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愛子一番詳談胸懷舒暢,至少在現在看來劉信對於朝中與爭權之事並無興趣,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戰陣與武道之上。父子二人聊到最後已然全是武學上的探討,經過數年的曆練與實戰對於自己家傳的武藝以及燕軍各大猛將的絕學劉信都有了很多自己的領會,自然也就會產生更多的問題,這些有些可以在實戰之中加以解決,但更多還需要有人為他釋疑解惑,而在此處很少有人會比劉毅更有資格。
數千人的親衛營與暗影護衛就在這父子二人身邊遠遠護衛,卻絕不會有人上前打攪,談到精深之處劉毅還會旁若無人的伸手比劃,劉信亦會跟著父親的姿勢而動,麵上或有豁然之色,轉瞬又會有些迷惑,旋即再陷入到深思之中,如同一個循環周而複始。直到日頭漸漸西落二人方才意猶未儘的結束了這場父子之間難得的交流,除了一探次子心意之外劉信的武學天分是的的確確讓朗生吃驚,他的很多見解都是自己在沙場百戰經曆生死之後方能逐漸總結出來,且更多的心得劉信都能一聽即明,這一刻劉毅深信假以時日次子與武道必能超越自己。
自魯國回京輾轉近千裡,荊襄壽春兩地戰局進行的同時劉毅一行走州過府行進極快,不半月已然渡過黃河到了冀州幽州之交,在此半月之內燕軍按照魯國的戰略部署調動亦極為頻繁,西涼營、並州營、白馬營全力挺進,沒有給夏侯淵曹純等人側擊張燕黃衫軍的機會,有了這三支騎軍主力護衛在側,張雲渺對義陽的攻勢便毫無顧忌。倘若不是劉毅下令意在以堅城吸引曹軍兵力加以殲滅的話,恐怕此時這義陽城便已在黃衫軍手中。至於壽春之處趙雲已然親自趕到,總領太史慈的北平軍、高覽的疾風軍及高順的遼東軍對此形成三麵合圍之勢,此二處燕軍並未急於發動總攻,一是要等待器具所更為精良的器械以減少士卒的傷亡,二來一眾謀臣也在籌劃著為劉毅登基之事造勢。
這一路劉毅並未隱藏自己的行蹤,兗州之地方剛平定倒還好些,可到了青州之北尤其是渡過黃河之後自發前來勞軍的百姓可謂絡繹不絕,很多人甚至拖家帶口從百裡之外趕來好一睹燕王的風采,一眾州縣也皆以迎接劉毅一行下榻為榮,北平的風聲動靜頗大,這人言之事傳的極快,各地民間亦隱隱約約有了大漢即將另立新君的傳言,不過在燕地百姓心中燕王與皇帝也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區彆。見沿路如此景象,朗生心中亦不禁感慨萬千,自起兵以來近二十載終是有所回報。
這種情形越往北地還越來越盛,尤其快到幽州之時百姓們的熱情已然被徹底激發出來,凡燕王一行所過之處都可聞聽震天價響的萬歲之聲。這些百姓到底是官府組織還是自發前來從其麵上興奮的神色就能加以分辨,作為劉毅最早的領地,幽州此時民生之富為天下之冠!
安縣,原本是劉毅與袁紹實力之間的一座重鎮,先後有韓猛與呂威璜兩員袁軍戰將在此戰死,如今更加厚實的城牆之上還能看出當日鏖戰的痕跡。隻不過以往的硝煙早已散去,代之而起的是更加的繁榮興盛,整個城池的規模擴大了將近一倍有餘,人口亦是數年前的三四倍之多,如此的變化絕不僅僅存在與此地,幽州、冀州、並州像這樣規模的城市不在少數,也從另一個側麵反映了燕王治下的富足。
與路之中劉毅還是維持著一向的習慣,他並不願意坐在豪華舒適的車仗之上前行,騎在烏雲蓋雪之上奔馳在自己治下的廣袤江山,享受萬民歡呼的熱情,親眼目睹他們的生計家庭對他而言顯然更有成就!這一日快到午時安縣城牆已然在望,劉毅奔行在隊列最前,劉信、涙無痕、管亥、李元霸及暗一皆在其身後四周護衛,朗生目力極佳,遠遠望見前方一列人馬緩緩而來,領頭之人竟是坐鎮北平的戲誌才。
返京途中書信來往並無便利,況且似新帝登基這般大事業不便在紙上提及,無論北平之中聲勢如何,此事最終還要看燕王的態度,而在此次擁立新帝的過程中,戲誌才又是最為堅決的一個,橫豎北平並無動蕩還有世子坐鎮,他便要早一步前來迎接燕王順便堅定其登基為帝的決心,劉毅的心思他心中亦是深知,不過眼下時機已然到來。
