付出更大的代價也是在所不惜!
拿下邱縣,田豫今生第一場實戰的對手並不是幽州軍或是前鋒白馬義從,而是袁紹麾下大將顏良統領的兩萬南皮士卒,顏士平得到將令要為公孫瓚大軍保持回返幽州道路的暢通,平日裡並不起眼的邱縣在此時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得知此處被並州軍拿下,顏良立刻率軍前來。
到達邱縣城下之後顏士平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克製,主公的軍令隻是保證公孫瓚的退路,卻並未讓他率軍廝殺,尤其此次占領邱縣的還是並州軍,乃並州刺史冠軍侯劉毅的麾下,如今這個頭銜代表的就是精兵強將。
顏良親自帶著衛隊來到東門之處,指名道姓讓並州軍主將出來說話,到了此時田豫也不再隱忍,亦是來到東城城頭。看著城外聲勢頗為雄壯的袁紹士卒,田豫深吸一口氣用以壓製自身抑製不住的微微顫抖。再天才的名將也有初上戰陣之時,當年劉毅在市集第一次殺人也曾渾身顫抖甚至嘔吐,對大將而言此也是一個必備的過程,非如此難以成長。
“我乃並州刺史冠軍侯麾下羽林校尉田豫田國讓,奉君侯之名攔阻公孫瓚叛軍與此,卻不知城下是何處人馬,又是哪一位將軍。”到了城頭之上田豫是對下高聲言道,此舉雖是明知故問但在此時卻是極為必要的。先給對方扣上一個大帽子,袁紹倘若要明著相助公孫瓚便不占大義。
“原來是田校尉,某乃司隸校尉領渤海太守袁紹袁將軍麾下折衝將軍顏良,燕侯乃是並州刺史有護衛邊疆之責,但此乃幽州地界,田校尉興兵到此還占據縣城卻為何故?”顏良並不是演義之中描述的那種一勇之夫,就算舌辯並非所長亦不是一味魯莽,倘若要和劉毅開戰必須要有理由。當下也是高聲應道,聽他出言是聲音高亢中氣十足,威勢自現。
“原來是顏良顏將軍,君候向日有言河北雙雄顏良文醜勇武過人,忠心為國,今日得見大慰平生,不過顏將軍此言卻是偏頗。公孫瓚為北平太守,受幽州刺史劉虞劉大人節製,如今一無天子之命二無劉刺史之令,卻率軍千裡來襲鄴城,此乃私向攻伐之過也,瑜率軍前來不但是奉冠軍侯之令,亦有劉韓二位刺史之意,顏將軍不可不知。”田豫聞言灑然一笑,隨即侃侃言道,劉毅謀幽州冀州之戰極為謹慎,當然不會被彆人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