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成與玉兒來到門前,卻見大街之上一輛馬車狂奔而來,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路人紛紛躲避,一時間雞飛狗跳,不少人躲開之後便是破口大滿,可看清之後卻又閉嘴不言。看那坐與車頭之人二十許年紀,此時猶是麵帶興奮笑容,一張臉孔卻是酡紅,想來是飲酒所致,看來無論在什麼年代,這酒後駕車都是要嚴格控製的。
轉眼間這輛馬車便由遠及近,而店門前卻有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傻傻的站在街中,似乎是被嚇呆了,不會躲避,這時一個身影衝了進來攔在他的麵前,正是一個青衣婦人,此時她的動作顯得那麼矯健,可剛要將孩子退出,奔馬已經到了眼前,圍觀眾人不禁都閉上了眼睛,不忍親眼目睹這一樁人間慘事,想來這對母子定會性命不保。
可意料的中的慘叫聲並沒有傳出,又有一條身影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電般的到了馬車與母子之間,雙掌前頂,撐在奔馬的頸項之間,這兩匹駿馬狂奔而來,本身的速度加上衝力何止千鈞?可在此人麵前卻是四蹄踉蹌,仰首嘶鳴,難做寸進,眾人睜開眼睛,這才看到一個健壯少年站在街心,雙手裡頂奔馬,由於出力太猛,上身的衣裳都被健壯的肌肉所撐破,雙腳也是踩入了街上的石板,卻是半步也未曾後退,因為他身後半步便是那對母子的所在。
出手之人不用說自是蘇青成了,方才亦是他的身體做出了自然的反應,饒是他力大無窮,可這雙馬狂奔所帶來的萬鈞大力還是讓他胸中一陣氣血翻騰,但身後便是那對母子,他隻能硬抗,不能接著後退抵消來勢,這下發力極猛,上身的衣服才會被撐破,本來以蘇青成的神力雖能擋住奔馬卻未必能立於原地,幸好馬兒天性中對他的身體有著一種畏懼,腿腳稍稍發軟,不過即使這樣也是極為不易了,街中諸人哪裡見過如此神力之人,愣了片刻之後不知是誰帶頭,叫好之聲連同掌聲響成一片,玉兒反應過來也是立刻奔上前去查看,方才她隻是眼前一花,郎大哥已經不見蹤影,現在見了心中極為後怕。
“大嫂,孩子沒事吧。”蘇青成見馬兒此時已經服帖,看著關心之色溢於言表的玉兒微微一笑,便轉身對著那對母子言道,心中還在感歎這母性實是出自天性,為了愛兒哪怕明知粉身碎骨也要護在身前,可惜自己前世今生都未嘗過其中滋味!他心中相敬,口中亦是溫柔,全未理會那駕車之人被反衝之力所致而狼狽的摔在地上。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魚兒,還不給公子磕頭。”青衣婦人險死還生,對這健壯青年極為感激,當下跪倒在蘇青成麵前,還拉著孩子一同下跪,蘇青成自是急忙上前一步將他們扶起,好生撫慰。
此時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數十個家丁打扮之人飛奔了過來,他們一到,叫好聲與掌聲立刻安靜下來,見那年輕人趴在地上,一眾急忙上前相扶,這一跤可是摔得頗重,那人滿麵流血,似乎牙齒也掉了幾顆,一眾家丁揉胸捶足,片刻之後方才醒覺。
“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擋你家少爺的路,啊。。”可能這一跤也把那年青公子跌醒了,清醒之後心中惱怒無比,又見隨從到了,膽氣壯了起來,用力推開扶著他的家丁,對蘇青成大聲喝道,氣勢雖足可少牙漏風,說的含糊不清,話剛說完,便見眼前身影一晃,隨即臉上一陣劇痛傳來,竟被抽的飛了出去,還帶到了一片家丁,咳嗽幾聲之後急忙用手捂住,誰知竟又是和血吐出了幾顆牙齒。
蘇青成後世自幼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平生最聽不得人提這野小子,來此世之後亦是如此,這便是他的逆鱗,如今這公子張口便罵,他可顧不得此人是何身份,飛身上前便是一個耳光。與甘寧趙雲相處半月下來,蘇青成武藝大進,即使在這之前,他的身法也為二人所稱道,每次交手都是凝神細防,又豈是這個公子能躲得過去?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老子今天替你爹管教你。”蘇青成寒聲說道,這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否則對方絕不止掉幾顆牙齒這麼簡單,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力氣,此人雖是可惡還罪不至死。
