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奇襲稽古得手,冀州戰局因此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雙方都在暗中籌謀,一邊要想法設法改變眼下的困局,而另一方也竭儘全力的要保持住已經到手的優勢,可這一切卻暫時沒有在正麵戰場上反映出來,袁軍依舊堅守城池,幽州軍則繼續停止攻勢與之對峙,雖然心中都已經有了具體的策略,此時卻還要互相較量一下耐性的深淺,臨敵急躁亦是兵家大忌,極易被對方利用,這一點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整個冀州戰場似乎隨著甘寧飛虎軍的到來進入了停滯狀態,不過在這種表麵的平靜之下正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而隨著它的展開很可能就會決定此戰的成敗,如今也正是雙方力量的一個積蓄過程。
漢末諸侯中最為強大的雙雄劉毅袁紹在冀州的這場大戰無疑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各路諸侯都知道這一戰的意義,誰勝誰就極有可能成為北方的霸主,因此在冀州境內也不乏來自各地的耳目,甘寧奇襲稽古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兗州曹操的耳中,便是以孟德的鎮靜聽聞此訊時還是有點驚訝,原因與袁紹等人一致,他到底從何而來。
兗州陳留,征西將軍府,曹操與荀彧程昱等謀士都在堂中仔細端詳著那幅掛於壁上的巨型冀州地圖,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沉思之色,雖然劉毅這些年來有常勝之名,可冀州袁紹可不同於他此前的任何對手,加之田元皓之策極為沉穩,換地處之曹操自問一時也是奈何不得,誰知甘寧飛虎軍這從天而降的一招奇兵卻徹底改變了戰場的局勢,以目下而言倘若袁紹應對不當,劉毅幽州軍的優勢便再難反轉!儘管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兗州已經與冀州達成了同盟,不過曹操最希望看見的結局還是劉袁二人可以兩敗俱傷,自己便可坐守漁翁之利,但就眼下的形勢看來,他的這個希望已經沒有太多達成的可能。
“好一個劉郎生,好一手釜底抽薪之計,各位,若我所料無差,甘興霸的這支奇兵想必便是走得這裡。”曹操沉思片刻之後忽有所得,手指在冀州海麵上劃了一道曲線的同時對荀彧等人言道。
“海路?據報甘寧奇襲稽古的人馬足有萬餘,這茫茫大海之上豈能運送如此多的軍隊?”荀彧聞言駭然道,這樣的推測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之外,一開始的感覺極為荒謬,不過主公從來不會輕言,再一思索似乎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讓萬餘人的軍隊無聲無息的繞過袁軍那條堅固的防線,除非幽州軍可以肋生雙翅。
“文若可知這甘興霸當年曾為長江水道上的江|賊,有錦帆之號,過往商船聞之莫不色變,其操舟楫之於江河如履平地,當年討董之時吾與其三兄弟交好,這甘興霸雖是出身於賊卻極有韜略,且膽識無雙,汜水奪關一戰名揚天下,那趙子龍亦是豪勇無雙,觀我軍眾將除公毅仲康外幾乎無人可敵,其餘似張文遠、徐公明、張儁乂等皆是一時俊傑,惜乎如此賢才卻儘為劉毅所得!”曹操眼中絲毫不加掩飾對劉毅麾下諸將的欣賞,語氣之中亦是充滿了惋惜之情。
“主公,昱當年也曾周遊天下,這海上之波濤絕非江河可比,若以江河之舟入海稍有不慎便是舟毀人亡,且海麵寬闊,定向亦是極大的難題,就算甘寧操舟之術天下無雙,幽州軍也不可能人人與之一般。”對曹操的這種態度,眾人早已司空見慣,程昱當下言道。
