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糜貞房中一番纏綿之後,劉毅便讓她的貼身侍女去請糜竺,此乃家宴,孫乾就不在其列了,不過二人還是為此詳細商議了一番,將劉毅可能會提出的問題與條件作了充足的準備。當糜竺來到劉府之時卻被直接領進了妹妹的院落,大堂中放著三張案幾,今日也隻有他們兄妹與劉毅一道用餐,這個舉動讓糜竺心中一熱,劉毅還是念舊的。
“舅兄,今日邀請你前來是讓你外甥跟你親近親近,你我二人自徐州一彆已經有五六年未與一處飲酒了,不過華佗先生嚴令,劉某一日最多三杯,剩下的就讓貞兒相陪。”公開的場合劉毅不會如此稱呼糜竺,那不合禮法,他的舅兄隻能是蔡琰的長兄,嶽父亦隻有蔡邕一人,不過私下裡就不必太過拘泥這些,因此他也顯得十分親熱。
“嗬嗬,朗生太過客氣了,身體要緊,這酒什麼時候都能喝,是啊,想起當日北海初見,朗生雄姿英發的模樣猶在眼前,徐州一戰又得多少臂助,而今竟然已經過去近七年,實是令人恍然。”糜竺微微一笑,也想起了當日初見之景,其實後來他曾經在腦海中無數次想象過倘若陶大人相讓的不是劉備而是劉毅恐怕自己如今也沒有這麼多的煩惱,不過往事已矣,身為下屬他還是要儘忠職守,聽劉毅出言用上了親戚的稱呼,知他不願太過正式,因此便也以表字相稱。
“一家人在這裡客氣什麼,仁兒都笑你們了,仁兒,這是爹爹,這是大舅舅,他可送了好大一件珍寶給你了,快點謝謝大舅舅。”糜貞見這兩個自己最為親近的男子一副感慨的樣子,不由笑道,還舉了懷中兒子的小手向他們招了起來,得知劉仁降生,糜竺特地從徐州帶來了一塊百鳥朝鳳的環壁,此物糜貞自幼便知乃是放在家中藏寶閣中,可說是價值連城,足見兄長對於這個外甥的疼愛。
“說得對,仁兒你可得快點長大,到時爹爹教你習文練武,也能跟著你舅舅走遍大江南北。”劉毅笑著將手中酒樽對糜竺一舉。
“不要,跟你習武仁兒哪裡吃得了這苦,有桓兒與信兒就夠了,大娘說了,咱們仁兒以後便就從文,還要學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做一個大漢名士。”糜竺見狀向著妹妹一笑便與劉毅一同舉杯,而糜貞卻很是反對丈夫的言論,在他看來,仁兒要將丈夫不會的一起學會。
“哈哈哈,就算是大漢名士也要強身健體啊,你看舅兄不也頗為精通劍技嗎?讓為夫給仁兒打下基礎總是不錯的。”為幼小的孩子規劃將來永遠是父母們最大的樂趣,劉毅糜貞也不會例外。
“打基礎什麼的有三叔就夠了,桓兒信兒跟著三叔的時候從沒叫過苦根基卻打得極牢,可跟著你之後雖然從不說什麼可卻比之前吃的苦頭多了,我才不讓仁兒跟著你習武了。”糜貞不以為意的言道,而看著這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糜竺亦是歡喜,氣氛很是溫馨融洽。
用完飯後,丫鬟們收拾了案幾,片刻之後又奉上了香茶與水果,劉毅讓糜貞將劉仁放在糜竺懷中,糜竺對這個長著一對大眼睛的外甥顯得十分喜愛,便被他將胡須拉的生疼也不以為意,直到小劉仁給他留下一泡童子尿作為紀念他臉上依舊是一副歡喜憐惜的神情。
“嗬嗬,童子尿可是大吉之物,貞兒速速去取我的外袍來給舅兄換上,仁兒也抱去睡吧,我和舅兄還有些事要商談。”見劉仁如此,糜貞從兄長手中將他接過很是訓斥了一頓,可劉仁睜著大眼睛卻反而笑了,看得劉毅糜竺都是歡喜不已,當下劉毅笑著出言道。
“嗯,仁兒這孩子也該睡了,翠縷,將仁兒送去王媽媽那裡。”糜貞聞言便知丈夫是要有事與大哥相商了,當下將兒子交給翠縷送去奶媽之處,本來這月以來她已經開始帶著兒子睡了,隻是今夜丈夫要在自己房中怕孩子吵了他,不一會她又送來衣服與兄長換了,提醒二人一句不要太晚之後便離開了大堂,隻留下一個小丫鬟在門外伺候。
“子仲,今日劉某與你看門見山,我也不去問你玄德兵力配備如何,你乃他之乾臣,倘若徐州與孫策儘力一戰勝算如何?”劉毅拿起茶來喝了一口,回味片刻之後出言道,此時已是一副公事的口吻。
“前番袁曹二人聯手攻擊徐州,幸得劉將軍出手反得保存,此番趁冀州大戰之機使君又收回了為曹操所占的三縣,並在戰後未曾出一兵一卒與青州,便是要積蓄力量爭取拿下江東之地,以竺淺見,有了劉繇大人的相助之後,我軍勝算應可達六成,若是再能得大將軍主力以揚州刺史任之,恐怕還要增加一成。”見劉毅如此出言,糜竺亦是神色一正,換了口吻,揚州之戰劉備已經籌謀許久,他也知道其中的詳細,因此對於徐州還是極為看好的,並不失時機的舊事重提。
當日曹操遣夏侯兄弟與於禁三路大軍十餘萬人殺入冀州支援袁紹,而自己卻親自率軍在封丘與張虎對峙,上次占領的徐州之地便為劉備所奪,或者可說他自動放棄,之後也未有重新奪回之意思,而劉備也並沒有趁亂攻擊青州,一來不想太過招惹曹操,二來也是積蓄力量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與孫策之間的揚州爭奪上。
