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嚴綱等人進了安平縣城,便來到縣府的後堂之中,此時庖廚早已安排好了飯菜,花樣不多卻是極為實在,劉毅在夥食之上可是從來要求極嚴的,士卒們在戰場上流血!拚命,再吃不上一頓好的也太說不過去了,不過此時乃是戰時,嚴綱高覽侯成等人自不會在意。
“文遠,楊明的屍首找到了嗎?”幾人坐下之後便開始大快朵頤,長途行軍下來腹中確是饑餓,不過看見桌上那盤肉脯,嚴綱大嚼大咽的速度卻是聽了下來,這是楊明當年的最愛,據說還是被軍師帶出來的習慣,本來已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此時睹物思人滿桌的飯食也變得索然無味了,當即放下手中的牛腿對張遼沉聲問道。
“前番主公走馬生擒閻行,用此人換了楊統領的妻兒,並一再言及要聯軍善待統領屍身,若不是此時天氣漸熱,主公定會將之迎回,到洛陽的第一日他就親自為楊統領主祭了,其實當時他本有機會突圍,卻是自責與函穀之失又要為廖統領斷後這才….以遼觀之,楊統領忠義之心,奮戰之勇確值得我等效法!”張遼聞言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語音頗為低沉的言道,劉毅進洛陽之後的作法感染了司州上下每一個士卒及將校,也讓他們見到了主公至情至性的一麵。
“嗯,楊統領死戰儘忠,不負主公之恩,函穀之失並非他之罪過,某在主公麵前也會這麼說,既然今日到了此間,嚴某說不得要與那韓張聯軍好生算算這筆賬,到時定要拿下函穀,將楊統領的屍身回歸故裡!”嚴綱點點頭,神色又振奮起來,他與劉毅的幾個老部下都是相交甚篤,此次前來正要為同袍雪恨,也要讓其葉落歸根!
“嚴將軍說的極是,主公讓我等儘快到此定是所謀極大,張將軍,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眼下大戰在即,我等早一刻到達所在便對主公有所助力,前番我二人已經得了將令,不知其中有否更改之處?”聽嚴綱說起楊明,高覽侯成雖是不識也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無論如何以身殉職的他都是值得尊敬的,高覽聞言之後便又說道。
“高將軍一片為公之心,遼心中佩服,隻是你與嚴將軍及仲平原來辛苦,需得在這安平好生歇息一日再出發不遲,一切事宜遼已經安排妥當了。對於高覽的言辭,張遼亦頗為讚賞,當下笑道。
“文遠,你我不必客氣,此番嚴某與高將軍前來最後的幾日已經在控製行軍速度注意士卒的歇息,如今軍情緊急,我等不需一日,隻要休息到三更之時便可出兵,這向導之事還勞煩文遠安排!”嚴綱聞高覽之言亦是不住點頭,長途行軍可不是快就行的,需來之能戰!
“好,既如此諸位來看。”張遼見嚴綱一臉的決然,高覽侯成亦是頷首讚同,當即起身來到司州地圖之旁,眾人也紛紛來到他的身側,此時那地圖紙上已經被用各色的線條標記除了很多行軍路線。
“主公軍師之意是讓仲甫的白馬營穿插至柳縣近郊隱伏,不過在行軍路線上有所改動,嚴將軍可將所部人馬分為三股,走這黑色線路到達柳縣近郊之後再作彙合;高將軍亦是一般,虎衛營亦要兵分四路走這綠色路線前往明清,其效在於儘量避免敵軍的斥候探測,且以遼觀之如此行進才可更快,我會派出多股騎軍遊弋敵軍周圍,以助二位將軍之行,至於仲平,你將一萬並州營留下一半與張某,其餘由你親領前往弘農,樊將軍會在此處接應,具體戰事亦會交代!”張遼手指地圖很是詳細的言道,這分兵突進之法雖說快速可卻容易為敵所趁,倘若不是在司州境內民心所向以張遼的用兵是不會如此的,論及對司州地形的了解,誰又能比得上率燕雲營長久坐鎮此間的他?
“嗯,文遠所言極是,倘若看圖上地形我與高將軍全力以赴,十日之內便可繞道敵軍側背,主公如此安排想必是要嚴某與亭軒斷敵之退路,卻不知主公有何策可退聯軍大軍?我與亭軒到後又該如何?”嚴綱高覽等人的視線一直在隨著張遼的手指移動,在他們看來這的確是加快行軍速度的方法,況且主公軍師有言在先要聽張遼的調度,嚴綱所言十日乃是保守穩妥的估計,此時已經正式進入戰場,與在幽州並州自家境內行軍就大不相同的,雖要求速,亦要求穩!