“嗬嗬,劉毅此人不光武勇驚人極善用兵,且常有非常之舉,仲德可記我軍從幽州得來的那些農具及水車等物,哪一件都是前所未見卻設計巧妙,既然他能做出這些物事,當也會有渡海之法,昔年秦皇便曾派方士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出海,武帝時也曾有島國跨海而來朝聖,觀眼前冀州態勢,操可以肯定這甘寧定是走得水路。”曹操微微笑搖頭歎道,與劉毅結交的越久他就越難看清此人的深淺,這種感覺在他而言可算絕無僅有,似乎在此人身上就沒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今且不論甘寧之軍從何而來,其占據稽古儘焚軍糧已是事實,隻此一手田元皓穩守之策便不攻自破,如今相比定要與之一戰,而劉毅軍優勢在握,也不會給袁軍相拚的機會,這一場大戰雖猶是難測勝敗可幽州畢竟已是占據上風,與我軍而言,絕不可讓劉毅輕易的擊敗袁紹,否則便是唇亡齒寒之局,想必冀州使者不日便會到達我處,主公還需詳細計議才是。”荀彧心中大致認可了主公的推測,對兗州而言,追究甘寧如何前來沒有半點意思,如何應對才是此時急需。
“若本初與朗生正麵交鋒,操實在難以看好前者,此前便與眾位有過商議,此戰冀州可以敗,卻要與劉毅以巨大打擊讓他短時之內難有再進之力,眼下本初若要與之硬抗風險極大,為今之計是否可先增援一批糧草與冀州,再定出兵之事?”曹操沉吟片刻之後言道,此前他已經給冀州送過軍需,就連虎豹騎也派了過去,以他的見識絕不會平白無故為此之舉,可與劉毅有過數次交鋒的他肯能是漢末最了解其人用兵之能的人,這個提議雖是心中不願卻也是無奈之舉。
“主公萬萬不可如此,此舉等若集我兩州之力與劉毅對抗,而據仲德兄的計算,幽州、並州、遼東等地的產糧要遠遠多於我方,況且其中還有協調的問題,若是戰局拖延下去不光冀州撐不住,我方也難以持久,如此劉毅能一舉拖垮我軍與冀州,定是正中下懷,此時豫州方定,還需穩固,糧草再也不可輕動。”荀攸聞言立刻說道,當日提出向幽州偷學農耕之法的正是他與程昱,對此有著很深的了解,且有些話他也不便說出,畢竟正麵相抗劉毅的乃是袁紹。
“公達之言是也,糧草之事事關軍心,此番主公雖得豫州大半之地,可戰亂之時也使各處減產,如今我軍存糧並算不得寬裕,一旦有變,主公切不可忘了還有司州張虎所部在虎視眈眈,此人機謀深遠,絕不會放棄任何能夠牽製我軍的機會,恐怕到時反而得不償失。”程昱亦是讚同的說道,張虎令張遼燕雲營屯紮虎牢,雖然這大半年都無任何動靜,可他相信隻要兗州稍露破綻,此人必會加以利用。
“嗯,二位言之有理,是操疏忽了,張子才決不能小看,文若,若依你之見,計將安出?”曹操略略一想便知自己莽撞,出言之後又對荀彧問道,麾下一眾謀士之中他最為信任的此時還是此人。
“甘寧占據稽古,對冀州而言如鯁在喉,此時袁紹怕也進退兩難,劉郎生既行此計,不會沒有後手,他若全力對付甘寧,幽州軍必也有所動作,以彧之見,此時我軍不宜再加坐視,可命於禁將軍領青州營如冀州助袁本初對付甘寧,讓其能全力以赴與劉毅一決勝負,夏侯將軍可率領本部人馬進至思雲,一旦戰局不利冀州就可馳援,但尚需叮囑元讓與妙才一旦形勢難返就要留神自保,隻要袁紹後顧之憂一去,加之劉郎生此時不願與冀州決戰,那他便還有相抗之力。”荀彧的表現顯然未讓曹操失望,聽著他侃侃而言孟德亦是不住點頭讚許。
“文若此計甚妙,有主公親自坐鎮陳留,足可應付司州張虎,以目下軍情,我軍想不付出點代價也不成了。”程昱欣然言道。
“好,來人,速喚文則元讓來此,公達,風痹子處還需加緊,大約半年時間,他也該有所作為了!”曹操聞言斷然下令,現在付出一點代價總好過日後獨自麵對劉毅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