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魏延率領虎衛軍偷渡天險陰平,兩日多的時間急行軍六百多裡在天耳與暗影之士的裡應外合之下一舉拿下益州首府成都,此次突襲比之漢中之戰的子午穀更為迅捷,虎衛軍之勢猶如電閃雷鳴!相比猝然而至拿下城池的戰鬥,這事後的安撫還要顯得複雜很多,張魏二將分工協作表現出了極強的協調能力,成都城中豐富的物資與百姓士族之心皆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大致安定下來,當然對於張合而言眼前還有一件事情比之前者更為緊要,那便是將成都陷落的消息傳遞出去。
此番偷渡天險張合心中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的,一是奇襲成都二便是繞至劍閣後方與張虎大軍內外夾攻!此時第二條方案已然難以成行,虎衛軍奇襲部隊不過萬五人馬,現在又背上了成都城防衛這個要責加上之前的折損想要分心二用已不可能。但這並不代表雋乂就沒有手段對蜀中剩餘的曹軍進行打擊,在他手中可是有著很多劉璋親筆的信件的,在蜀中數十年,劉季玉不會沒有心腹之士,隻不過前番張鬆法正發動的太過突然難以反應罷了,但現在確是他們發力的時機。
成都陷落當夜一個時辰之後,城池三門皆有快馬而出,這些騎士多半都是天耳中人,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此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益州擴散開來,本來兵法之中就有流言之策,幽州武院高級將領培訓班中將之名為信息戰!對天子取的這個名稱眾將顯然覺得很是新鮮,但以他們的用兵之能是可以體會到其中包含的巨大威力的,當年冀州廉山血戰,袁紹吐血的消息就被燕軍用最快的速度廣為傳播,對瓦解敵軍軍心鬥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今日張合在益州之為正是如出一轍。
劉毅的前來影響的絕不僅僅是漢末的軍事格局,他對農業生產與商業結構的促進都不會在用兵之下,隨著種種新鮮實用的商品不斷進入百姓家中,朗生的聲名與與之一道為世人所接收,而在益州之地由於之前他曾經相助劉璋登上刺史之位還要更勝彆處!再加上劉璋的親筆信和一些地方官員民眾的推波助瀾成都陷落的消息傳出速度絲毫不遜於最好的快馬,劍閣之中的荀彧曹洪兩日之後便已然得知。
和漢中一戰相同,荀彧對張合的神兵天降難以在事前有任何的預測,但有子午前車之鑒他也略略可以猜出漢軍肯定是找到了曹軍忽略掉的通蜀之路,亦不得不承認至少在戰前準備與布局上對方的謀劃確實要比己方周全,這便是他們的製勝關鍵,相比於此張合虎衛軍那令人驚歎的行軍速度倒並不顯眼了,漢軍第一強軍自當有這番作為。
其實以荀彧的周全假若給予他足夠的時間了解蜀中地理,那麼似陰平這樣一個險地還是能發現的,演義中諸葛亮便在此地留下千餘軍士看守後來卻被忽視了,對此最有發言權的莫過於張合,假使對方真有士卒守衛隘口也不用一千,三百人就能讓他的虎衛軍難以逾越,陰平之處的地形實在是太過險要,但這也正是此地會被忽視的原因。
看看曹操在接連拿下荊襄蜀中之後便從未停止過軍事動作,身為其手下頭號謀臣,在為主公出謀劃策的同時荀彧還要兼顧荊襄益州二地的建設及民心的收取,這智深如海之士也不是神仙,他能在短期之內將之大致穩定下來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成就了,哪裡還有餘力再去顧及其他?這甚至都不能說是他的疏忽,但戰局卻是因此而崩潰!