“哈哈哈哈,一彆十月,孤心中極為掛念,今見誌才氣色上佳,當也可放心了。”看見燕王旗號,戲誌才率先打馬上前相迎,劉毅亦是快馬加鞭,自黃巾亂起二人相隨十數年,如今戲誌才前來的用意朗生又豈能不知,阻止了軍師下馬行禮的舉動之後便是大笑言道。
“聞聽我軍大勝,燕王北歸,誌才心中難以自抑,此仗既勝,青、兗、豫及雍涼漢中之地將在我軍手中穩如泰山,曹劉孫等人再無與大王抗手之力久後必將一一為我軍所擒,想當年黃巾亂起天下紛爭,皇室不振民生凋敝,而今我王擊破群雄重興朝綱,正可借此而威加四海,豈能不來遠迎大王凱旋?”戲誌才話語之中亦是極見豪情之處,十餘年的紛爭廝殺,劉毅終於將大漢三分之二多的疆土掌控手中,後方的富足與人才興盛使得新得之地與燕地一般也就是年月之功,燕軍百萬大軍虎視天下,江山一統的契機數十年間從未似今日一般清晰過。
“此戰之勝還在三軍士卒用命,各人戮力同心,加之老天始終待孤不薄方有今日之果,不過此時言四海一統還為之過早,曹劉孫三方合力為之尚還不能小視,切不可疏忽大意,此次回京孤與誌才還要就今後之用兵方略好生計議才是。”劉毅此言倒是發自肺腑,假使自己不是穿越前來就不會有走子午穀奇襲的戰略,而正是此戰成了他與曹操大戰的轉折點,否則更要平添幾分曲折回旋之處。過馬之戰倘若飛羽不能及時發現張飛的飛燕騎突襲,燕軍對魯國的攻擊也絕不會這般順利,雖是大勝不可動搖但此戰之中亦很有值得總結之處,所謂行百裡路半九十,越是臨近目標頭腦就要越加冷靜,絕不可得意忘形。
“燕王高見,此事自是回京之後要加以精研之處,不過之前還有一件大事要由大王而定,先帝駕崩已經兩年有餘,這垂簾代政監國之法隻可行與一時卻不可長此以往,否則必與我大漢國體及民心有損,如今大王聲望民望皆是天下無雙,又值此大勝之時,正是更進一步正位繼統之機,此不但是我等為臣者之願,更是萬民與三軍士卒之想,此番前來迎接大王,楊司徒及劉、蔡、孔三位大人皆有隨行,便是要與大王先定此事!”在劉毅麵前戲誌才對於自己的想法不加任何隱瞞,天時地利人和皆在燕王一麵,開門見山加以明言亦是最佳之道。
“誌才與眾人之心孤豈能不知,隻是……北平至此尚有數百裡,又何苦勞動幾位遠來跋涉?三位現在何處?待孤見之詳議之後再論。”對戲誌才之言劉毅心中早有預料,他也並不想遮掩自己對於帝位的想法,隻不過在時間上有著自己的打算罷了,如今楊彪、劉虞、蔡邕、孔融等四位漢室老臣齊至,便可說明朝中的意思已經完成了一致,看來此次回京這登基稱帝就是水到渠成不容更改了。
“四位大人本欲隨誌才前來,苦勸之下方才應承在城門相候,主公,當年在潁川相隨之時誌才便知以主公之心胸氣度必成大業,由來一十七載,以今日之勢觀之我軍橫掃蜀中江南之地何須十年?三五年間便可大功告成,不論軍勢,主公治下民生官治皆是遠勝前朝,待得一統之後必有漢室再興,主公亦可成繼往開來之集大成者也。”戲誌才的話語說道最後身影稍稍壓低,口中也改變了對劉毅的稱呼,恐怕當年潁川之時誰也難以想到僅僅十七紛爭亂世便已然到了尾聲。
“十七年,孤與誌才都不複青春年少,所幸豪氣仍不減當年,誌才所言即是,再給孤五年時日,必要成前人未成之業,到時公等亦可名垂青史!走,休要讓四位久候。”戲誌才言語之中的意氣飛揚顯然也勾起了劉毅的心中豪情,用二十載結束亂世如今已經不是美好的憧憬而是就在眼前的事實,那對他而言還不是終點,遠遠不是……
大漢建安三年公元二零二年五月初一,燕王劉毅一行到達幽冀之交的安縣,以司徒楊彪為首的十餘位老臣儘在此間等候燕王大駕,與這安縣之中劉毅停留了有兩日之久,待到再度起行之時這新帝登基之事已然塵埃落定,隻等回轉北平便要依禮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