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死後,他手底下的一萬多人被江夏一一收編下來。編製打亂,分散安排在各個隊伍之中。反正有講武堂的人看著,相信也出不了什麼大的亂子。
烏山臨死前的話讓江夏明白,自從京師太廟大變之後,大明的變局,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估。按照常理來說,一個國家的變化,不可能快到如此速度。所以很明顯,這一切的背後,都有推手。
江夏如今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有三件。一、挑動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究竟有哪些人;二、為什麼韃靼恰好在這個時候對大明動手,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韃靼的人和挑動大明大亂的那些黑手有聯係;三、阿爾蘇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不過很明顯,蕭清他們做事,從來都是在幕後操縱,一直沒有親自出手過。所以短時間內江夏想要挖出蕭清他們的存在,這還有些難。
薊州府位於大寧通向京師這條路的中央,屬於一個交通樞紐。如果烏山所說的一切沒有假,那麼現在薊州府至少有三方勢力糾纏其中。鎮朔衛的人、營州右屯衛的人,以及一支之前攻打過平川縣的兵馬。
營州右屯衛在薊州府的東北麵,鎮朔衛則和薊州府相鄰。這兩者暫時江夏都還碰不見,他這一路下去如果順利的話,首先碰見的肯定會是盤踞在南陵山,之前曾經攻打過平川縣的那夥人。
在太廟大變發生之前,大明原本一直都十分穩定。初起變化的時機,就是從江夏決定推載江登基,於是京師周邊的府縣便一一開始出現民亂時起的。
由此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在大變前發動民亂的人,一定跟策劃太廟大變的幕後之人,有著某種聯係。或者,根本就是太廟大變幕後之人的下屬。
因於此,所以江夏現在十分有興趣感到南陵山,跟那夥之前攻打過平川縣的人碰碰。按照烏山的說話,營州右屯衛的人想要去京師投靠他,但是卻被這夥人給攔住了。看來這夥人是不希望他的勢力壯大,這更加確定了江夏的猜測。
江夏沒有在泥窪鋪多做任何逗留,直接連夜行軍往南陵山趕去。隻不過他們這麼多人行軍,動靜想要隱藏也隱藏不了。在江夏他們快要靠近牛欄山,離南陵山還有一天路程的時候,南陵山這邊的人便已經收到了江夏他們正在往南陵山行軍的消息。
南陵山,這在薊州府周遭並不算是什麼出名的名山大川。但十多年前有一夥和尚買了南陵山半山腰上的一大片地,在這裡建了一座羅漢寺,規模不小,引得周遭縣鎮不少香客前來燒香禮佛,香火鼎盛。這才使得這南陵山有了一定的名氣。
隻是現在,羅漢寺中已經看不見和尚。整個寺廟在月前便已經被已經被一夥人給強占了,這夥人的人數不算多,大約兩千多一點。但甲胄精良,刀槍齊備。並且個個人高馬大,身體強壯。要真論起來,大明普通一點的衛所士兵,還真不一定能夠比得過這些人。就算是素以精兵著稱的京營兵馬,比之這夥人馬恐怕精銳程度也隻在伯仲之間。
羅漢寺的大雄寶殿,那高大的佛祖相下麵,此刻坐著的是一名穿著藏青長衫,頭上係著士子巾的一名男子。看上去年紀在三十一二歲左右,麵白無須,身材削瘦。從表麵上看,不像什麼山賊土匪,倒像是一個讀書人。
而他左右邊下手位處,則分彆坐著的是三名壯漢。這三名壯漢所坐的椅子旁邊,分彆依靠放著大刀、鐵錘、長戟等兵器。很明顯,這六個才是真正乾得出殺人掠貨,草菅人命這種事的人。
但讓人覺得違和的是,七個人裡麵。看座位安排,很明顯那身材削瘦的男子,才是真正領頭之人。並且那六個就差腦門上寫下“我是壞人,彆惹我”字樣的壯漢,此刻全都看著那長衫男子,眼中透露出的,竟全都是敬畏的神色。
長衫男子一陣沉吟,低聲自言自語道:“原本按照計劃,我們在這平川起事,引京師的兵馬出來。然後主人再趁機拿下京師,就此定鼎天下。可是現在事情出了變化,京師被江夏所控製。我們要想去和主人會合的話,京師是必經之路。現在等於我們的退路已經被截斷,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主人重新帶著兵馬殺回京師。
等到主人攻取京師時,我等再趕過去與主人他們裡應外合。現在京師派了兵馬,帶著輜重往我們這邊來。這很明顯不是來攻打我們的,如果要打我們,他們也用不著動用那麼多的糧草。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支兵馬應該是京師裡的江夏派出來的,那一批糧草輜重,應該是要送給永平府那邊的邊軍,用以抵禦韃靼的進攻。
現在問題就在於三點,一來是我們要不要給他們讓路,放他們安穩過這南陵山。二來他們在經過南陵山的時候,會不會順手想要吃下我們。三來嘛,這京師一亂,天下就跟著亂。如今薊州府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我們沒有主人的支持,糧草補給這些,要不了多久就得自己去籌集。他們這批糧草輜重,說起來其實我看著也是眼饞的很啊。”
“淩主,既然你都說眼饞了。那還說什麼?乾他娘的,把那批糧草輜重全給搶了。然後咱們就在這南陵山舒舒服服的當一段時間山大王,等到主人殺到京師了,我們再帶人去和主人會合。”說話之人,是坐在淩天風的右手下首位處的一名壯漢。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要麼他是有謀略,要麼他是有武力。
很明顯,從他說的話裡麵不難聽說,他有的一定是後者。
淩天風聽後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罵道:“說話不經腦子,我們兩千人,對方數萬人。你來教教我,這怎麼跟他們打法?”
“這……”壯漢被淩天風罵的語結,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一點兒沒有生氣的感覺,倒是一臉的尷尬。末了,他嘿嘿一笑,順便派了淩天風一個馬屁:“這動腦子的事情我樊達不行,反正我知道淩主你肯定有辦法。”
淩天風伸手摸了摸沒有一點兒胡須的下巴,低聲自言自語道:“僅僅靠我們這兩千人,要動他們數萬人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再加上鎮朔衛的那些人呢?”
說完,淩天風搖了搖頭,“不行,鎮朔衛那些人滿打滿算也不過兩萬多點兒。要和這些京師的兵馬硬碰還是不行,除非……再加上他們,那還有點兒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