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紈絝(1 / 1)

嘉靖九年三月初九。

黃曆上對於這一天的記載是,宜遷居、祭祀、嫁娶、問吉,不宜出行。

當時江夏出門的時候掃了一眼這黃曆就覺得有些好笑,這嫁娶難道不出行嗎?既然都宜嫁娶了,為什麼卻又不宜出行?

不過江夏沒有管它,反倒是換了一身便裝往皇宮趕去,進了皇宮以後徑直就去了禦書房。

八歲就已經顯示出了過人從政天賦的朱載江,從他十三歲起江夏就已經開始逐步逐步的將朝政大權移交回他手中。

比如奏章,以往的流程是挑選一部分給朱載江看,看完以後允許朱載江在奏章上麵寫下注言,但不得璽印。得由江夏看過以後,確認無誤方才簽名加印。

而現在卻不同了,但凡是奏章呈稟入宮以後,江夏會先看一遍,寫下注言。然後交給朱載江,讓朱載江簽名加印。

這兩者的區彆在於決定權的交替,以往最終決定權在江夏手中,現在最終決定權則被江夏移交給了朱載江。

不過朱載江還未正式親政,所以江夏任由擔任著輔國一職。隻要他一天還擔任著這個職務,一天江夏就能不經朱載江,直接簽印奏章。甚至是不經朱載江,直接決定朝中所有大小事務。

當然,非無必要江夏是不會那樣做的,畢竟他想的還是順順利利把朝政還交給朱載江。

眼看著朱載江年紀一天天長大,對於政事的見解也一天天成熟起來,江夏感覺很欣慰。

一種不負老友囑托,即將完成使命的成就感與日俱增。

到了禦書房門口,四名帶刀侍衛和一名太監正站在門口。見到是江夏,五人立刻準備向其行禮。

江夏擺了擺手,製止了五人。

他嘴角含著笑意,就站在門口凝神靜聽著禦書房裡的動靜。

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偏偏老天就好像偏愛江夏一般,用七年的時間造就了江夏一個“大明千古第一臣”的美譽,讓江夏有了一身深不可測的武藝,同時還讓江夏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可是偏偏令人生厭的就是,七年的歲月竟然沒有在江夏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如今的他不僅看上去仍舊像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更加讓人恨到牙疼的是,他那十三位嬌妻竟然也沒有因此變老,反倒是越來越嬌媚貌美,讓人看一眼就會有神魂顛倒之感。

究其原因,這一切的一切還得多虧江夏習練的那一身《禦女心經》神功。稍微懂點兒中醫的人都知道,這房中術若是修習得當,的確是可以養生長壽令人永葆青春的。

而《禦女心經》作為房中術裡的無上功法,妙用更加不是一般人能比。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即便是七年過去了,以往靈敏過人的六識不僅沒有一點兒減退,反而還比以往更加靈敏了一些。

江夏站在禦書房門口,基本就能聽清楚禦書房裡的所有聲響。要知道禦書房的大小,可是好比普通富貴人家一個正廳套一個偏廳差不多大小的。

聽了一會兒後,江夏感覺到禦書房裡好像沒有人在才對,因為一點兒聲響他都沒有聽見。

很快有腳步聲從江夏的身後傳來,一道尖尖的聲音說道:“參見輔國大人。”

江夏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背對著那人擺了擺手。但是很快他就覺察到了有些不對,江夏一下扭頭過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這個“小太監”笑了笑。

“小太監”其實就是朱載江假扮的。縱算朱載江再聰明,再有政治天賦也好,他始終都還隻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還有一顆喜歡玩樂的心。

朱載江低聲對江夏說道:“怎麼樣太傅,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江夏點了點頭。

朱載江興奮地蹦了起來,拉著江夏的手就往左右掖門的方向走。

出了禦苑門以後,江夏拉著朱載江問道:“小子,你不會是不打算帶護衛吧?”

朱載江嘿嘿一笑,說道:“太傅,帶了護衛多不好玩兒啊。再說了,以太傅您的武功,咱們還用得著護衛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京師有人想對我不利。您振臂一揮,您千門的門徒還不立刻衝出來把那些歹人打在肉醬啊?”

江夏沒想到朱載江這牙尖嘴利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他不過才問一句而已,這小子就說了這麼多句。

江夏沒好氣地笑了笑,抬頭便敲打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我又說過一定要帶護衛嗎?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你帶不帶護衛,不帶我好做安排,你小子……”

“好了,太傅。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出宮。邊走邊說的好。”朱載江拖著江夏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

江夏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他特意早了一點進宮,如今時辰頂多不過辰時末,這就叫“天色也不早了?”

