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墨中人風若曦有著天性之中的親近,可對眼前的秋月夜卻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她的語言舉止在自己麵前都是極為坦誠,可總是讓她覺得秋夜月對她是有著戒心的,也許這樣的戒心是來源於二人的身份,但越與之相處風若曦就越覺得對方身上有著一種神秘難測的氣息,且在她心中對於丈夫的判斷是深信不疑的。
“小丫頭想什麼呢?站在這兒發呆。”正在思索之中忽然一隻大手摟上了自己的肩頭,風若曦本能的一驚但隨即便鎮定下來,轉過身來麵對丈夫之時已是一臉燦爛的微笑,那隻大手與強壯的臂膀還有那陣強烈的氣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在內院之中隻有夫君!
“若曦剛才將秋姐姐送走,這七日為夫君製作益州漢中沙盤之物可是極得她的助力,不愧為白墨中人,有著一雙天生的巧手。恩,人家還沒換衣服了,夫君稍等。”風若曦出言之後方才發覺自己一身做工的裝扮還沒有換下,身上還有著不少木屑,當下就要入房。
“嗬嗬,論道巧手,孤看這天下女子之中就少有人能比的上若曦了,便在器具所內那些男兒之中能與你相比的也是鳳毛麟角,不用換,這樣挺好的,若曦你天生麗質,穿什麼都挺好看!”聞聽秋月夜之名,劉毅麵上卻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他拉住風若曦的柔荑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隨即微笑著言道,在家中與一眾妻妾相處,劉毅的甜言蜜語亦是張口就來,在伴侶之間這樣的讚美是必不可少的。
“夫君你就會自誇,若曦哪有夫君說的那般厲害?夫君讓若曦先換衣服陪你用膳吧,上回夫君所言的那連衣裙今日也做出來了,隻待晚間便與夫君觀瞧。”對於讚美的話語人人都不會反感,尤其還是出自心愛男子之口,風若曦口中雖是嬌嗔可麵上卻是笑顏如花,心靈手巧的她對於夫君的很多要求都是儘力滿足的,包括哪些聞所未聞的服飾,雖然肯定穿不出去,但夫君的這份心思倒是極為巧妙。
“好,先去用膳,晚間孤再好生一見若曦的巧手。”劉毅說完帶著風若曦就往堂中走去,自從上回那內衣之事後,偶爾閒來他便有了這個心思,也可借此喚回一些後世的回憶,一彆十數年,對於當初的生活心中還是有著一些思念的,畢竟那是一段完整的人生。
到得內堂,劉毅居中而坐,風若曦則往內房去換家居服飾,這邊早有侍女奉上地窖中冰鎮的清茶,看上去就是晶瑩透綠,清香怡人,一口喝下那股清涼之意行走胸腹之間,又是唇齒留香,在這夏日之中來上這麼一杯清茶的確是極大的享受!除了一雙巧手之外,風若曦的烹飪之術也是頂尖的,當日司州之戰時在洛陽城中可是讓劉毅大快朵頤,而其烹茶之技也不在前者之下,當可謂是多才多藝。
與愛妾一道用完晚膳,劉毅便緩步來到院中觀看風若曦製作的沙盤,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愛妾的手工哪怕比之天耳之人還要勝出一籌,此次他算是沒有用錯人,如此居高而視還真有點在飛機上俯瞰的感覺,那一道道崇山峻嶺與座座城池便似真實一般。
“這便是漢中城?”仔細觀瞧了片刻之後劉毅手指沙盤之上群山環繞之間那座巨大城池對風若曦問道,看這地形確是易守難攻!如今南方的戰事逐漸平息,曹劉孫三家開始逐漸穩固自己的地盤,伺候若無意外便會有一個相對平緩的時期,眾人也都要對領地之內進行發展與建設以期可以積蓄足夠的實力。劉毅在堅定自己方略的同時也開始對漢中益州之地關注起來,他尚且記得當年曹操攻取漢中是說服張魯出降的,倘若自己也能如此為之而能不動刀兵卻也是上上之策。
風若曦心中知曉今日夫君來到院中必會觀看這副沙盤,方才用膳之時便命侍女將燈台放在四周點亮燈火以利夫君查看,司州一戰她是親身經曆,夫君一舉擊潰了韓遂張魯聯軍二十九萬,並斬殺韓遂與張魯之弟張衛,如今雍涼之處劉毅雖未加之以兵其自身卻已經是一盤散沙,久後必入夫君之手,讓她做這沙盤當是意在漢中與益州了,這些並不難推測,風若曦自然看得出來,聞聽丈夫發問,便就言道:
“此處正是漢中城,其占地人口雖不能與北平相比可在如今夫君治下之外也算是一處雄城了,當時有戶三萬餘,人口十七萬,那張魯在此地經營多年,五鬥米教深入人心,其人威望亦是極高。漢中城之北乃是陽平關,建與山嶺之間,很是險峻,隻怕不在涵穀之下,其南為葭萌關,此處乃是南入益州之門戶,當年張魯數度對此用兵卻是攻之不克!”風若曦解說起漢中地形來卻是如數家珍,很是詳儘細致,提到漢中之時眼神之中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她在此間可是度過了一段不願去回想的時光,此時她唯一的至親之人便身在漢中城內。
“陽平關,葭萌關、漢中城。”劉毅對此倒是一點也不驚奇,此時在他的身邊最為熟悉漢中地形的便是風若曦,否則他也不會將此任交給自己的愛妾去完成。聽聞風若曦之言他沒有再度發問,隻是口中不斷重複著三處地名,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愛妾之言的確非虛,這幾處都是易守難攻之處,倘若要強行攻打必定會有極大的傷亡,這是他在今後的兩年之內不願付出的代價,攻城永遠是下者。
“當年孤聞自長安至漢中可不走陽平關而通子午穀,卻可省卻將近一半的時日,卻不知若曦可知此處所在?”沉吟片刻之後劉毅又再問道,記得諸葛亮出祁山之時漢中太守大將魏延曾經獻過一條奇襲之策,便是與孔明兵分兩路他自己率軍走這子午穀而出長安之地,可造成敵軍後方混亂,奇正相合之下以利蜀軍大隊人馬擊破正麵之敵!
