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的嗓門頗為宏亮,語音抑揚頓挫很是悅耳,加上雖說又是士卒們心中好奇之事,不但嚴星與麾下士卒聽得聚精會神也吸引了甲板上其餘同袍的注意,以他為中心的這個圈子越來越大,聽眾自然也是迅速增加。看著眾人那番認真的模樣,楊燦心中也不免會有得意之情,說得越發興高采烈起來,便是那些身負巡查之職的官兵們無法前來細聽,可每次走過這一大群聽眾之時卻也不免豎起了耳朵一探究竟。
“老楊,我聽人說那海島上的娘們如何如何細嫩聽話,挨一下身子都會軟,可惜從來就沒有見過,你小子既然曾經到過海島,那什麼百目國王對你等禮敬有加,想來招待你們的時候也不會少了美女,滋味如何說來聽聽,也給咱這幫爺們解解饞!”滔滔不絕的說了有小半個時辰,楊燦停住話頭喝起水來,順帶歇息片刻,這樣言語的確也頗耗精力,嚴星此時靠近他身邊滿麵笑容的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軍營之中多半都是壯年漢子,如此多的男人一處平日談論之間自然不會少了女人,聽楊司馬說的天花亂墜,平日裡又經常得聞民間之言,嚴星也想要一探究竟。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此時甲板之上一片安靜,圈內的士卒們都是聽得清清楚楚,隨後便是一陣悶笑之聲傳出,這種笑聲很是獨特專屬於男性所有,且隻要一聽便知其意所在。
“你小子瞎說什麼了?燕王於此可是有軍令的,我有幾個腦袋敢去試?你他娘的還是軍司馬,小心帶壞了兄弟們。”楊燦聞言卻是麵色一正看了看周圍之後方才對嚴星說道,語中不無斥責之意。
“你少給我扯虎皮,燕王的軍令誰敢不從?但那是在大漢之內,關海島何事?休要給我推脫,快說。”嚴星說的不假,燕軍軍紀森嚴對這女色一處更有嚴格的規定,無論平時還是戰時倘若奸淫婦女那是要殺頭的,擄掠亦是重罪!可在軍法之中卻有著一個前提便是大漢子民才能享受這種待遇,異族之人並不在其列!如今匈奴烏桓皆為大漢的友鄰稟下臣之節,燕地之中絕不少兩族之人的身影,可單單隻看那些海島送回男女所為之事便知在燕王心中此處必不能與前兩者相比。
“恩,你這書的確沒有百念,看在兄弟一場,這裡又都是你的手足我便說上一些,不過大家可記好了不要外傳,否則聽在將軍耳中楊某麵上須不好看!”此時嚴星離著楊燦很近,他頗為讚賞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對海島之人還真就沒有這麼一說,他們也的確受過百目國王的款待,更有甚者還會有當地的女子主動在燕軍駐地之前徘徊不去,要知在海島之上燕軍士卒營中無論是食物還是錢幣都是倭人求之不得之物,且當地對於男女之防並不如大漢一般嚴格,有些事情亦在所難免,當然被選作女婢的海島女子是無人敢加以染指的,否則就算燕王不以軍令問罪,張將軍也不會輕饒,他的狠可是出了名的。
“好了好了,說吧,我們保證不外傳,再說就憑你小子二將軍還會和你計較?”要放在平時就算二人交好,楊燦這個明顯居高臨下的舉動也會讓嚴星不爽,可現在有求於人自是不便發作,當下將他怕打自己的手拿下之後言道,最後到底還是借甘寧損了此人一番。
“說實話能運來我大漢的海島女子都是要經過精挑細選的,現在還不用我們兄弟選,那些什麼國王將軍的早就給你選好了,真要論起姿色她們比起大漢並不勝過,隻不過……那方麵卻是極為精彩了,讓她們乾什麼就乾什麼,便是青樓之中的女子也沒有那般風情……”楊燦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之後繼續言道,一般而言男人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是一個表情,兩眼放光,興高采烈!當著如許多士卒之麵楊倉自然不會說的太過直白,但其言語神情卻足夠讓人有諸多遐想!
方才所言漢人在海島之上地位之高還隻能讓士卒們覺得榮耀,可聽楊燦說的如此儘興卻是不免又向往起來,這些飛虎軍士卒多是青壯之輩,沒成親的居多,便是有了家眷的也是許久未曾相見了。色之一字更是對世間男子的最大誘惑,一時間有些想法卻也無可厚非,而為了解決麾下士卒的生理問題,劉毅還真的動過建立營妓的念頭,但始終在他腦海之內還保持著後世的思維,最後還是將之打消掉了,該憋的就給我憋著吧,最好是把憋出來精力一起用在戰陣之上對付敵軍。
“楊燦,你小子行啊,某家調你來此是教兄弟們海上操舟辨彆水流天氣之法的,你倒好,給我說起這些誨淫誨盜之事,是腦袋不想要了還是屁股癢了想嘗嘗軍棍!”眾人正說的興起一派盎然之色,可從身後傳來的一把雄渾聲音卻讓楊燦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嚴星和一眾官兵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個聲音飛虎軍將士再熟悉不過了。
語音剛落甘寧雄壯的聲音已經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幾日二將軍都在頂層之上用飯,一般此時是不會出來的,誰知今日卻是個例外,而眾人所處的位置又是靠近艙門,方才聚精會神聆聽之間誰還看得見二將軍前來?士卒之中不乏當年江海莊中甘寧的老夥計,倘若放在從前,這些事情說說也就罷了,老大有時還會和他們主動提起,可自從甘寧成親之後卻對好色之徒越發的鄙視起來,平日裡與兄弟們一處也多是規勸他們好好的找一戶人家了結終身大事,以軍人在燕地的地位和收入這倒也並非什麼難事,關鍵在二將軍的改變事出有因!