“你等收拾一下暫且退下,我與諸位將軍有要事相商。”張遼聞言先是對堂中侍衛出言,待其一起退出大堂之後方才又對幾人言道:“仲甫兄眼力不俗,不過斷敵退路的重責到時很可能隻由白馬營承擔隻要,遼與樊將軍亦會助之,倘若形勢如我軍預計,嚴將軍的戰略乃是拖而非死守,要儘量延緩敵軍的速度,雲嶺一帶乃是敵軍的必經之路,此處地形複雜,正可讓仲甫兄的白馬營加以發揮。
“二十餘萬敵軍,七萬西涼鐵騎,嗯,嚴某定當全力阻之!”嚴綱聞言目視地圖上的地形良久之後方才言道,兵法有雲,歸師勿遏,可劉毅既然將此交在他的手中,就要竭儘所能完成主公所托。
“以前番主公軍師與我等的商議,想要敵軍自動退卻除了洛陽堅城讓其攻之不下外便要斷他的糧道,此處便交給遼與樊將軍為之,二位將軍隻管養精蓄銳,待時機一至方可出擊,倘若敵軍後退,主公會親領大軍在後威脅,異族騎軍並並州營威脅其兩翼,隻要仲甫能夠擋住敵軍或是遲滯其速,高將軍虎衛營的目標便是。。”
“函穀關!”方才高覽聞聽張遼出言之後便一直在思索戰局的形勢,有洛陽堅城作為屏障,隻要能截斷或騷擾聯軍糧道,久後其必難堅持,自己不用參與作戰,主公軍師又將如何安排虎衛營?一番沉思之後卻有所得,等張遼說道此處,他也低聲出言,正與其異口同聲。
“對,就是函穀,眼下敵軍占據兵力之優大軍壓境,此關防守士卒尚有萬人,韓遂張魯對這後路倒也看得頗緊,我軍之中若論攻城當以虎衛遼東二營為先,如今遼東營隨同敬方兵出青州,這威脅函穀之責便要落在高將軍身上,當日鎮守函穀的青龍營將士尚餘三千皆有新任統領廖化廖元儉統領,主公軍師欺聯軍不敢圍城,數日前用疑兵之計已經將青龍營與燕雲營萬餘士卒送出洛陽,他們將會助高將軍攻取函穀,不過具體出兵之前還需有主公將令,高將軍到後要做好兩手準備,一為攻城,二為阻敵!”張遼目露讚賞之色,又再詳細言道。函穀關易守難攻,其險要不在虎牢之下,因此劉毅對於能否奪下此關還有著一定的猶豫,幽州軍雖精可其上畢竟還有萬餘敵軍,倘若攻之不下再被聯軍衝破阻攔可就不妙了,因此此法還要依情而定。
“主公軍師考慮的周到,以函穀之險,縱以我軍攻堅之能亦要耗費許多時日,而聯軍聞訊必定會拚死往援,其大營至函穀之處無險可守,單靠嚴將軍白馬營未必攔得住,除非先前就給予聯軍重大打擊,否則這關門打狗之法雖說巧妙卻也容易傷及自身!”豪言壯語是要有有限度的,沒有十足的信心與行之有效的方略就會變成胡吹大氣,當年以善攻聞名的高順齊集所有軍中精銳攻擊虎牢,兵力數倍與之,尚有不計損失十日之言,如今函穀之險不在虎牢之下,高覽行事亦要極為慎重,親率的做出任何承諾都會對大局的變化影響巨大!
“高將軍所見精細,想來主公軍師所謀亦在於此,不過無論是否要攻取函穀,二位將軍都必須儘快到達主公所令之地,如今戰局遼已與二位解說詳細,這便同往軍中備明晨出兵之所需!”張遼聞言暗暗點頭,難怪主攻對此人頗為看重,光是這份臨陣的冷靜已是不易,當即也不再多言,便與眾人一道前往軍中安排一應所需之事,正如嚴綱方才所言,援軍早一刻到達位置就能增添一分大戰的成算。
拿下函穀,將聯軍困在司州之內關門打狗無疑是最為理想的結局,可法之中的艱難卻是不言而喻,張遼說的沒錯,劉毅與張虎這幾日滿腦所想所算都是運用此法的可能性,他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若能將韓遂張魯這二十餘萬聯軍留在司州加以殲滅不但司州危局可解,長安西涼之地亦唾手可得,到時隻需讓馬超率領一路偏師前往,憑借馬家的聲名與司州之戰的結局這二處必可傳檄而定,而漢中在喪失了如此多的精銳之後豈能與劉毅相抗,更彆說還有益州在後!
可翻轉一想,想要攻克函穀所需的條件也是極多,首先攻擊一方手中必須要有足夠的兵力可以穩穩壓製守軍,其次定要將聯軍與函穀戰場割裂開來分彆對之,若是攻擊函穀不利或是耗時極長一旦聯軍接近此關攻城士卒便不得不退,劉毅手中並沒有雄厚的兵力可以保證給攻城士卒以足夠的時間,況且還有攻之不下的可能。
如若將高覽所部投入到對聯軍的圍堵,卻可大大增加擊潰甚至是全殲敵軍的可能,不過他們也可能麵對聯軍的殊死一搏,那可是二十幾萬大軍,巨大的傷亡定是在所難免,況且函穀一日不下,始終會是他的心腹大患,究竟該如何取舍才能得到最大的效果?此時洛陽城中的劉毅與張虎也正在斟酌謀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