倘若主公大軍不去荊襄,張合此舉在文若眼中並不足懼,至少他還有好幾種行之有效的方法來對付這支深入境內的奇兵,荀彧可不是劉禪,雖然沒有縱橫千軍萬馬之間的勇武可單論膽氣絕不在諸將之下!可眼下的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高深的計策謀劃都需要兵力來執行的,此時以他手中的人馬加上曹洪的葭萌關敗兵能夠守住張虎張遼的猛攻已然是極為吃力,其餘各處更是無兵可調,彆忘了對方手中還有著劉璋這個殺手鐧,隻此一人便足抵原本益州納降的蜀軍。
荀彧可以想象在張合傾力為之之下不用太長的時間原本萬餘人的漢軍就會得到數倍與之的蜀軍幫助,到時候內外夾攻這劍閣之處便是死地!指望荊襄之地的主公大軍回援顯然絕不實際,那裡的漢軍原本就處在優勢,且以劉毅張虎一貫的環環相扣既然張合領軍前來必不會沒有後手,孤立無援四麵楚歌想來在今後已經是難以避免的局麵。
倘若現在撤離劍閣而走飛奔上庸,文若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將自己和曹洪及過萬的曹軍士卒安全脫出,畢竟張合收拾人心還需時日,張虎張遼率領的漢軍也需休整!可問題在於如此一來益州全境就將陷落在漢軍手中,這也宣告了曹軍爭奪天下的失敗,此處一失荊襄的敗局亦是難以挽回,這在荀彧而言比之失去生命還要更為不能接受。
留下必死,後撤可以保命卻要損及大局,此刻荀文若心中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選擇了前者,封鎖消息全力阻擋漢軍的進攻為荊襄之處爭取時間!如此為之以眼下形勢而言曹軍勝利的希望其實還是極為渺茫,但渺茫並不代表沒有機會,麵對如今強大之極的劉毅和漢軍,那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荀彧也要用最大的努力去爭取,就算代價是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此刻正是其時也。
勇烈二字經常被用來形容武將,但此刻將之放在荀彧身上絕不為過,他的勇不是匹夫之勇亦不是衝鋒陷陣之勇,而是一種為信念獻身的堅定!安縣兩任守將韓猛與呂威璜,冀州之戰中的田豐田元皓都是這樣的勇者,在華夏曆史之中亦絕不乏這樣的勇者,對他們就不能隻以成敗論英雄了,至少荀彧此時的這個決定是張虎張合最不願意看到的,隻要劍閣還在堅持,漢軍就不能說成功的占據了益州全境,有荀文若這樣的一個智者存在也會為所有的曹軍都保留下一份希望。
和荀彧一般,曹洪也是如此作想,兩人已然抱定必死之心,他們的信念在這一刻也感染了劍閣之內的曹軍士卒,在接下來的攻擊之中張遼的燕雲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本來以為成都陷落曹軍的士氣還要大挫其防衛強度也要有所削弱可實際情況確實恰恰相反,他甚至在千裡鏡中看見了那個青衫文士吃力的舉起大石向關下砸去的場麵!荀彧都親上一線了,以他的身體素質恐怕幫不上守軍實際的忙還要添亂,但在精神層麵上這個作用就無比巨大,那是一種決絕之意!
“軍師,兵法常言智謀之士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如今這荀文若卻反其道而行之,此人不光智謀出眾亦是忠勇之人,難怪陛下提起此人往往極為稱道,其心誌之堅定當不在我輩之下。傳令器械營拿我的千裡鏡去,誰打中那個青衫文士便是此戰首功!”放下觀望的千裡鏡,張遼對身邊觀戰的張虎言道,言語之中透露著一股敬意,雖是遠隔數裡他亦能感受到荀彧身上散發出的決死之心,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當年他還在另一個身上感受過,那便是呂布手下的謀臣陳宮!可隨之下令的語聲卻是冷酷之極,這也是一種敬意的表示。
“文遠之言是矣,雋乂拿下成都荀文若已然看清局勢,眼下這卻也是曹軍所能為的最頑強之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置生死於度外,荀彧此舉確實值得我輩效法,惜乎便是你拋卻性命這大勢依舊難以翻轉,書記官,將此地戰情詳報天子,虎半月之內定當為陛下拿下劍閣及益州全境!將我的千裡鏡也送去器械營,並將曹洪荀彧畫像與之……”張虎聞言頗為沉重的點了點頭,同樣身為謀臣這一刻他對荀彧心中的想法了如指掌,倘若易地而處自己的行為也會與之一般。
觀曹軍現在的軍心和攻城的進度,想要在數日之內破關已不可能,但強行鼓舞起來的士氣還能堅持多久?正麵保持巨大壓力的同時一旦張合收拾好蜀中局麵前來夾攻那便是劍閣的城破之日!停頓了片刻之後,張虎還是將手中的千裡鏡交給了隨從送去器械營,他們雖然也有相似的器械可在這個距離是絕不如張遼和自己手中的,此時劍閣守軍的所有軍心鬥誌及希望都隻建立在荀彧與曹洪二人身上,隻要將之擊殺便能擊潰對方的士氣,張遼的決斷正確之至,可在內心之中對於這樣的一個荀彧張虎卻有著猶豫,就算最後與張遼做出一樣的決定卻也下意識的希望己方士卒不要擊中這個值得他去惺惺相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