漢末之時世家之中的子弟有幾個妾室並不奇怪,便是江湖豪客亦是如此,身份地位越高身邊的女人也就更多。燕王大家是不敢多說的,可朝中這些名臣大將們身邊誰也少不了,唯獨卻隻有甘寧成親數年之後始終隻得王欣然一人,二將軍的這位夫人可是本事極大的,就連燕王對之都極為看重,稱之為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論起在百姓之中的聲望她便是與二將軍相比也不遑多讓,單是一個“去穢丹”就讓甘夫人在燕地有著與神醫華佗一般的地位了!且看來這位夫人的馭夫之道也是極為高明,否則豪氣如甘興霸豈會有著今日的變化?
“二將軍贖罪,楊燦知錯,聽憑二將軍責罰。”楊燦急忙回身給甘寧見禮,口中不停的言道,飛虎軍可說是甘寧一手創立,在軍中的威望僅次於燕王,對於二將軍誰不是既敬又畏?徐州這兩年高強度的操練可是讓士卒們嘗到了苦頭,但卻不會有絲毫的怨言,因為二將軍在操練之中可是始終與他們一處的,原本古銅色的肌膚都黯淡了幾分。飛虎軍的發展燕王極為看重,他的作用絕不僅在對付南方三雄的水軍,如此所有的日常操練都是加倍的嚴格!久在甘寧麾下,對二將軍的脾氣大家都是深知,在他麵前可千萬不要為自己找尋什麼借口理由,你找的越多說不得處罰的也就越狠,楊燦此時便一副痛悔之狀。
“二將軍,此事錯不在楊司馬,都是嚴某多嘴,請二將軍責罰。”甘寧平日裡對士卒們極為關心照顧,可訓練之中卻是絲毫不留情麵,執行起軍法來就更是如此,誰也不能例外。其實楊燦所言這些海島之事並談不上觸及軍法,可在甘寧麵前卻不敢如此言語,此事乃是因他而起,自然不能讓楊燦單獨受二將軍的責罰,義氣定不能違。
“海島之事甘某不論,倘若尋常之時你二人如此亦是無妨,可你等給某家睜大了眼睛好生看看周圍,此處距離江口不過一日之遙,由此朔江而上三日便可抵達建業,那劉玄德安定揚州全境,手下還有一支戰力不俗之水師!倘若此人率兵迎擊,怕是數日之間我軍便要有一場大戰。如此軍情當前,你等所為豈不是亂我軍心之舉?某且問你二人,可曾知罪?”方才甘寧出言之時麵上還帶了些許笑容,可此時楊燦嚴星皆是出言請罪他的麵色卻是凝重起來,沉聲言道。
錦帆甘寧的聲威,當日江心洲之戰麵對江東水師的大勝,兩年之間操練的艱辛加上如今飛虎軍的規模及“傲龍”巨艦的編入,每一個飛虎軍士卒對於此行都在心中有著必勝的信念,信心充足不是壞事,但輕敵就是兵家大忌了,楊燦嚴星二人雖是認錯卻顯然不知他們錯在何處,身為軍司馬二人的心理可以代表很大一部分士卒的心中所想,甘寧絕不能讓這樣的情緒在飛虎軍中蔓延開來!飛虎軍拿下長江水道的控製權在龐統的策略之中乃是關鍵性的一步,與中原決戰的戰局息息相關,一旦涉及到大哥的霸業興霸可不會有任何的疏忽!
“屬下知罪!”“我等知罪”楊燦嚴星二人聞言心中一動,如同二將軍所言,他們在大戰之前的心情放的太過輕鬆了,當即雙雙單膝跪倒在二將軍麵前很是誠懇的言道,而在他們之後士卒們亦是紛紛跪倒齊聲出言,方才麵上的那種神情早已消失不見,戰事就在眼前了。
“自今日起早晚衝洗甲板之事皆由你二人親力為之,好好想想甘某言中之意,若敢讓手下兄弟相幫,決不輕饒!”
“諾,諾!”
甘寧說完也不再多言轉身便回艙內,身後響起的自是楊嚴二人的應諾之聲,自己身邊的千人隊都有著這樣的情緒,恐怕其餘士卒亦是如此,看來在進入長江水道之前就有必要為他們敲響警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