江夏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朱載江往前走去。

出了皇宮以後,江夏帶著朱載江上了韓慕楓趕著的馬車。在馬車裡朱載江換了一身衣服,江夏隨手給自己貼了兩撇假胡子,畫了點兒妝,然後便叫停了馬車。

馬車停住以後,二人直接跳下馬車。然後江夏打發韓慕楓先回逍遙山莊,自己則陪著朱載江在京師的大街上四處晃悠著。

江夏則跟在朱載江身後,大約也就一步的距離。這樣既不影響他四處觀看玩耍,也能隨時看清楚周邊的環境,以防止有人對朱載江不利。

要逛京師,第一條要走的街道自然就是永定街。

京師的建築布局,是以一條縱貫南北的中軸線為依據進行布設的。

外城南邊正中的永定門,是這條中軸線的起點。地安門以北的鐘鼓樓,則是這條中軸線的終點。

全城最宏大的建築和場景都安排在了這條街上,所以這條街最是繁華熱鬨。

朱載江久居宮中,很少有機會出宮。如今這一出來,頓時興奮的不得了。路邊街攤上的小玩意兒,燒著焦糖畫吹糖人兒的手藝,以及街邊各式各樣的小吃對他來說仿佛都很新奇。

突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叫好的聲音。

江夏眺目一看,原來是有江湖藝人在賣藝。看到朱載江擠到了人群裡麵,江夏也趕緊跟上去。

江夏隨朱載江一起擠到了最裡麵,這才發現這群賣藝的人還挺有意思。

賣藝的是四個年輕姑娘,模樣長得都還算俊俏。

但是她們表演的卻是一般粗壯漢子才會表演的節目,比如眼前這個“胸口碎大石”。

一名姑娘躺在一張又寬又長的板凳上,另外兩名姑娘抬了一塊石板壓了上。

看到這一幕朱載江搖著頭,喃喃道:“這也太可憐了,那兒都被壓扁了。”

江夏順著朱載江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這小子正傻愣愣地盯著人家姑娘的胸脯在看。

江夏忍不住拍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罵了一句:“非禮勿視!”

“是。”朱載江連忙回應。

很快,另外一名姑娘拿了一個大鐵錘出來,先對眾人見了一禮,然後開始說那些“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兄弟。”之類的開場白。

說完以後,那姑娘倒也乾脆,毫不猶豫的一錘砸在了那石板上麵。石板應聲破裂,而石板下的姑娘在推開石板以後站起身來,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朱載江看得興奮不已,不斷拍手叫著好。

他見身旁的人在扔銅錢作為打賞,於是自己也在身上摸了摸。這一摸他才發現,自己出宮一兩銀子都沒帶。

不過他好歹還帶了一麵代表他身份的金龍令牌,他想了想後,竟然準備把金龍令牌給扔了出去。

江夏趕緊拉著他,說道:“你個小傻瓜,這也能隨便給出去的嗎?”

“沒事兒,大不了回宮以後著禮部的人去找工部再做一塊給我就是了。”

“放屁。”江夏又敲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大明寶鈔。

剛剛準備遞出去的時候,突然江夏看見有人扔了兩錠銀子在表演的場子中間。

那兩錠銀子加起來至少得有二十兩重,這對於這些走江湖賣藝的人來說可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於是江夏朝著扔銀子的那方向看過去。

隻見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子,輕佻地看著那剛才躺在板凳上的姑娘笑著,他高聲說道:“銀子,本少爺不缺。剛才的表演嘛,馬馬虎虎也算過得去。但是本少爺有個脾性,這生平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欺騙於我。

這姑娘能夠承受那麼重的石板,這我有點兒不相信。”

四個姑娘中,年紀稍大那姑娘對著男子抱拳行禮道:“公子,咱們跑江湖賣藝,憑的都是真功夫。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驗一驗那塊碎了的石板。”

“誒,不必。”男子五指一張,說道:“本少爺的體重與那塊石板相差也不大,你讓那姑娘睡下。隻要本少爺趴在她身上,她能承受得了,那本少爺就承認她有真功夫,地上的賞銀不僅給你,我還再加一半。

但她若是承受不了,那本少爺可就……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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