隻是“諸葛一生唯獨謹慎”,那子午穀崎嶇難行是一,孤軍深入敵後易被優勢敵軍所圍殲滅是二,因此諸葛亮並未采取魏延所獻的這個策略而是繼續穩紮穩打,緩步進取中原。不過以一州之力進攻三分天下有其二的魏國談何容易?加之對手又是與之旗鼓相當的司馬懿,他隻需一招穩守之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與蜀軍拚其消耗便足以應對,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早就注定了孔明六出祁山亦徒勞無功。
不過到了後世,人們對於魏延的這條計策議論極多,褒貶不一,有的支持諸葛亮的做法,子午穀奇兵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有的則是力挺魏延,若是當日聽他之言說不定北伐亦然功成,當然在其中也有著不少的中間派,反正一時間唇槍舌戰,各持己見莫衷一是。
而以今世的劉毅看來,不管魏延的兵出子午穀之策是否能夠奏效,但按照諸葛亮的打法是不太可能進取中原的,實力上差的太多,因此想要以弱勝強便隻能用非常規戰術去拚上一拚,而這一點恰恰又不是孔明的長處,勉力為之隻能是鞠躬儘瘁,星落秋風五丈原。
但不得不說的是魏延的這條計策對劉毅而言卻有著很高的參考價值,既然從漢中出兵經子午穀可以奇襲長安,那麼反過來應該也是可以實現的,如此他就可以不去麵對險峻的陽平關,當然具體的地形還要詳細加以考量,此時這個戰法在他心中也隻不過是一個雛形,取不取漢中還要看形勢的發展,可說這是一種大縱深的包抄戰術。
“夫君竟然也知道子午穀?難道夫君去過漢中?”風若曦聞言卻是驚訝的問道,子午穀確有此地,她當年至長安過涵穀到達北平走得正是那條道路,不過此處很是崎嶇難行且在叢山之間很容易迷失方向,需要經驗豐富的向導領路方可,且此地就算是在漢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夫君從來沒有到過漢中,他卻又是從何得知這子午穀之名?
“嗬嗬,漢中之地為夫自是未曾去過,但長安卻走過一會,這子午穀之名便是聽聞當地獵戶言及的。”劉毅微微一笑解釋道,反應可謂靈敏之極,當年司隸之戰討伐李榷郭汜,他的確去過長安與馬騰相見,當然那所謂獵戶之言就是現編的了。似這般類似的問題他經常要加以回答,因此早就是輕車熟路,言談之間更是流利順暢。
“原來如此,的確有這樣一條小路,經由此處可直至雍州腹地,且比之走陽平關要省上將近一半的路程,不過這條小道極為崎嶇難行,又在群山之間,大隊人馬很難從中通行!”風若曦肯定不會懷疑丈夫的出言,她這一問也隻不過是出於好奇,隻是卻不知穿越的這個秘密劉毅是注定要爛在心中的,當即便也詳細的加以回答。
“恩,既是如此,若曦可否在此沙盤之上將這子午穀也給孤標明出來。”劉毅聞言微微一笑,當日他曾經誇讚愛妻蔡琰入軍中可以為將,此時聽了風若曦之言卻也暗暗讚賞愛妾的這份見識,從自己的問題之中就能猜測出大致的用意,在女子中算是殊為不易了。
“夫君放心,若曦明日便即動手,隻是當年的記憶已經頗為模糊,地形線路怕是難以太過精準。”對於劉毅的要求,風若曦從來不會加以拒絕,丈夫如此說一定有著他的用意,自己將可以做到的事情完善便可,反正隻要能對夫君的大業有所幫助她便心滿意足了。
“此事無妨,若曦你隻要大致標明就行,孤自有計較之處,尚還有一事,你可知那陰平之地何處?”劉毅很是輕鬆的言道,具體的打探工作他可以交給天耳去完成,有了第三流改造的輕便獨輪車劉毅相信這子午穀對他而言還是有著一定的戰略價值的。隨後微微一頓,便又問出了陰平所在,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是一種巨大的地理優勢,作為守軍而言更為明顯,自漢中至成都更是雄關座座,想要硬生生的打過去談何容易,當年鄧艾的偷渡陰平之法卻是值得借鑒!
這便是穿越帶給劉毅的巨大優勢的體現了,曆史之中有著太多的戰例可以讓他加以選擇,今日的益州之主劉璋當年還是靠著自己的相助方可成功登位的,因此益州與劉毅之間的關係一向頗好,每年劉季玉都不會忘記給他這位族兄送來很多的蜀中特產以示感激之意。
但此人絕非立業之主,便連守成他也很難做到,這等天府之國,帝王之姿在他手中亦不過是白白浪費,倘若自己當真可以順利取下漢中,與其將之便宜他人倒不如接收過來,當然眼下無論是漢中還是益州對劉毅而言都隻能說是遠景規劃,一時之間還是顧及不上的,但未雨綢繆向來是他的特點,早在他身為幽州刺史之時便已經開始命令天耳分出一定的人手打探各地地形,繪出詳細地圖了,如今的大漢各州詳圖都在劉毅的書房之中有所陳列,今世的他倒不需要張鬆來獻什麼西蜀地形圖,如何能夠花最小的代價得到實地才是他心中不斷考慮的問題,因為漢中與益州已是此時天下僅有的兩處變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