“你們都瞎了眼睛了,給我上,打殺了這個小子。”年青公子身出城中豪門,一向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今天這苦頭可吃的大了,直是平生大辱,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當即讓手下動手,那些家丁稍一猶豫他更是破口大罵,隻得對著蘇青成衝了過來,二三十人一同發喊,還有數人操著長棍,一時之間威勢倒也頗壯。
蘇青成不屑的一笑,這些家丁比之趙海的下人尚且不如,更彆說比之小村中那些官兵了,如今以自己的身手,打到這二三十人就不會超過半柱香時間,自己已經手下留情,此人還要找打,怎能不讓他如願,有些人你不一次把他打服他便會更為囂張。
“住手。”便在此時一人縱馬而來,口中大聲呼喝,吼聲之中中氣十足,蘇青成定睛細看,來人似乎有五十餘歲年紀,麵色威嚴,須發斑白,可卻是精神矍鑠,坐與馬上的身軀也極為健朗。
此人一出聲,這些家丁立刻停下腳步,垂手而立,路人也議論紛紛,蘇青成聽了路人言語,麵前這老人似乎在城中極為出名,人人皆以劉家主稱之,想來定是這上黨城中大戶世家的掌權人。
“爺爺,這小子打我,不把您老放在眼中,這城裡誰敢不敬您老人家的名聲,您可要給孫兒做主啊。”那年青公子一見老者出現,立刻跑到他馬頭之前泣聲道,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子。
“劉家主,此間出了何事,可需在下幫忙?”這時又有一幫衙役跑了過來,相是方才馬車狂奔之時動靜頗大驚動了他們,如今見老者前來亦是心頭一驚,領頭之人上前抱拳,客氣的說道。
這一切蘇青成冷眼旁觀,看著些衙役與路人的摸樣,想來這老者來曆非同小可,不過他當然不會懼怕,隻是回身讓玉兒將那對母子攙到街邊,玉兒擔心之色甚重,可見了郎大哥的微笑又覺安。倒是那青衣婦女滿麵愁容,身在上黨城中,她自然知道這老者的身份,如今人家救了自己性命,可眼前便有麻煩,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告訴了蘇青成這個老人就是城中第一世家劉家的主事之人,其家於此已經有了十幾代,家中不光豪富還出過很多官宦,便是上黨城守對他也極為敬重,蘇青成聽了卻是毫不在意,微笑擺手讓她放心便是,就算此人勢力再大,若是自己要走,恐怕他也攔不住自己。
“多謝王捕頭好意,此事老夫自行處置便可,劉龍,速速給我滾回家中閉門思過,喝了點酒你就敢如此,大好男兒豈能落淚?丟我劉家的臉麵,來人,送他回去。”老者對王捕頭略一拱手,說完便對立於自己馬頭的年青人喝道,看來這劉龍對老者極為畏懼,當下不敢再行出言,旁邊也立刻有家人過來將她帶走,而王捕頭聞言也是一拱手便帶著衙役們離去,此時老者的目光已經看向了蘇青成。
“方才便是你擋住奔馬?又打了我的孫兒?”老者寒聲問道。
“劉家主,方才實是不怪這位小哥,是。。。”此人雖老,可卻是目光如電,蘇青成正待出言卻是那青衣婦人奔到老者馬前跪倒,將此事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雖是尋常婦女可也知恩圖報。
“這是劉龍頑劣,你不必如此,來人,這些錢你且拿去,算是老夫向你母子賠罪,回去好生歇息吧。”麵對這婦人,老者的語氣出奇的溫和,讓下人卻來銀錢送上,也將他們扶到一邊,那婦人欲言未儘,可也難以再說什麼,隻得謝過之後擔心的看著蘇青成,蘇青成倒是點頭報以微笑,這婦人此時敢於出麵說清此事已讓他心中感激了。
“劉家主,令孫於鬨市縱馬狂奔,差點傷人性命,卻是不以為意,還出言辱及在下家人,因此才出手教訓。”蘇青成毫不畏懼的迎著老者的目光說道,看此人倒非不講道理之人,剛才對待那對母子的態度並不是作偽,因此他的語氣之中頗為有禮。
“老夫上黨劉宇,今日之事過在劉家,你雖然出手傷人卻也免去了劉龍一番罪過,兩項相抵,老夫便不再追究,不過年輕人你終是年少氣盛,以後還望三思而行,不要以為你一身武藝我便奈何你不得。”老者坐與馬上高聲言道,言語之中有告誡之意,不怒自威。
“此事不勞家主費心,告辭了。”蘇青成一向性格高傲,豈能容人教導,不過身在上黨城中,卻怕給玉兒的家裡惹上麻煩,當下微一拱手,說完之後轉身便走。
“站住!年輕人你姓甚名誰?”就在蘇青成轉身而行之時,老者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大聲喊道,語氣之中竟然帶著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