“嗬嗬,玄德與子仲倒是極有信心,不瞞你說,倘若劉玄德與孫伯符平手相較,劉某心中亦是看好徐州一方,可若在兩軍相持不下之時曹孟德猝然襲擊徐州,不知子仲等有何良策應對?”劉毅微微一笑,又再言道,他看好劉備之說絕非虛言,此時的孫策畢竟不是赤壁大戰之前的東吳,地盤尚未完全穩固且已經開始麵對強敵了。
“我軍已經嚴密監視曹軍動向,並未發現有大隊人馬集結的跡象,此番出戰揚州使君誌在必得,不論曹操是否會出手也要一力貫之,隻是那種情形之下,想要擊敗孫策而得揚州就是難上加難了!聽將軍之言,莫非有曹軍的動向不成?”糜竺聞言微微一愣,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情形,可正如劉毅與幾位軍師的分析,劉備此時已是無路可走,唯有拿下揚州擊潰孫策方有憑借長江天險與劉曹二人對峙的可能,當然這個原因糜竺不會明言說出,分兵兩路相抗對於目前的劉備而言太過勉強,也違背了他儘其力與一戰的初衷。糜竺與劉毅相識日久,知道他乃從不妄言之人,如今能出此言,肯定有著自己的依仗。
“好,子仲之言實也,倘若你有任何推辭隱瞞你我二人今日的談話便到此為止了,玄德既然派你和公佑來此,也肯定會與你二人臨機專斷之權,我隻問你,倘若我相助玄德,讓他無後顧之憂的與孫策決戰,他順利拿下江東之後劉某又有何回報,子仲不要與我語焉不儘,這不是商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劉毅讚許一聲糜竺的態度,又緊緊盯住他的雙目言道,似乎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唇舌。
糜竺聞言卻是一震,未料劉毅竟然如此直言相問,卻是來前孫乾與自己商量的最好情形之一了,不過隨即又是思索起來,劉毅猜的不錯,劉備就不會平白無故的來爭取自己的支援,二人的手上肯定有他授予的權力,但劉毅說話一向一言九鼎,倘若自己想一步步的說出條件說不定便惹他不喜,到那時自己二人這番前來北平就是白費功夫。
“倘若將軍相助我主拿下揚州,且徐州之東海、琅琊、下邳三郡皆可歸將軍,此時我軍已經儘撤東海琅琊二處人馬,大將軍若是不信,可派兵先行占之,劉使君有言,這世上不可信之人頗多,但大將軍卻絕不在其列,他隻是要將軍一個承諾。”糜竺考慮片刻之後還是決定亮出大半的底牌,因為劉毅之言也極有可能是以進為退,加上這三郡之地占到徐州一半,下邳更是富庶,應當也夠得上分量了。
“子仲此言雖未儘全力亦是誠意頗足了,玄德既然如此信得過劉某,我又何必為那小人之事,徐州未能在揚州之戰中獲勝,毅絕不會占據徐州尺寸之地,不過要防曹操,我軍必須要入徐州境內作戰,你還要事先說與玄德知曉,讓他做好妥善安排。”劉毅自己估計劉備的底線便是以徐州之地換取揚州之地加上自己的支持,糜竺之言不可謂誠意不足,在他心中卻也不想將戰線拉得太長,三郡之地暫已足夠,劉玄德就算占據江東之地短時間內還形不成威脅,至於什麼信得過自己卻是無可奈何之下的故作大方了,不過他劉郎生不必應承此情,該是他的本來就跑不掉,如今急於取之反而於他的名聲有損。
“哦,大將軍當真願意助我徐州?大將軍尚且原宥糜竺一時亂言,此事乃是理所當然,想必主公定不會拒絕,大將軍若不放心,此事糜竺便向主公請命親自擔當。”糜竺聞言心中大喜,劉毅不但願助徐州,甚至還要出兵,這一下很是意外便出言問道,可此言一出心中又是後悔,方才還說大將軍一言九鼎,如今豈不是懷疑,便立刻又再解釋道,本來已是形同虛設,他也不怕劉毅派兵進駐。
“若能如此那便更好,還有那揚州刺史之位此時卻是不便輕許,劉某相助玄德是要在他能擊敗孫策之上的,倘若他全力以赴也不是那小霸王的對手劉某必不會相問,此話當要說在頭裡,隻要玄德兵出揚州取得幾場大勝劉某必在京中為其造勢,到時再以揚州刺史之位與之,方可儘收起效。”劉毅這番話可說極為直白,能不能讓他相助關鍵還在劉備自身的實力,倘若他根本不是孫策的對手,顯然劉毅絕不可能為他去打揚州,那時他就會毫不客氣的占據徐州,甚至還會打一下落水狗,但他真能擊敗孫策的話,劉毅所說的一切都會做到。
“大將軍快人快語,糜竺心中佩服,不過此事還需回去與公佑相商一夜,明日早間必有回複!”劉毅之言雖說並不好聽,可在亂世之中卻是理所當然,糜竺也深明此理,主公劉備早就全力以赴,倘若此戰敗於孫策之手這天下也無他容身之地,劉毅的態度也與他無乾了,不過到底此事事關重大,他還需和孫乾再商議一下才是。
“好,不過兵貴神速,子仲這便去吧,此乃劉某手書,希望極快交到玄德手中,明日便在府中等候大駕,還是子仲一人來即可。”劉毅此時倒是快刀斬亂麻,讓糜竺立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